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知几年?
沈腾与微醺在这福地洞天之中渡过了三日。红尘缘尽,终须一别。
沈腾沿着蜿蜒迂回的山路下得山来,消失在云雾凄迷的山路之中。
今日正是灯节,走在街市上,只见熙熙攘攘,红灯翠袖,官人士子,全是看灯的人呢。不过那些官儿的内眷,规矩就严格了,虽然说是看灯,却是前面有仆人护着,边上用锦帐围着,只能在锦帐里顺着人流移动,微醺与金饭碗并排走在街上。微醺早已戴上了面纱,倒不是她多么的自恃身份,而是自解除封印之后,她的容貌变得美艳无双,在这人潮涌动的街市之上,她并不想引起旁观!
“师姐,你这一手可是害苦了罗大人和燕将军!”金饭碗小声道。
“我自有我的打算!”微醺小声道“言归正传,你可有法子让我见到太后?”
“太后?”金饭碗听得此言不由皱眉。他沉思片刻“太后现在在静临禅寺清修,轻易不会出门。比较难以接触,不过师姐你的运气不错,家母和太后算是旧交,时常和太后讨论佛经,待我去恳求一下家母,将你夹带进去,想必可行。只是……”金饭碗语气中略有迟疑。“我家家风甚严,以师姐的容色,扮作丫鬟恐怕会露出破绽!”
微醺不由自主的摸摸自己的脸。“难道你母亲也妒色吗?”
“女人大抵如此。”金饭碗苦笑“家母性格严苛拘谨,是典型的三从四德熏陶出来的大家闺秀,虽然容貌只是中等,但是家教甚好,无任何行差踏错的时候,父亲性格木讷,所以喜欢那种清新欢快的女子,他在一次游学的路上,认识了一个容色,性格,才华都非常让他满意的女子,可是造化弄人,两人最终无缘,父亲屈就家族意愿娶了母亲,但是他对母亲并不十分中意,故而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琴瑟不睦。母亲多方努力,方才知道父亲那段隐衷。她曾经看过父亲画的那个女子的画像,自愧不如,故而心中不忿,最恨容色过人的女子,所以她身边的侍女都是容色极为一般的。我怕家母见到师姐的容色,又胡思乱想起来,新仇旧恨反而不美。”
微醺当然知道金饭碗的意思,他的母亲恐怕就是那种得不到丈夫欢心,只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儿子身上的女子。这种女子的心里不甚平衡,他们希望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与自己相同的女子为妻,然后夫妻和睦,以弥补自己的遗憾。
“如果你和你母亲解释一下,应该没什么。”微醺道。
“不会,我母亲她严苛惯了,我长得这般大,房中甚至一个丫鬟都没有,我平素也不大和女子交往,贸然带一个回去,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女人嘛,你应该了解,麻烦起来,无可收拾,到时候她疑虑起来,寻根问底,反而不美。”金饭碗摇头。“你非见太后不可?”
“非见不可,我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必须向太后求证!”微醺领金饭碗来到一个偏僻暗巷的馄饨摊前坐下。老板麻利的盛上热气腾腾的馄饨,并着烧饼,两人倒也混个肚饱。
两人酒足饭饱,仍未想出主意:“师姐,你现在在哪里落脚?”金饭碗忽然问。“金城是地网的总部,你瞒不了多久的。”两人缓步行走在飞鸿河边,悄声交谈。
“这你不用操心,你知道太多对你也无益。有事情我会找你的,记得我的话,绝对不要向那两人泄露我的行藏!”微醺再次嘱咐道。冷不丁,两人俱觉得颈后一凉,还来不及反应,便一同昏了过去。四个家丁样貌的黑衣人两人一个将二人架入了飞鸿河边的一艘画舫之内!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方才转醒,发现两人俱是坐在摇椅之上!抬头打量四周,映入眼帘的是布置雅致的船舱,舱中依稀是间书房模样。书架上摆满了各色书籍,几盆兰花错落有致的摆放在花架之上,一个男子正背对着二人坐在床边烹茶。知道二人醒来却没有主动答话,只有条不紊的继续手中的工作,那年子四十岁左右,保养得极好,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五官精致,衣着考究,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仅仅是魅力,绝对没有痕迹,这是一个被时间所恩宠的男人!
金饭碗见得此人,心下一惊,连忙从摇椅上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走到烹茶人面前,行礼问安,口道“父亲大人!”
微醺歪着头看看眼前的男子,面上露出一种诡异的表情,她试探的叫了一声“贺喜叔叔?”
那男子点点头,“小醺,好久不见。”
听得此言,金饭碗不禁诧异。父亲似乎和微醺是旧识一般?他疑惑的看看两人,只见被微醺称作“贺喜叔叔”的父亲站起身来,手中拿着两杯刚沏好的茶,一杯递给金饭碗,一杯递给微醺。
微醺正yu开口,只见金饭碗的父亲抬手制止。“我知道你聪明,所以,也不想解释什么,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原委的。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你想见太后,我可以代为安排,不要再寻其他门路。夜长梦多!”
“多谢叔叔。”微醺很淡定的答道,顺便将杯中的茶水饮尽。“叔叔烹茶的手艺还是如此出众!”
贺喜笑而不答,只轻轻拍了拍满头问号的儿子的肩膀“你那客栈还是暂时不要回去了,这船留给你们,暂时不会有人来sao扰,明日午后我再派人来接你们。”
言毕,放下手中的茶杯径自去了。
贺喜走后,金饭碗连忙走到微醺shen前坐下“你和我爹?”
“我不知道他是你爹!”微醺浅笑着继续喝茶“还真是奇妙的缘分啊!”
“怎么讲?”金饭碗满面的好奇。
“我住在邺城的时候,每隔一年半载总有一位贺喜叔叔来找我父亲聊天。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为了看我,因为他总是显示出对我的一种特别的关心。这种关心,甚至超过了我的父亲。”微醺回忆道“他总是给我带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只要我有所求,他无不应允。又一次我曾经试探过他,希望他为我找一本孤本字帖,那字帖其实就在他手中,我知道那是他的心爱之物,谁知道他竟眼睛都不眨的送与我,我本来十分的纳闷他的意图。不过,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我总算是摸到了一点头绪!”
“什么头绪?金饭碗问。
“有机会你会知道的。”微醺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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