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小狗一样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怎么会出现在霍司奕的脸上,简直是诈欺好吗。
“起来。”温诺柔说,“我送你回医院。”
可霍司奕突然伸出手,捉住她的衣服一角,温诺柔蹙了蹙眉便要挣开。
他抓的并不重,如果要挣开应该是很轻松的事。
在挣脱之前,温诺柔先感到了他手心的凉意。
他整个人都湿透了,不知道在这里蹲了多久,但起码已经淋了十五分钟的大雨。
即便是夏天,这样淋雨身体也吃不消,尤其他还算个身残志坚的病患。
霍司奕此刻浑身冰凉,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箱冷藏室里捞出来的一样。
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她最终一把挣脱开,狠狠地咬着后槽牙道:“我警告你别装可怜!你以为自己一次又一次从医院里跑出来我就会感动?你只是在给我惹麻烦!”
此刻雨势太大,来往间不见一辆车,天边落下银星,狠狠地砸下底面,将她声音中的锐利减少了七分。
温诺柔伸手扶着额头,大雨影响了出行,现在去不了医院啊。
冰冷的雨水无情的打在温诺柔身上,同样淋湿了她的衣服。
在这种混乱的时候手机也开始跟着捣乱。
是池隽的电话。
她怔住,看向楼顶,又低头扫了眼可怜巴巴的霍司奕。
真是,荒唐。
温诺柔抬手轻触着额头。
霍司奕怎么会是这样的。
……
……
“所以你就把这个拖油瓶带过来了?”
自从看到霍司奕,池隽就没个好脸色,岳崇文更是一副奇怪的表情。
曾晓婧不在,说是一大早就出门了。
温诺柔乖巧如斯,默默的点了点头:“我其实是想借辆车。”温诺柔指了指脑袋披着条浴巾的霍司奕:“送他回医院。”
“恩——借车。”池隽怀疑的目光打了过来,接着双臂环胸眯着眼睛问:“可以是可以,但你驾照在这里?”
不在。
没想过会在帝都开车,便也没有将驾照带过来。
其实打包行李时她犹豫了一瞬,一个瞬间过后便没有将东西拿上。
哦,对,还有驾照问题。
“哪怕是你驾照在这里,外面这么大的雨,你敢开?还是你认识路?”
不敢开。
也不认识路。
“所以我有个更好的提议。”
隐隐感觉不是什么好的提议,但温诺柔还是天真地问:“是什么?”
池隽手中捏着手机,似笑非笑:“现在给120打个电话。”
“……”
霍司奕突然抬手,本苍白的脸反倒恢复些血色,他轻抓着温诺柔的衣服,说出了来这里的第一句话。
“我不想去医院,我们回家吧,这儿香水味太重了,我不喜欢还是我们家好。”
“……”
岳崇文的脸色变了又变,早就想拎着拖鞋将这个人打出去,这句话更是坚定了他这个想法。
可没想到下一秒池隽的声音冲破云霄。
“我们家?!”
要让池隽心情平静下来,又要解释霍司奕脑子的问题,费了好大的力气。
岳崇文从故事开始时手中端着一杯咖啡,到故事讲完都没能喝上一口。
他的眼睛瞪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差一点就要幸灾乐祸。
难怪从进门开始就觉得不对劲,本来还奇怪那么个行走的大冰窖怎么会变的这么沉默,原来是失忆?
虽然知道这样很过分,但这事能包揽他一整年的笑料了。
当初那么代答不理,如今是又淋雨,又进医院的。
该不会是发觉一般手段已经没办法了,所以采取了非常手段——装的吧。
岳崇文感觉自己似乎逼近了真相。
……
雨像断了线的珍珠,落下时发出巨响,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能一边听雨声一边创作忧郁的诗文。
但温诺柔却知道每逢下雨时只会让她感到心烦意乱。
似乎那些不好的事情,全部出自雨天。
思及此,眼睛扫到安静坐着的霍司奕,想了想,她还是问:“你怎么样。”
霍司奕的眼神有些迷茫,是一种问什么答什么的状态。
他诚实道:“头疼,头晕,有点热。”
热?
温诺柔将手伸过去,他的手是凉的,无论如何都跟热扯不上关系。
她蹙着眉,抬手轻轻碰上霍司奕的额头。
只碰上便让她的眉心蹙的更深了。
这是发烧了。
岳崇文在厨房捣鼓东西,因为下雨他并不打算再去公司,闲暇的时间便很多了。
她走去厨房,靠在餐桌旁轻声问:“冰箱里还有冰块吗。”
岳崇文头也不抬:“有是有,但这种天用得着冰块吗?”
温诺柔没回他,径直走到冰箱旁,打开第三层的门取出几枚冰块,又问岳崇文借了块毛巾,将冰块包裹在里面。
捂了一段时间,觉得温度差不多了,她才走回客厅。
霍司奕脸色比方才白了些,双耳却红了个透。
脸颊也比之前要红润了些。
但是嘴唇有些起皮,温诺柔看到这一幕,又帮他倒了杯水,将毛巾与水杯一同递过去。
霍司奕看了一眼,没有伸手接,却再次伸手捏上温诺柔的衣服。
这个动作实在太像是不足十岁的孩子,遇到困难求助父母,寻找安全感时的样子。
温诺柔觉得自己应该免疫了,由他捏着这一次没有去挣脱。
声音也不自觉的放低,带着自己都没能发掘的耐心,“自己扶着毛巾?”
霍司奕抬头与她直视着,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直直撞入心底。
“诺诺。”
他们隔得并不近,可这个距离之下,却还是能感觉到霍司奕呼吸间的热气。
她不自觉地再次伸手要放在霍司奕的额头上,却被他中途截住。
“诺诺,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温诺柔一顿,心情竟是难以言语的复杂。
……
岳崇文刚巧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他们今天的早餐。
“哎,外面雨小了点,等吃了饭我送你们去医院?”
温诺柔慌忙往后退了一步,霍司奕还捏着她的衣服没有松开,这一后退的姿势将霍司奕往前一带。
他像是失了力气一样,突然靠了过来,鼻息间的热气直直的喷在温诺柔的锁骨上。
这个动作太亲密了。
而池隽也恰好目睹了这一幕。
她当即大惊失色:“卧槽卧槽,这是干什么,干什么!”
温诺柔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凝重。
她的手放在霍司奕的额头上摸了又摸,严肃道:“他发烧了。”
“得马上送他去医院。”
便也顾不上吃饭,幸而雨势稍小了一些,岳崇文去车库取车,池隽不顾所有人的反对非要跟着前去。
路上车内沉默,只听得到细雨敲打玻璃的声音。
温诺柔跟霍司奕坐在后座上,任由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从未见过他虚弱的模样。
更是没有见他被病痛击倒虚弱成这样的时候。
坐在前排的池隽看着他们靠在一起的身影突然问:“你是怎么想的。”
温诺柔抬起头与她目光直视,听她继续说:“霍司奕的事。”
“如果你早先告诉我这两天在医院照顾的是霍司奕,我早就把你带回来了。你也是知道我一定会这么做才不告诉我的吧。”
池隽的语气复杂,比起岳崇文的看好戏更是多了层担忧。
“你跟霍司奕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应该不会告诉我他现在受了伤,只记得你,离不开你,所以你要一直照顾他吧。”
“他们霍家人就是吃准了你会心软,你不是那种一直任由着别人摆布的人啊,还有热搜的事……这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没有什么打算。”
“还有裴昭……”
“卷宝儿。”岳崇文突然出声,他从后视镜中看到温诺柔此时的表情,岳崇文对着池隽摇了摇头。
是要再说的,但池隽还是把嘴闭上。
犀利的问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让温诺柔应接不暇。
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她总要去面对,毕竟霍司奕是失忆,六亲不认的那种失忆。
谁知道还会不会好,什么时候好。
而且温诺柔跟裴昭的事情还没有掰扯清楚,这会儿在牵扯别人进来,很难不让外人多想。
到时候形势控制不了,她的名声可就全都毁了。
这么浅显易懂的东西,她不可能不知道啊。
……
温诺柔的眉心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
是啊,这么多麻烦事,到底该怎么办。
这样想着心里不自觉带上了一股烦躁。
霍司奕总是这样。
让自己下不来台,哪怕是失忆了还是牵着自己在走。
知道霍司奕逃出医院,第一时间温诺柔就想到他去了誉相庭,可第一时间她却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陆念思。
当时自己为什么不告诉她。
可能她走的太快,没来得及,可能自己当时没想到。
可为什么她又让司机开得快一些,那时候雨那么大,为什么那么笃定霍司奕就会在。
应该是因为最有可能的是她想过来将人骂一顿?
车子开得很快,在保持文明驾驶的同时不自觉加快了车速,霍司奕两次从医院内逃走,医生都快认识了他,是以刚下车便有医生神色慌张的找来台轮椅过来。
温诺柔抬脚不自觉地要跟着往里走,池隽要拉她,还未拉到,温诺柔的手机便又响了起来。
“先接电话。”池隽提醒她,“医院里不让听电话,你先接电话。”
温诺柔看着她凝重的表情,最终将头低了下去。
是叶书的电话。
叶书的声音带着急促。
“我到帝都了,你来高铁站接我吧。”
又抱怨,“来的路上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下这么大的雨。”
温诺柔微愣,她扫了眼池隽接着便蹙着眉背过身去,声音低了些:“妈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跟小嗣说让我来的吗,说是商议你跟裴昭订婚的事。”
“行了这边雨太大了,你先来接我。”
作者有话要说:温诺柔:你早干什么去了。
霍司奕:听说我终于可以给老婆出头了。(m.看书小说)更新最快,小哥哥小姐姐记得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