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夸你(1 / 1)

("在恋爱综艺直播先婚后爱");

镜头外水深火热,

镜头内,薄光年和鹿溪毫无所觉。

鹿溪半个身子靠在薄光年身上,下巴仍然压在他的手掌里,

脸颊悄悄鼓起来一点,眼睛明亮还带点儿水汽,

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动物。

竟然有点可爱。

薄光年眯起眼。

“好吧。”鹿溪跟他对峙几秒,

叹息,“我知道了,

回去之后,

我会让大乔帮我报个班的。”

薄光年放开她:“嗯。”

鹿溪下巴落空,脑子一瞬清醒不少。

她盯着面无表情专心致志的薄光年,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回去。

察觉到她欲言又止,

薄光年主动道:“拍完前两期,

我要出趟差。”

鹿溪睁圆眼:“嗯?去哪?”

“杭州。”薄光年说,

“不出国。”

鹿溪:“喔。”

可是不管出不出国,你都不会带我去啊。

她坐在旁边盯着电脑里的roi表发了会儿呆,

拉拉薄光年的小拇指:“你不高兴吗?”

薄光年:“没有。”

鹿溪:“你每次不高兴,

都这么说。”

薄光年冷笑一声推推眼镜:“我高兴得很。”

鹿溪指出:“你已经不想跟我待在一起了。”

、薄光年面不改色:“上综艺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不会全程都在。”

他太忙了,现在很想不通,

自己为什么要硬抽时间出来,

陪她上这个综艺。

就因为她没戴戒指。

那天在国贸三期遇见她,

他知道她是约了同事,要去吃饭。

但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无名指,他脑子里闪过的念头竟然是:

她的同事们,

知道她结婚了吗?

他不在国内的时候,她有事没事就在玩剧本杀。跟她同局的男生们,知道她已婚吗?

知道她……

是有先生的人吗。

鹿溪嘀咕:“但你也没说过,这么快就要走。”

薄光年语气平静:“我知道了,你舍不得我。”

鹿溪:“我没有。”

薄光年:“你有。为什么要反驳我,你心虚吗?”

鹿溪:“?”

她洗完澡没有束头发,长发海藻般垂在肩头,整个人像漂亮娇气的洋娃娃。

【说啥了说啥了,快快快哪个姐妹给我翻译一下】

【光神说他拍完前两期要出差一段时间,问鹿鹿想不想他】

【鹿鹿说特别想,一想到他要走,就愁得睡不着了,所以希望今天趁他在,两个人赶紧好好睡一下】

【**!**!那你们赶紧去睡觉啊,夜这么短,在书房里杵着干嘛呢等待爱情吗!】

鹿溪扯住他:“你为什么一直怼我。”

“那你呢?”薄光年微皱一下眉头,不懂她今天为什么一直动手动脚的。

不□□分的样子。

“你今天……”他话没说完,眼风朝上一扫,终于看见了放在书柜旁边、摇头晃脑的摄像头。

他忽然了然:“喔,难怪。”

难怪对他这么亲昵。

他反手挽住她,低声问:“想不想睡觉?”

鹿溪:“?”

她背对着摄像头,有点疑惑:“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

薄光年笑笑:“我不是一直这样吗,小笨蛋。”

鹿溪:“……?”

薄光年关上电脑,与她十指相扣:“走吧小鹿,我们去休息。”

啊,不是。

刚刚她都困成那样了,在他脸上连一点同情都没见到。

这怎么突然就要带她去休息。

难道他其实是有良心的?

这念头只短暂地存在了三秒。

因为三秒之后,两个人就按灭房间里的灯,手牵手并肩走了出去。

一进卧室,薄光年立刻放开:“房间里有摄像头。”

鹿溪有些迟钝:“啊?”

薄光年:“现在这里没摄像头了,你可以再把你前男友加回来。”

鹿溪:“……”

还有完没完,鹿溪觉得要跟他解释解释:“你很在意前任吗?可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别说接吻上床,我们连手都很少牵。”

她记得,以前曾经跟一个同事聊过这个问题。

鹿溪年纪不大,但身边多的是年纪比她稍大的hr或高管,差旅的总监跟她关系很好,之前两人一起吃饭,对方就曾告诉她:“我今天在网上看见一特有意思的问题,说,‘如果有一天我出轨了一个女孩子,你会生气吗’,我问我老公,你猜他怎么说。”

鹿溪:“嗯?”

对方:“我老公说,女孩子没关系,女孩子没法跟你上床。只要身体没有出轨,就不算出轨。”

鹿溪被搞蒙了:“这,这样吗?”

对方十分笃定:“是的,男人都是这样想的,男人不在乎你喜欢谁。”

然而薄光年看她一眼,何止冷淡,脸上最后一点情绪都彻底没了:“哦。”

哦,哦?

不该是这个反应吧,鹿溪追问:“我这么说,你不是应该高兴点?”

薄光年冷淡地撩起眼皮:“我为什么要高兴?”

鹿溪:“我跟景宴没有更进一步啊。”

薄光年提醒:“你喜欢他。”

鹿溪纳闷,这不符合逻辑:“我喜欢谁,不是不重要吗?”

“确实。”薄光年面无表情地脱掉衣服,比刚才换衣服更暴躁,“我们只是结婚而已,本来就不该多管别的。”

鹿溪总觉得这话茬也不太对劲,可她还没想明白,就又听他冷声道:“脱衣服。”

鹿溪:“……”

她小心地走过去,咽咽嗓子:“你现在,是打算要惩罚我了吗?”

薄光年:“……嗯?”

“那,那你惩罚我的时候,会告诉我你不高兴的理由吗?”鹿溪觉得按照走向,腰封应该是他来解才对,所以她谨慎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一副做作的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真挺好奇的,主要是你以前从没这样过啊,光光。”

薄光年:“……”

卧室里灯光温柔,男人身形高大,眉峰微聚着一点,用一种带点儿匪夷所思,好气又好笑的眼神看着她。

突然就生不起气来了。

见他半天不动弹,鹿溪思考一阵,抬起小脸,主动问:“还不解吗?那,我自己来?”

薄光年:“……”

薄光年本来没往那个方向想的。

时间太晚了,两个人爬山折腾了大半天,她刚才就昏昏欲睡的,回卧室之后提到景宴反而精神了,他就很不爽。

本意只是想让她早点睡。

可是既然她主动提到了,他就又……

又情难自禁。

木屋的床不算大,但是很软,好像陷在棉花里。

鹿溪一觉睡到下午一点半,醒来时还感到身心俱疲,她揪着床单,非常肯定:

薄光年昨天就是在生气。

这家伙好讨厌。

问他生什么气他又不说,有什么情绪就全都付之行动。

一觉醒来老公又不见了,她蜷在被窝里顾影自怜,打电话问阮知知:“知知,你们现在在哪里呀?”

阮知知惊喜:“咦,小鹿姐你醒啦,我跟时域在马厩,正在挑马。光年哥上午跟我们在一起,半个小时前回去了,说你差不多该醒了,他掐时间掐得好准喔你们可真不愧是夫妻——对了,他今天早上说你病了,要多休息一会儿,你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

鹿溪:“……”

鹿溪温温柔柔:“我好多啦,谢谢你。”

【鹿鹿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跟光光睡一觉就病啦[狗头]】

【新婚夫妻真好,我现在看到指鹿为光这个名字都感觉浑身上下充满激情】

【鹿鹿快起来!光光给你挑了一匹特别好看的小马!!】

【鹿鹿不起来也没事,多睡会儿吧我可怜的崽,我鹅子怎的如此不知节制,我这就去骂他qaq】

鹿溪不用看都能猜到弹幕现在是什么反应。

她跟阮知知简单聊了几句,挂断电话,把这次的锅全都扣在薄光年身上。

说曹操曹操到,下一秒,薄光年敲门而入。

鹿溪缩在被窝里瞄他,男人身形高大,一双腿笔直修长,踏着一地午后落在地板上的浮光走进来。

他没看她,目不斜视地朝着衣柜走过去,显然早已识破了她的偷窥套路,嘴上云淡风轻地问:“中午想吃点儿什么?”

鹿溪耳朵一动:“你做吗?”

薄光年拿出她的衣服,摘下衣架,扔到她床头:“穿衣服。”

鹿溪探头看了一眼,是休闲式的浅橘色长袖衬衣,和背带牛仔长裤。

真行。

又是长袖长裤。

这大夏天,生怕别人看不出什么似的。

鹿溪不满:“我带了那么多衣服,你就不能挑几件稍微婉约点儿的?”

薄光年头也不回:“还有能露出锁骨吻痕的白t,能露出肩膀吻痕的吊带,能露出胸口吻痕的v领衬衫,要穿哪件?我现在给你拿出来。”

鹿溪:“……”

屈辱的鹿溪:“算了,就这个吧,这个真好,稍微委屈我一点也没事的,谢谢老公。”

薄光年:“……”

今天的午饭是薄光年做的。

鹿溪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学的做菜了,这人明明中学时还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人已经开始疯狂夸赞他做饭好吃。

她尤其喜欢炸茄盒,夹起来咬一口,外焦里嫩:“你真厉害。”

薄光年:“嗯。”

鹿溪眨眨眼:“我在夸你呢老公。”

薄光年:“嗯。”

“……”

【哈哈哈哈光神:吃就吃吧,哪那么多屁话】

【老公不想看你并向你扔了一条狗】

【救命,光光不是说他不会做饭吗!这是什么,是老婆用爱解锁的技能吗!】

【光光之前在采访里说过,在北城生活一段时间之后,再参加比赛时就吃不惯北欧的菜,于是才开始自己学着做的】

【我们光光真是十项全能小天才!做饭就只做给老婆吃!】

鹿溪:“你如果可以天天做饭就好了。”

薄光年放下筷子:“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鹿溪正襟危坐:“因为太少见了,我们结婚两年,这是我第二次吃你做的菜。”

薄光年微顿,想不起来了:“是吗?”

“是啊。”鹿溪星星眼,“但我没忘记你的口味,一直记得你吃姜不吃葱,所以我每天都提醒家里的厨师,做饭不要放葱。”

这话太过刻意,很有夸大之嫌。

别说他平时压根儿不在家,就算是鹿溪自己,平时也都是在公司吃饭,不常动用家里的厨师。

薄光年冷笑:“你提醒我了,私厨记性这么差,我回去就把他开了,换一个。”

鹿溪:“……”

结束这一餐温馨的午饭,薄光年将盘子和碗放进洗碗机,转身坐下来,又掏出电脑。

鹿溪好奇:“我们不去骑马吗?”

薄光年:“骑什么马马,好好说话。”

鹿溪:“……”

【我笑死了,光神:老婆做什么我都觉得她是在卖萌,好苦恼喔】

【心里把老婆想得可可爱爱,嘴上还喊着不要不要,鹅子你不能这样,妈妈怎么教你的?做人要诚实,快把她扑倒】

【骑大马骑大马!鹿鹿跟光光骑一匹马吗!】

薄光年看一眼日头,又收回目光:“现在太阳太毒了,等下午。”

刚刚折返的时候,他看到简竹真跟景宴在马场里。

两个人一个人牵着缰绳,一个人坐在马上,举止亲昵,互动频频。

他眯着眼,就忍不住想。

这太阳烈得都快烧起来了,两个傻子顶着烈日,也不知道是在演给谁看。

鹿溪点点头,抱着抱枕在他身边坐下:“那我休息一会儿。”

小棉花糖缓缓靠近,停在薄光年身边。

她最近用的是玫瑰味的身体乳,一凑过来,整个人身上都有股清淡的香气,热乎乎的。

薄光年手指微顿。

鹿溪最近好像特别喜欢挨着他坐,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讨厌他所以想靠近,还是只是为了营业。

他面不改色地揣着疑问

,盯着电脑看了会儿,发现看不进脑子。

忍不住,还是低声:“小鹿。”

“……”

小鹿没反应。

他低头,发现她垫着抱枕,已经枕在他腿旁睡着了。

薄光年抿着唇,目光向下,一动不动。

这个角度格外讨巧,她皮肤好白,耳朵也可爱,卷翘的睫毛在眼下留出小小的阴影,像栖着两片蝉翼。

许久。

他伸出手,将她的脑袋和抱枕稍稍往上挪一挪。

挪到自己腿上。

简竹真从炎炎烈日下离开,好容易回到房间的时候,感觉自己又有些中暑。

她完全能猜到景宴在想什么。

不就是希望剪辑的时候,让两个人出现的时长都长一些。

但是——

“营业好难。”回到卧室,简竹真摘掉麦克风,叹息,“我们需要这么努力吗?”

景宴笑着拍拍她的手:“我之前认识一个挺有人脉的投资人,托了几个人去问,你这事儿怎么解决。他拿乔,拖到现在才告诉我——你想不想听?”

简竹真扯扯他的衣摆:“快说。”

景宴:“他说他的前领导离职不久,才刚低调跳槽进universe,现在universe半数的影视业务都在他手上。如果不方便直接跟鹿溪开口,去求求这个人,或许也是有用的。”

简竹真:“他名字叫什么?”

景宴:“我还没问到。”

互联网行业神奇极了,一大票人为了逃避竞业协议追责,从不在职场上留真名。

越是职级高的人就越神秘,很多人入职名字就是假的,一直到离职,同事们还傻呵呵地不知道人家身份证真名。

景宴:“不过也正常,那位投资人跟我说,他前领导很忙,我们可能很难跟他本人见面。所以我现在在想,如果能联系上他助理,或许也是好的。”

简竹真知道他会把这件事处理好,却还是忍不住叹气:“好麻烦。”

为什么universe的高层,偏偏是她男朋友的前女友呢。

如果鹿溪是个她不认识的人,她早就公开道歉了,哪里还有后面这些事。

不过想到鹿溪,简竹真忽然又想到另一个人。

她坐起来:“阿宴,我们这个综艺,一期有多长啊?”

景宴想了想:“我们在这里拍的素材,剪出来应该能剪成两期。等到拍下一期的时候,估计会换地方……怎么突然问这个?”

简竹真犹豫一下:“我们如果提前退组回家,是不是要交违约金?”

景宴面色一下子有些冷淡:“你不想参加这个综艺了?那必然是要付违约金的。”

简竹真:“不是不是,就是我……我……”

我看见薄光年的时候。

心里慌得很。

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想连夜扛着火车离开北城,再也不见他。

简竹真强笑:“我太累了,随便想想。”

景宴点点头:“那你歇一会儿吧。正好我再帮你问问,看看那位前领导,究竟叫什么名字。”

日头开始偏西时,薄光年挪开发麻的腿,捏捏鹿溪的脸:“醒醒。”

鹿溪揉着眼睛坐起来:“几点了……啊,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也不叫我?”

昨晚就没怎么睡。

他想。

午觉多睡会儿,好像也没什么。

薄光年捡起掉在地上的抱枕,起身拿外衣:“喷一下防晒,我们出门吧。”

两个人并肩出门,日头已经渐渐西斜,夏日白昼很长,距离天黑还有很久。

山庄里除了拍摄组,还住着别的游客。

薄光年清早起来就给她预选好了性格温顺的红色小马驹,他看上的那匹马,并没有被人牵走。

鹿溪立在马厩前,眼睛亮晶晶:“这匹马好像你以前的那匹喔。”

十五岁的时候,薄光年生日,曾经收到过一匹来自母亲的小马驹。

那匹马一直被养在国外,薄光年很宝贝,只给鹿溪看过。

“喜欢吗?”薄光年也觉得这马品相还行,“喜欢的话,可以买回家。”

他这次选的是匹小马,很适合女孩子骑。

鹿溪摸摸它的鬃**,迟疑:“但是我记得,你的马不太听话。”

薄光年:“有吗?”

鹿溪:“有,它的脾气像你一样。”

薄光年:“……”

他那匹马,大概是从小就养在身边的缘故,小时候连蹄子清理都是薄光年亲手做,千娇万宠的,被惯得不成样子。

每一次给马套马嚼,都不是很顺遂。

他连哄带骗,它不情不愿。

鹿溪:“你对马,比对我有耐心多了。”

薄光年:“……要不要买。”

停顿一下,好像是觉得语气太硬了,又补充:“反正家里有场地,可以让它在后院跑。”

【反正,家里有场地,可以跑……好家伙我是不是被凡尔赛了?】

【谢谢有闪到我,光神家里还缺宠物小马吗,不睡马厩不会跑,但很安静吃得少】

【鹿鹿太可爱了,光神对待你还是比对待马有耐心的,女鹅相信我!!】

“看你吧,我都行。”鹿溪黏黏糊糊地替他戴好手套,温柔道,“我听你的,老公。”

薄光年面无表情,接住她的戏:“行,老婆。”

他帮她把马牵出去,停住脚步:“你还记得怎么骑马吗?”

鹿溪:“记得。”

她的骑马也是她教的。

她非常有信心。

薄光年点点头:“那我就不跟你一起了。”

他将缰绳递给鹿溪,走到马厩另一头,牵出一匹白马:“我骑这个。”

山庄的马场是一片广阔的草地,鹿溪其实很久没骑过马,但她踩着脚蹬骑上来,晚间凉风扑面,她忽然觉得血液里那些躁动的因子,又纷纷重活了过来。

鹿溪往前走了两步,高马尾尾端被风吹开,整个人英姿飒爽:“我走前面好不好?”

薄光年:“好。”

他并未完全跟在她正后方,两个人稍稍错着一点点,仍然是并肩。

一红一白两道影子,不疾不徐地往夕阳落下的地方走去。

【我死了,这叫什么,神;仙;伴;侣】

【导演构图绝了,这背影好有浪迹天涯的感觉啊,指鹿为光不是演员,不能搭cp演古装剧,将成为我一辈子的遗憾】

【他俩如果生在古代,一定是沉默寡言心机美强惨将军x身娇体软美艳小白花公主,先婚后爱彼此真香那种】

【**有点带劲,前面的快开个文!】

鹿溪慢悠悠地走了一会儿,发现马场比她想象中大很多。

这会儿大家估计都玩儿累了,周遭也没什么人。

她心下一动:“光光,我们比比谁跑得快好不好。”

薄光年眼神一紧,皱眉:“不行,你想都不要想。”

鹿溪:“你是觉得太危险了吗?”

薄光年:“知道还问,我不想英年丧妻。”

鹿溪:“……”

鹿溪负气,还是偷偷加了点速,跟他错开一匹马的距离。

她将马尾辫束高,马靴和长裤包裹出修长的双腿和腰身,从背面看去,整个人虽然小小的,但背脊挺直。

气质很好,气场也在。

薄光年忽而慢了她半步,天高草莽,夕光将眼前平阔的土地和她的身影合二为一,凝成一幅画卷。

他微微眯眼看着,突然想起来了。

他这种分不清稗子和稻子的人,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去学了做饭。

因为有一年,他外出参加比赛,鹿溪恰巧放暑假,拎着行李箱追在后面跟他一起去,遭遇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出国之前,薄光年父亲和母亲大吵一架——具体的原因他已经想不起来了,他的父母是真正没有感情,领证之前连面都没怎么见过,两个人三观不合,接受的教育不同,各方面理念也不太一样。

除了坐下来谈钱,其他事情,没有一件能谈到一起。

吵过架后,母亲就换掉了他身边的助理,给他安插了个新的。

新来这位脑子很灵光,独独记不住薄光年不吃冷餐,开赛前两个小时,端上来的仍然是冷盘。

薄光年看着带血丝的牛肉,面无表情:“换掉。”

助理为难:“现在重做,赛前也来不及了。”

薄光年冷淡地擦擦手指:“你可以回国了,记得跟陈女士结一下工资。”

说完之后,不管助理瞬间苍白的面色,起身拉住鹿溪就走。

鹿溪乖乖的,被他拽着走出去一段路,走到酒店附近,才问:“你想吃什么?”

薄光年表情古怪:“你不会觉得很奇怪?”

鹿溪:“什么?”

薄光年:“我因为一件小事,就把助理解雇了。”

鹿溪耸耸鼻子:“这不是小事,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她停顿一下,又问了一遍:“你想吃什么?”

薄光年沉默一下:“鸡肉。”

倒不是想吃。

主要是需要。

而且这东西,做起来比较省事。

后来过去很多年,薄光年都忘不了那个身在北欧的夏天。

鹿溪用蹩脚的英语跟酒店厨师长沟通,借他们的后厨,给他煎鸡胸肉。她穿一件浅褐色的背带裙,背上印着巨大的棕色小熊,整个人蓬松得像一只花栗鼠。

然后——

薄光年就在赛前,吃到了,他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鸡肉。

虽然教练说过很多次不准他空腹,但空腹从不会影响薄光年的赛中发挥。

所以本来,就赛前进食这事儿,他吃不吃都是无所谓的。

结果鹿溪说要做饭,他就忍不住期待了一下。

因为他没吃过别人亲手做的东西,他的父母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为彼此亲手做羹汤,厨师们的菜谱一向冷酷,他吃不出亲人的感情。

然后,鹿溪亲手捏炸了他的期待泡泡。

她把那块鸡肉,煎得超级无敌难吃。

还一脸期待地问他:“好吃吗?”

薄光年:“难吃死了。”

鹿溪非常失望:“啊。”

十五岁的薄光年语气平静,实话实说:“你以后不要再做饭了。”

鹿溪内心嘤嘤嘤:“嗯。”

结果薄光年面不改色,下一句说:“我来做。”

鹿溪微怔,脑袋上弹出一个问号。

薄光年冷静分析:“我们同龄,厨艺水平半斤八两,但现阶段我做的鸡胸肉比你好吃,说明我入门比你早,或,我在这件事情上,比你更有天赋。”

“所以假如我们两个都投入同等的时间精力去学习做饭,理论上来说,我的提升速度会比你快。”

他得出结论:“所以你不应该花费时间在这件事情上,这件事我来做。”

鹿溪完全被他绕了进去:“这件事你做,那我做什么呢?”

薄光年沉思一下,说:“如果你未来学习金融,可以打理我们共同的财产;如果你未来学习计算机,可以做互联网创业;如果你未来跟我结婚,可以管理我。”

鹿溪眼睛一眯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会学金融或者互联网?”

薄光年:“除了刚需必要的教育医疗,未来十年,金融和互联网的红利只增不减,你只会在这两个里面做选择。”

鹿溪不信:“我也不可能嫁给你的。”

薄光年云淡风轻:“哦。那我们再聊聊地产和酒店吧,如果刚才那几个选项你都不喜欢,这方面的产业你也可以多做了解。”

反正我家就主营这个。

鹿溪想了想:“也行。”

虽然十四岁的鹿溪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一步步带进了薄光年的怪圈。

但是,很多年之后,她迟迟想起——

两个人好像的确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认真讨论过,婚后的事了:d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告诉你一颗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余秀华《我爱你》

roi:指投资回报率,指通过投资而应返回的价值。

竞业:竞业禁止,是针对公司高级管理人员离职后而言的,一种公司对商业秘密进行保护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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