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许是穹顶的光流离梦幻,又或者是叶竹漪垂下的眼睫似蝶翼,震颤之间,给了秦至臻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同于化妆间里对戏时的感觉,转瞬即逝。
轻声细语,是故作娇柔,是满怀深情,低语软声的一句“先生”,反让人分辨不清究竟是做戏还是真情流露。
“叫人。”尹星芒为她戴好了手套,轻挑地勾起她的下颌说。
沈曼青愣怔,眼底映着流光溢彩,闪烁着不知是惊讶还是感动的情绪,在最深处藏着一丝动容。
路不平:“卡!过!辛苦了,就照这个感觉再来两遍。摄影从右边拉一次镜头试试。”
第三遍的时候秦至臻又想起来一些过去的片段,回想起过往的频率似乎变高了,而头疼的程度也变得可以忍受,意味着她在慢慢接受着曾经排斥的事。
尹忠和身边站着金丽舞厅新捧的红舞女,舞女仗着点尹忠和的宠爱,笑着打趣沈曼青,“听闻姐姐是上一届的舞皇后,倒是姐姐陪佐藤先生舞一曲更合适些。”
沈曼青面上维持着端庄的笑容,眼神却是冷了下来。谁都知道她曾是沈家大小姐迫于无奈才做了舞女,谁都知道她费尽心机接近尹星芒就是为了脱离舞女的身份。做舞女的事是沈曼青不可提的痛。
“那可不行。”尹星芒从怀里拿出那副蕾丝手套,极细致地帮着沈曼青戴上,“她可是我夫人,只能和我跳。当人面都不行,我们回家跳。”
叶竹漪手挽上来的瞬间,半边身子都贴了过来,软软的,像昨夜睡觉的时候缩在她怀里的样子,秦至臻走神了。
“卡!”路不平给她们看了一遍回放,“走神还会传染是么。”
轿车门被人拉开,着西装裤的长腿迈出尹星芒先行下了车,她看了眼宴厅里影影绰绰的人,漆黑的瞳里一片深邃,下一瞬她又扬起了懒洋洋的笑,弯下腰朝车内伸出了手。
如玉般莹白纤细的手从车内探出,轻轻地搭在了她手上,沈曼青提着裙摆下了车,手松开时,尹星芒曲起了胳膊,唇边勾着笑,用眼神示意她挽上。
于是尹星芒以及亦正亦邪的魏冉为了各自的目的,都对佐藤起了杀心,就在宴会上,佐藤被一名宴厅侍者枪·杀了。
一场波诡云谲下的试探较量暗藏在了灯红酒绿之间,悄悄地开始悄悄地结束。
今日要拍的戏份背景是尹忠和为了给日方派来的很擅长破译电报的长官佐藤接风洗尘特别大酒店设了宴,请了金丽的几个红舞女,并邀请了自己的弟弟和弟媳一同前去。
这里叶竹漪盯着秦至臻弯起的胳膊迟疑了两秒,短暂的一瞬间,只被镜头记录到了。
叶竹漪和秦至臻互看了眼对方,又别扭地挪开眼,异口同声:“嗯。”
宴厅里灯光璀璨,一簇簇的人聚在一处,女士长裙曳地,男士西装革履,侍者端着酒盘穿梭于人群中,镜头由近拉远拍摄着她俩一对璧人、郎才女貌,款款穿过人群走到了尹忠和的身边。
路不平:“……再来一遍,打起精神来。”
戏又拍了一遍,这回没问题了。
路不平先拍了宴厅的群戏,之后是尹星芒携沈曼青入场的戏份。
场记打了板:“《惊鹊》三十二场三镜一次!”
秦至臻想起第一次见叶竹漪爬树,叶竹漪手脚比男孩子还要灵活,几个男孩子有也不爽快了,但凡见到树总要说一句:“叶猴子爬个树给爷看看!”
叶竹漪冷冷一瞥,不接腔。那时候秦至臻便像戏里这样护着叶竹漪,她跳到男孩子们面前插着腰说:“十一就算是爬树也只能给我看,你们这群技不如人的喽啰是没有看的资格的!”
那些男生是越和他们斗嘴,他们越是上头,秦至臻和男生们吵起来了。再后来,叶竹漪拉着她走,男生不让,推搡了叶竹漪一下,秦至臻当场就成了暴走萝莉和男生打了起来。
不过小时候的秦至臻可没有尹星芒的主角光环,也没有位高权重的哥哥做护盾。结局还挺惨,摔地上把脸蹭破了,亏了那会儿恢复能力好才没留疤。
后来叶竹漪还生气地训她了,训她的时候说了些什么,秦至臻不记得了,却隐约觉得特别重要。
之后一场戏是徐清风与陈珉的对手戏,叶竹漪和秦至臻一并坐在角落里等着。
九月已入了秋,申城温度仍旧居高不下,片场设在了剧组专门搭建的内景中,四面不透风,群众演员又多,更显闷热。
秦至臻热得想不起来更多的事,眉头紧紧拧着。
面前突然有了些风,拂去了热意,秦至臻抬眸,小风扇呼呼地对她吹着。
“有好一点么?”叶竹漪举着风扇说,“你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小风扇的风像渗进心里,掀起了涟漪。
“夸张。”
秦至臻将西装外套脱下,卷起衬衫的袖子,拿着小风扇吹。她觑了眼叶竹漪,叶竹漪穿的是前开扣的呢子连衣裙,裙摆下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裙的荷叶边,很有层次感。
“里面衬裙什么样的?”秦至臻问,“要不要先脱了外面的裙子,等拍的时候再穿上?”
不然捂着就太热了。
叶竹漪咬了咬下唇摇头,“吊带的,领口很低。”
考虑到剧本里有秦至臻解她裙子扣的剧情,叶竹漪解开两颗扣子给秦至臻看了看里面的衬裙。红色的呢子衬得露出的肌肤白皙如雪。衬裙丝滑,深v领,有汗珠顺着深深一条线滴入领子的尖端,没入雪岭之间。
“身材挺好的。”秦至臻移开视线,语气寻常地夸赞。
叶竹漪耳尖泛红,她将纽扣扣回去一颗,用小电扇对着脖颈吹,坦白道:“金姐让我挤出来的。”
自从拍戏之余还要练舞以后,她这身材就有点维持不住了,胸上的二两肉都快跳秃了,换衣服的时候金姐跟接生婆似的在外面对她嚷“使劲!使劲!挤挤就出来了。”
秦至臻听叶竹漪调侃金姐像接生婆,唇角怎么都下压不下去了,她话音里都是笑意:“果然,你才是最皮的。”
叶竹漪笑了笑,梨涡漾开,没承认也没否认。
秦至臻瞄了叶竹漪一眼,最后一个扣子也被扣上了,她眼眸转了转,目光落在远处,没有聚焦,状似随意地问:“上次替你拉拉链,看见你这里有一块疤。”她指了指自己的右后肩。
“嗯,ray给我画了一朵红色的百合花。”叶竹漪以为秦至臻是担心拍戏时疤会露出来。
ray是化妆师之一。
“嗯。”秦至臻抿了抿唇,看向叶竹漪斟酌问出口,“疤是怎么来的?”
叶竹漪半阖着眸子,虚空地看着一处,弯翘的长睫轻颤,似是被风吹拂的,又似是因为其他。
半晌她才回答秦至臻:“小时候爬树,不小心摔下来了,被倒插的树枝戳的。”
描述的和秦至臻梦里回忆起的场景所差无几,却是只字未提身旁还有个她,明明是她害她掉下树的。
秦至臻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不远处一阵欢呼,是戏份过了,她俩谁都没再说话。
直到路不平捧着老式的大茶缸杯子,一边大口灌着水一边走过来唤她俩去讲戏。
“下面的戏是沈曼青躲到盥洗室整理心情,清洗衣服上被洒的酒渍,然后她出门就遇见了尹星芒,又芒被拉回去,然后佯装亲热给尹忠和看,就这里有个吻戏。”路不平顿了顿,眸光在秦至臻和叶竹漪身上来回打转,“剧本里原先就有的,周雯呢写的挺直接的,但是这个还得考虑到后续审核的问题……”
路不平欲言又止。
叶竹漪心咯噔一跳,是要去掉这一环么?
“你准备怎么拍?”秦至臻问。
“嗳~知我者莫若臻也。”路不平笑得像个老狐狸,指了指盥洗室里工作人员架起来的轨道说,“用那个拍。”
路不平挪了两步挥手比划道:“转两趟,从侧面到背面再到侧面。”她看着叶竹漪说,“第一个侧面怼拍的时候,你是被她拉进去的,这时候你是懵的,不知所措的,直到芒对你说‘帮我’以后,镜头会转到你们背后,这个是以尹忠和的视角去拍,观众可以通过你们背影表现出来的亲热猜想你们是亲了,也可以觉得你们没亲,就只是做戏。”
?
叶竹漪是真懵了,这不是减了这是加了。
秦至臻捏了捏眉心,挑重点问:“那拍的时候是做戏还是真……”莫名的就说不出口了。
“那肯定得真啊,不还有个侧拍么。我想的是过不了审就把第二个侧拍剪了放花絮里。”路不平挑了挑眉,有些得意。
如果放花絮提前曝光的话还能再为《惊鹊》多带点流量,路不平为了这部电影签了对赌,说一点不担心票房是假的,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宣传卖点。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如果这么拍,一来要卡对时间,二来这个吻的时常就比较长,从第一个侧拍结束,就亲上去,到轨道转回去,结束。”路不平挠了挠鼻子,开门见山地问,“你俩行不行?”
如果演员接受不了,她可能会考虑一下直接把第二个侧镜咔嚓了,毕竟假设拍不出她想要的效果,那就是浪费时间精力。
叶竹漪当时签的合同是完全服从导演的安排,所以这“行不行”主要是问秦至臻的,叶竹漪舔了舔唇,忐忑又有些期待地朝秦至臻看了眼。
秦至臻也在看她。
视线对撞的那一刻,氛围变得极其微妙,像是在空气中碰撞出了火花。
只一瞬间,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挪开了眼,一个看地,一个看路不平。
“别看我啊。”路不平催促,“行不行给个准话。是女人别说自己不行啊!”
“行……”
秦至臻的声音似是要被小电扇的风都吹散了。
“大点声!”路不平把自己当教官,笑道,“行不行!”
秦至臻赏了她一记白眼。
路不平便去逗叶竹漪,“小竹子,你行不行?”
叶竹漪抿着唇,从耳朵到脸慢慢染上绯红。
秦至臻轻“啧”了一声,完全忘记刚刚自己不好意思的事,紧紧盯着叶竹漪白里透红的脸,饶有兴致地跟着路不平一起逗她,“你行不行?”
“……”叶竹漪被秦至臻盯得脸更红,大脑短路,“行,舌吻都行。”
“……”
叶竹漪别开脸,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好!爽快!”路不平一拍大腿,“拍!”
路不平与叶竹漪走在前面,路不平絮絮叨叨叮嘱着叶竹漪在戏里的感情变化过程。
秦至臻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她突然想起了那时候的对话了,叶竹漪当初训她和男生打架的事,说了句,“万一留疤怎么办。以后就没人娶你了。”
那时候她对叶竹漪说:“那十一你娶我呗。”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一次蔓延了上来。
像万物生长的季节里,有什么萌动发芽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的内容提要:吻戏这种事,一直ng一直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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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星芒携沈曼青姗姗来迟,无意间得知佐藤为了表达对尹忠和的感激拦截下了一份电报并准备当场破译,而被拦截的电报里含有“惊鹊”窃取“重置计划”的相关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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