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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婉,你要是再不醒过来,医院可就要放弃治疗了。”
“阿婉你快醒醒,阿婉……”
“阿婉……”
苏皎月迷迷糊糊中,仿佛听见有人在喊她,她很想努力睁开眼睛,却始终使不出力气,恍惚间身子却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中,在她耳边轻唤道:“娇娇,醒醒,醒醒?”
苏皎月睁开眼睛,看见萧谨琛正低头看着自己,外头的烛火依次亮了起来,有小太监在帘外问道:“陛下可有什么吩咐?”
苏皎月这才回过神来,淡淡道:“我没事,让他们都下去吧。”
“你最近经常梦魇,不如让钦天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冲撞了?”萧谨琛已经坐了起来,单手搂着苏皎月,视线落在她已然凸起的小腹上。
耕耘三年,苏皎月才怀上了第一胎,这实在让萧谨琛不得不对她越发小心翼翼。
之前倒也不是不想早早的生子,只是胡太医说苏皎月的身子不宜早孕,要好好调理一阵子方可受孕。
谁知道这一调理,便是三年,可是急坏了满朝文武,希望萧谨琛纳妃的帖子在御书房都堆成了山。
大魏皇室本来就子嗣凋敝,大臣们的担心也情有可原,但萧谨琛依旧我行我素。
直到几个月前,胡太医给苏皎月请平安脉的时候,才发现皇后有了身孕。
一时间几乎是举国欢腾,萧谨琛更是喜出望外,接连颁了两道政令,再减两分农税,另大赦天下,免除三项极刑,只求苏皎月能平平安安的诞下皇嗣。
然而大约是好事多磨,且又是头一胎的缘故,这小家伙却是让苏皎月吃尽了苦头。
头两个月是呕吐不止,别说吃什么,便是闻到了一些气味,也能让苏皎月吐上半日的。三个月之后稍稍有些好转,她却又有了梦魇的症状,晚上总是睡不好,每每半夜里就惊醒起来。整个人眼看着就憔悴了不少。
苏皎月抬起头,含笑的看着萧谨琛越发俊朗无俦的脸,伸手摩挲着他下颌有些磨人的胡渣。
她的兄长如今不在是弱冠之年的年轻男子,而是受四海敬仰的一代英主。
“我没事,兄长不必担忧。”苏皎月往他怀里靠了靠,外头天色还是黑漆漆的,但苏皎月知道,很快就要到萧谨琛早朝的时候了。
“兄长要不然再歇一会儿吧?”苏皎月抬头问他,他这会子要是不睡会儿,等上了早朝,便越发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萧谨琛靠在床头不语,苏皎月还是喜欢喊他兄长,刚成婚的时候他一再纠正,她也改了一阵子,谁知道后来又兄长兄长的喊了起来,他也就只有随她了。
如今听习惯了,反而更有一种亲密的感觉。
“我不睡了,你睡吧,我在这里看着你,有我的龙气护体,你就不会做噩梦了。”萧谨琛弯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她最近有些瘦,让他很是心疼,他已经想好了,若是这一胎是女儿,那就从各地宗室子弟中挑选一个子嗣过继到名下,再不让苏皎月受这生育之苦了。
当然若是男孩,那就最好不过了。
但苏皎月也没有了什么睡意,她最近老是梦见她没有穿越之前的事情,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警告,告诉她很快就会是她的归期了。
可要是她真的回去了……萧谨琛要怎么办呢?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苏皎月拧着眉心想了半日,或许她可以回去将原来的故事改写,重新给他再写一个完美的结局,但毕竟他们两人无法在一起白头偕老了,一想到这里,苏皎月忍不住眼眶都红了,却又忍住了眼泪道:“我也不睡了,我服侍你起身。”
她才要动作,身子却被萧谨琛给按住了,那人索性躺了下来,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中,在她嘴角亲了一口。
自从她怀孕至今,两人已经半年多没有同房了,虽然胡太医说三个月后胎儿已稳,其实是可以在一起的,但萧谨琛还是有些顾忌。
但今天他却有些忍不住了,低头亲着她,又伸手搂着她的腰,索性将她翻过身,从后背抱着她。
苏皎月很快就受不住了,嘤咛了起来,身子颤抖的厉害。
有了身孕之后身子格外敏感,好在萧谨琛很快就停手了,只是舍不得松开,贴着她的后背抱住她。
宫女很快打了热水进来,萧谨琛洗漱之后便起身了,苏皎月却还有些乏,那人穿上了九龙戏珠的明黄色龙袍,带着垂珠毓冕,越发显得龙章凤姿,他穿戴整齐后走到床沿上坐了下来,用手抚摸着苏皎月的脸颊。
“朕中午过来用膳。”
苏皎月点点头,目送那人离开,累归累,却有些睡不着了,她很快也起身了。
方用过早膳,外头便有小太监来回话,说徐氏递了牌子进宫来,现下人已经在路上了。
萧谨琛因为怕苏皎月一个人在宫里无聊,准徐氏时刻进宫探望,只要递了牌子,便在宫里通行无阻。
徐氏过来的时候,胡太医刚刚请完平安脉。
昨晚苏皎月和萧谨琛忍不住闹了一场,她还真有些担心这个医术高明的老太医看出点什么来,好在那人什么也没有提,只说胎儿一切都好,除了有些瘦小,并没有别的问题。听说苏皎月昨夜又梦魇了,还开了养心安神的药,和安胎药一并服下。
徐氏却有些担忧道:“皇帝是真命天子,阳气最重,有他陪着你睡,按说那些魑魅魍魉应该远着你才是,要不然……就听你兄长的话,请钦天监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冲撞了?”
这有什么好冲撞的,不过是……她梦见了她穿越前的一些人和事情,但这些事情,却是没有办法同徐氏他们细说的。
总不能告诉她,您的亲闺女已经死了,眼前的是别人。
“大概是有了身孕,睡得不踏实罢了,也没什么的,不用这般小题大做。”苏皎月和徐氏闲话起了家常:“听说云姐姐又生了一个儿子,她倒真的是三年抱两,羡煞旁人了。”
云诗秀已经和周贺成婚了,如今跟着周贺在通州外放做知县,通州就在京郊,彼此走动倒也方便。前一阵子云首辅做寿,云诗秀回了云家,还顺道进宫看望了她一回。
那时候她已经六七月身孕了,苏皎月却才刚刚怀上,那人同她说了好些孕妇要注意的地方。如今这一眨眼,她就又生了。
徐氏也跟着道:“可不是,还有人说,要是陛下当年娶了她,太子都有了呢!”徐氏这么脱口一说,才知道自己失言了,忙道:“你可别在意,也就是有些无聊的人随口说的。”
苏皎月哪里会在意这些,要不然……就光御书房那堆成山一样的立妃奏折,她只怕早就气死了。
但徐氏还是道:“你放心好了,我都生了两儿子呢,你这一胎一定是儿子。”
苏皎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生娃还能连蒙带猜的吗?肚子里到时是个什么样的,还得等卸货了才知道。
“别的倒也无妨,就是每天闷在这里,怪无聊的。”无聊的她都想重操旧业写小说了。
徐氏蹙了蹙眉,想了想开口道:“要不然,让陛下准你去大相国寺散散心吧,你祖母正在那里小住呢,你也有日子没见到她了。”
自苏皎月嫁进了宫之后,苏老太太便也恢复了往年在大相国寺小住的习惯,但每每逗留的时间却没有往常那么久了。
张慧生下了瑞哥儿之后,又生了一个姐儿,老太太亲自进宫问苏皎月求了个名字,叫苏妍月。
小妍月现在一岁半,正是最可爱的时候。
“祖母最近怎么会去庙里?”苏皎月有些奇怪,按说每年都要到中秋之后,老太太才会往大相国寺去。
“妍姐儿前些日子出了豆,现如今好了,老太太说要去庙里还原,你三婶娘也在呢!”徐氏只开口道。
“出豆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苏皎月顿时着急了起来,出豆在古代可是大病,死亡率极高。
“老太太让瞒着你的,”如今苏妍月的身子好了,徐氏这才敢跟她说实话:“老太太怕你担心,你又怀着孩子呢,要是急出什么事情来,那我们可就是大魏的罪人了。”
“什么罪人不罪人的。”苏皎月脸都红了,她怀疑她可能怀着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颗金蛋。
“兄长他知道吗?”苏皎月忍不住问道。
“并没敢跟你兄长说起……”徐氏道:“每年春天,京城总会发时疫,已经够你兄长心烦的了,这些小事,何必在去劳烦他。”
苏皎月送走了徐氏,刚过午时,便有小太监来传话,说萧谨琛一会儿回坤宁宫用膳。
这坤宁宫有小厨房,有原先苏家的老厨子,做出来的菜很合两人的口味。
苏皎月命人传了几道菜,等着萧谨琛过来,想和他说一说去大相国寺上香的事情。
那人听她说起要出宫,果然就有些迟疑,忍不住拧了拧眉心道:“也罢,朕陪你一起去。”
“你陪我一起去?”苏皎月心下就有些狐疑了,萧谨琛从来不信这些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向来只相信他自己,可最近……先是想让钦天监给她看看,现在又说要陪着她去相国寺上香,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兄长不是向来不信这些的吗?”苏皎月忍不住问道。
那人却一把将她搂在了怀中,伸手抚摸着她的小腹,缓缓道:“这叫近朱者赤嘛!”
皇帝要去庙里上香,这可不是小事情,苏皎月倒是不想他这样麻烦的。
但现在她有了身孕,萧谨琛肯定不答应她一个人出宫,所以就算要出宫,那人也会陪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好在刚过了端午,朝廷的几件大事都处理完了,他如今也算是难得有些闲暇,就当是让他陪着自己散散心了。
日子就定在五月十八,特意避开了初一十五庙宇热闹的时候。
因为是微服私访,所以两人都穿着寻常人家的衣服,看上去跟常人无异。
但萧谨琛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寺庙从十五日开始便不接待香客了。
苏老太太、张慧,还有大相国寺的主持了尘大师,都亲自到山门口迎了他们。
苏皎月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见到苏老太太了。
她刚进宫那会子,苏老太太也时常会入宫看她,后来老人家犯了腰疾,走动就没有从前那样利索了,入宫的次数也就少了。
苏皎月还在太医院选了会针灸和按摩的医女给苏老太太送去。
老太太瞧了苏皎月一眼,心中却有些担忧,她都已经六七个月的身孕了,肚子看上去还不怎么显怀。
苏皎月终究是因为年少时马背上那一跤,把底子给摔坏了,要不然也不会进宫三年,一直没有身孕。
“难为你亲自出宫瞧我,我还想着等回了侯府,要进宫看你去呢!”苏老太太笑着道。
苏皎月看见张慧手里抱着妍姐儿,脸上白白净净的,一点儿也看不出发过豆子的模样,但她想到这里就忍不住蹙眉道:“妍姐儿出豆,三婶怎么也不往宫里递话,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得了?”
张慧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低眉笑道:“原就是怕惊动了你,我连太医都嘱咐了,千万不能再弄跟前提起,我知道你最疼妍姐儿,她要有个什么,你必定伤心难过。”
苏皎月捏了一把小姑娘肉嘟嘟的脸颊,蹙眉道:“妍姐儿都瘦了,什么时候跟堂姐宫里玩去?”
妍姐儿眨巴着大眼睛,乖乖道:“母亲说,等堂姐生了小侄儿,就带着我去宫里。”
人人都盼着她一举得男,这还真是让她觉得有些压力。
苏老太太见状,只故意问道:“来,咱妍姐儿看看,你堂姐这一胎是小妹妹还是小弟弟?”
老太太故意把小妹妹说在了前头,妍姐儿却道:“堂姐一定会生小弟弟的!”
众人笑了一场,苏皎月转头,却瞧见萧谨琛正在和同了尘大师说话,脸上的竟是一脸虔诚的模样。
那人看见苏皎月看他,只朝她微微一笑,走到她身边道:“了尘大师说要请我去他的禅房喝茶,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我跟祖母回后头的禅院去,你一会儿过来找我。”苏皎月只开口道。
那人点了点头,又同她说了两句,带着曹玉顺往了尘大师的禅房去了。
禅房里燃着盘香,萧谨琛和了尘大师一同席地盘腿而坐。
过了好片刻,了尘大师才微微睁开了眸子,同萧谨琛道:“陛下身边可有皇后娘娘平日用过的东西,请给老衲过一过目。”
萧谨琛从怀中拿出一方丝帕,是寻常苏皎月常用的,那人将丝帕托在了掌心,又闭上眼睛冥想了片刻,这才开口道:“人有三魂七魄,少一魂则失神,少一魄则失智,娘娘身上仅余两魂五魄,因此比常人羸弱一些,若没有受孕则无妨,但如今身怀六甲,怕是要有一劫。”
“大师的意思是?”萧谨琛有些听不明白,忍不住道:“人有三魂七魄,这朕也知道,但为何娇娇她没有呢?”
“这个……老衲也说不清楚,老衲层查过典籍,若人死时候没有喝孟婆汤,那再世投胎,就会有一魄留在前世。”
“可有破解之法?”萧谨琛只继续问道。
“若是能在娘娘生产之前,将遗失的那一魂一魄找回来,也许就可以度过这个劫难。”
了尘大师忍不住蹙起了眉心道:“可三界六道,无边无际,娘娘的那一魂一魄究竟在何处,老衲也无从知晓。”
苏皎月已经在苏老太太的禅房坐了下来。
这里经历过火灾,后来又修葺了一番,如今已经安置的妥帖舒适。
苏老太太只开口道:“如今没事在这里住着也不错,还有几个熟识的老姐妹,也常年在这边修行,我倒是不寂寞。只是你父母常派人来接我,说我好好的家里不住,反而住在庙里,倒像是他们不孝顺一样,我也只好常回家住住了。”
苏皎月也跟着笑道:“路又不远,祖母想来,随时都可以来的。”
苏老太太只点点头,看着苏皎月有些消瘦的脸颊,蹙眉道:“可是孩子太磨人了,你瞧脸都瘦尖。”
这实在是冤枉了孩子了,只是她自己睡不好而已。
“也不是,就前三个月有些犯恶心,后来也好了,如今只是睡不好。”
“难道他折腾你了?”苏老太太脱口问道。
苏皎月想起昨夜他们确实没经住,忍不住红了脸颊,老太太拧着眉心道:“那怎么行,你还有身子呢,若是这样,倒不如顺了那些大臣的意思,立两个妃子帮你分担一下。”
“祖母……不是啦。”苏皎月连忙道:“兄长待我很好,也没有折腾我,就是……我自己睡不着罢了。”
苏老太太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道:“我是怕他年轻,血气方刚的……没想到他竟能忍得住了。”又道:“如今月份大了,是没有以前睡得舒服,再熬两个月,你也就舒坦了。”
苏皎月有些失神的看着外头碧绿碧绿的银杏树,明晃晃的阳光从枝丫中穿透而过,在地上落下一个个两亮晶晶的光斑。
肚子里的小东西没来由却踢了她一脚,让她忍不住拧了拧眉心。
“阿婉,你快醒醒……快醒醒……”苏皎月的耳边再一次响起这样的声音来。
她努力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一片雪白,身体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她不能动,也不能控制自己的四肢。就看见有一张脸从在她自己面前渐渐放大,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惊喜。
“阿婉,你真的醒了啊!”那人看见她睁开了眼睛,欣喜万分道:“医生都说你已经不行了,要我们带你回家,可我们根本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啊,现在好了,你醒了过来,可以告诉我你家在哪里了。”
但苏皎月脑子有点乱,显然对现在的状况有些不适应,她努力的回忆着,才想起眼前的姑娘是她的室友许乔。
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她穿越回来了吗?她不想回来啊!她还没有把孩子生下来,怎么可以丢下萧谨琛一个人就回来了呢?
正当苏皎月完全混乱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打开了,许乔拉着一个年轻医生的袖子,指着苏皎月道:“萧医生,你快看,阿婉醒过来了。”
这让苏皎月一下子就看清了这个年轻医生的长相,竟和萧谨琛一模一样。
她几乎就要忍不住开口去喊他,可口中却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被称为萧医生的人似乎也没有能看出她的挣扎,只是走到她的床前,例行公事的检查这她的身体,最后还翻了翻她的眼皮,脸上的神色却很严肃。
“她没有醒过来,这只是一种苏醒假象,而且病人的瞳孔已经在放大了,这说明……”年轻医生的说话声都和萧谨琛一模一样,只继续道:“说明她已经在弥留之际了。”
“阿婉?”许乔几乎不能相信萧医生说的话,忍不住开口道:“阿婉她一定会好的,她的小说还没写完呢,读者们还都等着她康复呢。”
萧医生低下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睁着眼睛毫无反应的病人,伸手按住了她的双眼。
那温热的掌心触在自己的皮肤上,有一种微微酥麻的感觉,苏皎月猛然就睁开了眼睛。
身边的人一震,萧谨琛有些紧张的低下头,看见苏皎月眼神惊恐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萧谨琛坐起来,把她抱到了怀中。
“我梦见你了。”苏皎月睁着大眼睛,伸手轻抚着萧谨琛的脸颊,穿着白大褂的他还是这样俊逸出尘,让人忍不住芳心大动。
“梦见我做什么?”萧谨琛问她道。
“我不告诉你。”苏皎月笑了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苏皎月就再也不做关于前世的梦了,睡眠也一下子好了许多,等到七月底要生的时候,肚子已经赶上了正常的孕妇了。
这日胡太医又来请平安脉,看过了脉象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道:“娘娘一切安康,如今只需要安心备产了。”
日子只怕就在最近了。
苏皎月点了点头,徐氏这两日已经住到了宫里,就等着她发作,又亲自选了稳婆乳母,都是极妥帖的人。
几个老嬷嬷也片刻不离身的服侍这苏皎月,就等着最后这一刻了。
徐氏却又问道:“胡太医……你说皇后娘娘这一胎?”徐氏很希望苏皎月一举得男,况且她也听说了,医术高明的大夫,是可以把脉看出男女的,所以每次胡太医过来,她总忍不住要问一句。
胡太医见她又问起了,只笑着道:“侯夫人就别为难老夫了,天机不可泄露。”
“这不通人情的臭老头子。”等胡太医走了,徐氏才忍不住开口,又看着苏皎月圆滚滚的肚皮,信誓旦旦道:“我就说是个男孩。”
苏皎月只是笑笑,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皮,忽然间感到肚子竟像是一下子坠了下去一样,她紧张的直了直腰,只觉得腿间一片濡湿。
生孩子要么先见红、要么先破水,苏皎月瞧见过张慧发作,因此便预料到自己和她一样,是先破水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疼痛,竟是从未经历过的痛楚,让原本还算淡定的她忍不住就□□了出声。
一旁的徐氏惊的站了起来,瞧见苏皎月的八幅裙已经湿了一片。
“快……快请太医、请稳婆、快去禀报陛下,皇后娘娘要发动了。”徐氏只连忙道。
几个宫女已经凑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把苏皎月驾到了偏殿里,那边早已经预备好了产房,只等苏皎月发作。
起先的阵痛还能忍耐,但最后的疼痛已经超出了苏皎月忍耐的极限,手下的锦被都要被抓破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在外面劝着萧谨琛道:“陛下您不能进去,产房血气重,冲撞了你就不好了,太医和稳婆都在里头,娘娘不会有事的。”
她可真的不想有事啊,可为什么孩子还是没能生出来?
“啊……”苏皎月喊的嗓子都哑,眼前泛着白光,什么都看不见一样。
“阿婉……你好好的去吧,天堂没有读者催更,下辈子,你不要再做一个苦逼的网络写手了。”
苏皎月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躺在透明的水晶棺里面,她生前没有什么朋友,能称得上好闺蜜的,就只有室友许乔了。
但另外一个人也过来给她送行了。
那人穿着一套黑西装,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指尖拿着一束洁白的菊花,将它们放在苏皎月的身上。
从她入院的第一天,他就是她的主治医师,但他们从来都没有过交集。他看着一个年轻的生命缓缓从眼前逝去,有一种无以名状的心痛。
今天……他过来送她最后一程。
“娘娘休克了!”胡太医额头上的汗都落了下来,最近苏皎月的身子一直调理的很好,他本来以为出不来岔子的,可现在胎儿还没有出来,她就已经没有了力气,那就非常危险了。
萧谨琛已经冲了进来,一脸严肃道:“怎么回事?”
“娘娘方才忽然休克了。”胡太医取出了银针,要给苏皎月施针,那人已经上前,握住了苏皎月冰冷潮湿的手,眼神中却仍旧带着几分坚定道:“娇娇,你快醒过来,朕命令你醒过来。”
发动的时候还是早晨,可眼下暮色都深了,要是苏皎月再不醒过来,这可就是一尸两命了。
“醒醒!”萧谨琛有些紧张的伸手抚摸着那人苍白的脸颊,她已经累极了,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冷汗。
“你怎么还不走,这里已经没有了值得你留下的东西。”忽然有个声音在苏皎月的耳边道:“你已经死了,走吧……跟我走吧……”
握住的指尖忽然间动了一下,苏皎月猛然睁开眼睛,看见眼前明黄色的帐幔,疼痛还在继续,她咬牙使出最后的力气。
“啊……”下腹仿佛一瞬间松了下来,疼痛已经让她意识麻木,苏皎月听见耳边一声婴孩的啼哭。
“陛下,是个皇子!娘娘为陛下诞下了皇长子!”稳婆和太医们纷纷下跪,预祝年轻的帝王终于后继有人,可萧谨琛却还跪在苏皎月的床前,看着她产后虚弱的模样,竟连孩子都没看一眼。
苏皎月抬起头,看见他眼中闪动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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