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道:“好,你先打這個電話,打完以後趕來雲湖仙居小區,我在物業樓這兒等著你,然後咱倆去監控中心,把王仕海前來季剛家裏的行跡錄像搞到手。這樣咱們就有足夠的證據讓王仕海說實話,省得他抵賴。”
曾翰林答應下來,掛了電話,自去安排不提。
李睿則趕去物業辦公樓,正好那位楊經理還沒走,便請他領著去監控中心調取監控錄像。
二人誰也不認識王仕海,因此隻是調取了前天以及大前天晚上從六點到十點、那棟樓電梯裏的監控錄像,等過會兒曾翰林趕到,再從中找出王仕海,將錄像片段截取下來。
等著曾翰林的時間,李睿忽然想起此行的正事,便詢問那位楊經理,問他是否認識靠譜的裝修隊。
楊經理一聽就樂了,道:“李處,你要裝修房子是嗎?你找我可算找對人了,咱們機關事務管理局下轄一個裝修公司,專門為咱們市直機關的公房做裝修,那水平在咱們市裏排名前列,裝修出來保證讓你稱心如意。你要是信得過我,這事就交給我,我幫你聯係那個公司的經理,再監督著他們把你房子裝修得漂漂亮亮的,保證比五星級酒店都不差。”
李睿又驚又喜,道:“是嗎?那可是太好了,我正為這事兒發愁呢,你要是能幫我這個忙,我可省心了。”
楊經理拍胸脯保證道:“那就交給我,我保證給你又快又好的裝修完。那經理是我哥們,我一開口他就給辦得妥妥帖帖的,何況那可是李處長你的房子,他敢不盡心盡力?”
李睿笑道:“那可就麻煩楊經理了,其實最早我考慮過,找你們管理局的王辛王局長,讓他幫忙找個裝修隊,我們關係一直不錯,後來我又覺得因為這小事找他不合適,你能幫我這個忙,我可是省心省事了,回頭可要好好謝謝你……”
兩人客套幾句,李睿把裝修要求講了講。
楊經理滿口答應下來,說一定原話轉告給那裝修公司的經理,讓他強調給裝修隊工人們,又許諾給李睿,先由裝修公司出料出工,等裝修完了再付款。這就給李睿省了很大的心力,幾乎就等於是撒手不管,隻等裝修結束出錢就行了。
李睿非常高興,口頭感謝了楊經理一番,又把裝修鑰匙交給他,請他全權負責,打算等裝修完了以後,請他和那個裝修公司的經理吃頓飯,正式表示下謝意。
這事說完時,曾翰林也駕車趕到,李睿把他接到監控中心裏,請他從找出來的監控錄像裏辨認王仕海。
很快,曾翰林找出了王仕海乘坐電梯到達季剛家所在六層的錄像片段,時間顯示,正是季剛被兩規後第二天夜裏八點出頭,符合季人傑那小子所說的時間。
曾翰林隨身帶著優盤,將這一段錄像片段截取下來,保存到了優盤中。
李睿與曾翰林隨後與楊經理道別,下了樓去。
到了樓下,曾翰林才說道:“我問過兩規季剛的小組成員了,王仕海是在季剛被兩規的當天深夜,跑去見他的,兩人在裏屋說了些什麽,沒人知道。王仕海第二天晚上跑到季剛家裏,肯定是受季剛所托,向其老婆傳遞秘情,很可能是轉移財產。這都是被兩規官員們慣用的老套路,我用手指頭都能想得出來。”
李睿有些奇怪,問道:“王仕海為什麽不在見過季剛之後,就第一時間跑去他家報信呢?等到第二天才去,不是增加了季剛的風險?”
曾翰林笑道:“兩規小組的審案效率可不像你想的那麽高,當天兩規了官員,當天就能審出對方的違紀違法行為來,這在現實中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每次兩規調查違紀官員,幾乎都是一場馬拉鬆,審上一兩個月都是稀鬆平常,有的老家夥,心理素質特別好的,跟你頑抗上半年都是有的。本案中,王仕海很可能受魏海指示,交代季剛閉緊嘴巴,那就更別想從季剛嘴裏掏出東西來了。所以王仕海根本不急去季剛家裏報信,甚至他耽誤個兩三天都沒問題。”
李睿這才明白,點了點頭,卻又問:“那王仕海就不怕紀委的調查組第二天上午跑去季剛家裏搜查嗎?”
曾翰林哈哈笑起來,道:“老弟,你還是不熟悉紀委的業務啊。紀委是沒有搜查權的,那是檢察院的工作。”
李睿打了個哈哈,看看時間,也不早了,道:“走吧,吃飯去,我請你吃飯。順便商量商量,怎麽對付這個王仕海,我想盡快搞定他,免得夜長夢多。”
二人各自駕車,駛出小區,找了家飯店,進去挑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了。李睿讓曾翰林點菜,自己給青曼打去電話,告訴她自己在外麵吃午飯,吃完看看家具再回去。
青曼知道他在外麵忙房子裝修與家具的正事,也不催他,聽完也就掛了。
飯間,李睿與曾翰林商量如何對付王仕海。
李睿主張,直接找到王仕海,向他亮明證據,逼他交代受魏海指使的事實。
曾翰林卻覺得,王仕海麵對李睿,可能沒有多少壓力,也就不會出賣魏海,畢竟魏海是市委常委、紀委書記,何況真要是出賣魏海,王仕海的官途就也跟著提前結束了,王仕海不可能不考慮這一點,因此,這裏必須請一個重量級人物坐鎮,既能震懾王仕海說出實情,又能在某種程度上給予他安全感,讓他覺得,有這個人保護自己,魏海也報複不了自己。
李睿聽後覺得很有道理,道:“那下午我給書記打個電話,問他回來了沒有,如果他回來了,我們就請他坐鎮,審訊王仕海。”
曾翰林笑了笑,搖頭道:“王仕海可能不怕宋書記,但他怕肖書記,你可以請肖書記幫這個忙。”
李睿怔了下,失笑道:“對啊,肖書記可是王仕海的老領導,他出馬的話,估計王仕海屁都不敢放一個就得老實招供。”說到這想了想,皺眉道:“可我不好直接邀請肖書記幹這種事啊,由宋書記給他打招呼還差不多。算了,我還是下午給宋書記打電話,先聽聽他的意思再說,最好是他給肖書記打個招呼,那這事就好辦了。”
吃完飯,曾翰林開車去兩規季剛的所在地,從下屬手裏拿取那份證明王仕海違規探視季剛的書麵證明,然後等著和李睿一起共同指證王仕海。李睿則駕車在市區亂逛,看從哪能買到可心的家具。
說起來,他房子還沒裝修呢就買家具,委實過早,但本著盡量去除家具上所含甲醛的原則出發,現在買也無可厚非,大不了先交定金,然後在家具公司的庫房裏吹晾著去。
轉了兩條街,李睿失去了耐心,把車停靠路邊,給關維偉打去電話,要問問他認識不認識家具商。這位偉哥身為市交警支隊的老大,交遊廣闊,社會上的三道九流都認識人,他要是有認識的家具商,就讓他幫著買,對他來說,是小事一樁;對自己來說,可省下好多事。
電話打了兩分鍾不到就掛了,關維偉慷慨表示,這事包他身上了,保證給弄一套豪華典雅又沒甲醛的家具。這也讓李睿再一次感受到“朋友多了事兒好辦”的真理。
回到家裏,李睿洗了把臉,回臥室陪青曼稍事午休,睡前將裝修與家具的安排簡單說了說,至於福利房家門口被季人傑潑油漆的事,自然是藏在肚子裏,不叫青曼知道,免得她費心費神。
青曼提醒道:“裝修那邊,既然說裝完了再給錢,也就沒什麽可說的,但是關維偉那邊,你不能讓他出錢給咱們買家具,花了多少錢就給他多少錢。新房一套家具置辦下來,少了兩三萬,多了七八萬甚至十來萬,要是幾千塊錢,他送了也就送了,上到幾萬塊,可就不能受了。”
李睿笑道:“這事兒還用你說,難道我好意思厚著臉皮白受他一套高檔家具嗎?你呀,就少胡思亂想吧,安心養胎。”
青曼笑著在他腰上擰了一把,擰後覺得手感不錯,又擰了兩下,依偎在他懷裏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三點半,李睿起來吃了兩塊西瓜,洗洗手,拿著手機到樓下,給老板宋朝陽打去電話,問他回來了沒有。
他這電話打得還挺巧,宋朝陽剛剛到家,這是剛坐下來喝口水。
李睿便將王仕海所做的勾當以及自己的打算向他匯報了。
宋朝陽聽後點評道:“你抓的這個點很好,沒有揪住季剛不放,季剛已經是落水狗,就算打死他也沒有任何意義,而通過王仕海能抓到魏海的小辮子,這對我來說就掌握了主動。魏海這個人,剛來青陽不久,就肆無忌憚地和於和平狼狽苟且在一起,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這說明他根本沒把我這個書記放在心上。我也正需要這麽一個點來敲打敲打他,讓他知道誰才是青陽市的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