張旖嫙嗯了一聲,道:“你接吧,我洗澡去了。”說完便掛了。
李睿接聽了那個陌生來電,彼端果然響起於南的笑聲:“哈哈……哈哈哈!”
李睿隻聽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不知道是因為心底發虛,還是於南的笑聲太過邪惡,總之是被他笑聲搞得心情很不好,卻也不能喝斥他,還要裝得聽不出他的聲音,否則很可能把剛剛示警的張旖嫙賣給他,假作冷淡的道:“你誰啊?不說話笑個什麽勁?打錯電話了吧?”
於南笑道:“李睿啊李睿,你小子藏得可真夠深的,我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你是省裏二號的乘龍快婿,嘖嘖,了不起,了不起,怪不得敢一直和我叫板呢。”
李睿故作吃驚的叫道:“你是於……於南?我沒聽差吧?可你是怎麽有我手機號的?你跟誰要的?”
於南聽到他驚慌失措的話語聲,大為得意,笑嘻嘻的道:“我怎麽有你手機號的,你就不用管了,我有的是法子,現在呢,你馬上出來,我在市區呢,咱倆找個地方見麵,我要跟你談一筆大買賣。”
李睿心頭一跳,這廝沒和張旖嫙撒謊,找自己居然真是要談大買賣,可他跟自己有什麽買賣可談的?他這次來青陽,不是和韓水合夥搞金礦壟斷的嗎?暗暗奇怪,問道:“什麽大買賣?”
於南道:“見麵再說,總之,咱倆強強聯手,合作賺他一筆大的。”
李睿壓低聲音道:“於少,我說句心裏話,我對大買賣沒興趣,我也不缺錢,您啊,還是自己幹吧。”
於南笑道:“你是當今山南二號的快婿,自然不缺錢,可我缺錢啊。你就趕緊出來吧,別讓我廢話了,非要搞得我不痛快了,嗬嗬,我就去找你老婆呂青曼,把你在省城培訓期間和張家千金約會的事告訴她,讓你也跟著不痛快,嘿嘿。”
李睿暗吸一口涼氣,心已經沉到了深淵,真是怕什麽來什麽,自己就怕他拿張子瀟說事,他還真就敏銳的抓住了這一點來扼住自己咽喉,把自己控得死死的,自己要敢反抗,恐怕明天就要被青曼過堂了,一念及此,又悔又恨,悔自己嘴巴不帶把門的;恨於南這家夥使用卑鄙手段脅迫自己,真是可惡。
於南見他沒再拒絕,知道他已經被自己嚇住了,得意一笑,道:“你們青陽我隻認識兩個地方,一個是龍皇宮,一個是青陽賓館,咱倆就青陽賓館門口見吧。十分鍾後,門口見。”說完也掛了電話。
李睿臉色陰沉的放下手機,眼看客廳沒人,抬手抽了自己一個嘴巴,疼在臉上,恨在心裏,卻也無可奈何,走到臥室門口,推開屋門,和青曼打了個招呼,就說是朋友相約有事,必須馬上出去一趟。
青曼自然不會不許,囑咐他辦完事早點回家。
李睿答應下來,下樓開車,駛向青陽賓館,路上也在用心琢磨,該如何免除於南對自己造成的重大威脅,除掉他是不可能的,自己絕對不能因此傷害人命;與他合作,委曲求全,更加的不行,誰知道他今後陸陸續續會提出什麽要求勒索自己?呃,最好是能選擇性的讓他失憶,讓他忘掉以前的記憶,那就最好了,可偏偏這種事自己又無法做到,唉,真真讓人煩躁。
十分鍾後,李睿趕到青陽賓館正門外的路邊,把車停好後,下車等候,等沒一會兒,見一輛威風凜凜的白色陸巡開了過來,緩緩停靠在路邊,駕駛位車窗已經降下,裏麵現出於南的臉孔。
李睿眯了眯眼睛,走過去打招呼道:“於少!”
於南轉頭看他,認出他後哈哈一笑,道:“上車談吧。”
李睿繞過車頭,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進去,發現車裏除去於南外空無一人,稍稍安心。
於南遞給他一根煙,李睿搖頭道:“我已經不吸煙了,謝謝,你自己抽吧。”
於南嗯了一聲,自己叼到嘴裏,拿出打火機點著,深吸一口煙氣後,緩緩吐出,啟唇道:“咱們也算是老朋友了,彼此身份地位也算同一階層,相對韓水那邊還能說是盟友,我就有什麽說什麽了,沒什麽可隱瞞的。我告訴你,我這次來青陽,是打算和韓水合作,整合收購青陽全市的金礦礦山,壟斷青陽的金礦開采與生產,進而壟斷全省的黃金入市價格,這是無本萬利的買賣,隻要搞好了前期,以後年入大幾千萬都是小意思。”
李睿誇張的倒吸一口涼氣,假作初初知情的叫道:“整合收購青陽全市的金礦礦山?還要壟斷全省的黃金價格?真的假的,能做那麽大嗎?”
於南得意一笑,道:“憑我在省裏的人脈,再憑韓水在你們青陽本地的實力,搞定這些不過是時間問題,其實我和韓水已經開始下手了,正在通過青陽市縣兩級國土局的礦產資源管理部門,先期打掉那些違法開采的金礦公司。當然,具體的操作方式你不用知道,也不必關心,你需要關心的,是和我聯手,將韓水幹掉,然後來個鳩占鵲巢,由咱倆接手所有的金礦礦山,如果能接手韓水的建工集團,當然是更好,不過這就需要你去運作了,畢竟你是地頭蛇。”
李睿心中暗驚,想不到於南野心如此之大,竟然想要在大功告成之後幹掉韓水,獨自摘桃子,當然他嘴上說的很好聽,是叫上自己一起共享桃子,但他已經拿捏住了自己的把柄,又怎會把自己放在心上,估計這話隻是糊弄自己出力,等自己出完力,幫他得手,他就會對付自己了,想明白這一點後,不動聲色,問道:“為什麽要幹掉韓水?”
於南冷笑道:“韓水是個什麽樣的人,對我做過什麽樣的事,你比我清楚,對這種不按規矩出牌的人,隻能把他趕下牌桌。相對於他來說,我還是更欣賞你這樣的合作夥伴,首先咱們階層一樣,惺惺相惜,不會互相傷害,哪怕互相傷害了,老一輩也會勸架;其次,咱們都是按規矩出牌的人,隻有講規矩,生意才能做好,合作關係才能持久;最後,他屬於黑惡勢力,存在很大的政治風險,我和他合作,很可能在某一天被殃及到,還是咱們這樣的人合作讓我放心。”
李睿歎了口氣,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韓水勢力龐大,在青陽官場紮根極深,據說已經打通關係到了市領導那邊,有各方麵的維護,再有他自己手下死忠的保駕,咱們很難整死他啊。”
於南笑嘻嘻的道:“這話你也就是糊弄糊弄外人,想糊弄我還差得遠,就不說你在省裏的人脈,隻說在青陽,你作為市委書記的秘書,幾乎就是半個書記了,隻要你和書記建言,想搞定他一個地方黑老大,還不跟玩一樣,你這是故意強調對付韓水的難度,想趁機要點好處嗎?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我不讓你白出力,事後分你三成幹股,行不行?你也別嫌我給的少,因為前期工作都不需要你做,都由我和韓水搞定,你隻是幫我搞定個韓水,沒出多少力,分你三成已經很不少了。”
李睿正色說道:“我倒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整垮他確實有難度,你是不知道,他的建工集團光員工就有一萬兩千多人,想整垮他,必須要考慮事後對這一萬兩千餘人的安置,否則很可能引發重大群體性事件,這種政治危機是最為我老板忌諱的。其它需要考慮的事情也有很多,譬如建工集團的年產值、年納稅……”
於南不耐煩的擺手道:“你考慮這些幹什麽?你可是省府老大的女婿,就算你老板因為什麽狗屁危機倒台了,也連累不到你頭上,你換個位置繼續升遷,你擔心個屁啊?”
李睿沉默不言,心裏琢磨,於南野心太大,危害太重,自己絕對不能讓他得逞,但現在最大的威脅,不是他搞的各種陰謀,而是他對自己的脅迫,這一點可該如何解決呢?
於南續道:“我剛才所說的分成,隻是針對金礦生意而言,如果你能想辦法把建工集團或者其中一部分搞到手,譬如龍皇宮什麽的,那可以你七我三。怎麽樣,我夠意思吧?”
李睿苦笑道:“於少,你不覺得現在談具體分成,有些為時過早嗎?動動嘴皮子,說幹掉韓水很容易,但真到了具體實施上,可就沒那麽容易了。至少我現在沒找到幹掉他的門徑。”
於南瞪眼叫道:“這還用找嗎?他作為黑勢力老大,隻涉黑這一條就是死罪啊,而且他還組織容留妓女賣肉、向青陽領導幹部行賄……這條條都是大罪啊,想幹死他就和玩一樣,你居然說不容易?你到底是不是衙內啊?”
李睿假作皺眉思慮片刻,語氣猶疑的道:“你說的倒是有道理,但我需要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