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我失恋了(1 / 1)

“所以说,你以为那个大猪蹄子关心你,其实人家没这意思?”

“然后你说了一堆喜欢人家之类的倒贴话,又要跟人老死不相往来?”

莳花阁里,云芍听阮秋色讲完了事情的原委。阮秋色没说那人是谁,也模糊了所有的细节,但男男女女无非那点破事,云芍三言两句就抓住了重点。

阮秋色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吧。”

“你这不叫失恋,”云芍放下手里的瓜子,“这叫碰瓷。”

阮秋色一脸茫然。

“你怎么就这点出息?”云芍柳眉倒竖,气不打一处来,“我盛京第一花魁摊上你这么怂的姐妹,真是丢脸。”

阮秋色挠挠头,不解道:“我哪里做得不对?”

她觉得自己处理得果断干脆,还很光明磊落啊。

“哪里都不对!”云芍恨铁不成钢,“谈恋爱哪能一开始就明明白白地说喜欢对方?当然要故弄玄虚,让对方拿不准你的心思,才会更加在意你啊!”

“谁要跟他谈恋爱了?”阮秋色惊得一蹦三尺高,“他又不喜欢我,我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所以才说你怂,”云芍涂着艳丽蔻丹的指甲在她脑门上点了一点,“若是我看上的人敢不喜欢我,我一定千方百计地勾引他撩拨他,等他对我死心塌地了,再来个始乱终弃,这才叫解气。”

阮秋色动了动心思。面对那样冷血冷情的铁面阎王,勾引撩拨他是什么样的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后脖颈凉嗖嗖的。

她只好闷声闷气地对云芍说:“反正我失恋了,是好姐妹的话,你就要哄我开心起来的。”

自那日阮秋色对卫珩放出那一番狠话,已经过去了三日。

第一日晚上,卫珩宽宏大量地表示:“若她今日恭恭敬敬地过来请罪,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时青淡定地笑笑:“刚才言凌来报,阮画师今日和莳花阁的云芍姑娘逛了一整日的街,买了好些胭脂水粉之类女儿家的玩意儿,这会儿正在西市的成衣铺里做衣裳,今日怕是……”

“谁问你了?”

卫珩横了他一眼,却没追问为什么自己手下最精锐的暗卫之一,还留在阮秋色身边做些跟踪盯梢的差事。

第二日下午,卫珩觉得手里的公文有些看不进去:“本王宅心仁厚,可以再给她一次认错的机会。若她今日……”

“今日阮画师在莳花阁里泡了一天,让云芍姑娘换了七八身衣裳给她作画,现在约莫正在上色。”时青忽略了自家王爷铁青的脸色,从善如流地答道。

到了第三日中午,卫珩正用着午膳,想起了什么,正要开口。

时青心领神会地接道:“方才云芍姑娘盛装打扮,说要带阮画师去赴宴。”

“我问你了吗?”卫珩怒瞪他一眼,撂了筷子。被这一打岔,都忘了自己方才要说什么。

他轻咳一声,敛住了面上的表情:“赴什么宴。”

时青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回答:“是镇北侯世子在府中设的赏花宴,听说邀请了不少京中的世家公子。”

卫珩眉头皱了皱,冷笑一声:“裴昱那小子,也不怕镇北侯打断了他的腿。”

时青观察着他的脸色,又补上一句:“云芍姑娘原话说的是,‘今日这些王孙公子个个有财有貌,随便哪个不比你那大猪蹄子强?特别是京中首富贺兰家的长公子,又好看又温柔,还特别有钱’。”

卫珩当然不会觉得那个“大猪蹄子”是说自己。饶是如此,他也觉得心里一阵烦闷,于是冷冷哼了一声:“她惹怒了本王,还有心思吃喝玩乐?”

时青抿着嘴角答道:“阮画师……没去赴宴。”

听了这话,卫珩脸色稍霁,就听见时青又说了句:“阮画师背着画箱去了清风馆,说是今年的美人画册不画女子了,要改画小倌。”

“……”卫珩咬了咬牙,“反了她。”

阮秋色在清风馆也算熟客。按说这清风馆不待女客,不为别的,本朝民风虽然开放,但若有女子登门,不论已婚未嫁,家里多半会来闹事。

而阮秋色既未婚嫁,家中亦是无人,她喜画美人在盛京无人不知,平日来清风馆里采风都没人收她的钱。

毕竟在阮秋色所作的画册里出现过的美人,无论男女,身价都是要涨上几番的。

“阮小爷可有日子没来了。”清风馆的头牌宿月公子半躺在榻上,一边翻着手里的书册,一边同她搭话。

阮秋色勾着他的轮廓,讪讪地笑了笑:“这不是年前给莳花阁画了幅美人像,足足花了我一个月的工夫。”

宿月眨了眨眼,目光定在她手中的画笔上:“听说了。说是那画中人美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难怪您看不上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他这话是在自贬,但语气却听不出什么委屈的意思。阮秋色不由得细细打量了他的神色,不得不说,宿月生得极为好看,他身形纤瘦,皮肤雪白,一双桃花眼里是琥珀色的瞳仁,笑起来双目含春,不笑的时候又藏着一点淡淡的孤冷。

美人王爷的眼里也总含着冷色,但那是霜雪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合着他周身的气场,总有些高不可攀的感觉。

阮秋色心思乱了,手也跟着乱,落在纸上的线条就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她暗叹口气,只好另拿出了一张画纸,重新作画。

与宿月边聊边画,等到大致上完了色,天色已经黑透了。

宿月懒洋洋地走过来看了一眼,语气便有些不对味:“阮画师今日,画得可不够像啊。”

“有吗?”阮秋色懵懵懂懂地去看,却看不出什么毛病,“哪里不像?”

“眼神不像,我从来不这么看人的。”宿月盯住了她的眼睛,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怕是阮画师作画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别人。”

阮秋色被他点破了心思,两颊顿时有些发红,她想辩解两句,但张了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随口说一句,你害羞什么呀,”宿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下倒当真像个女子了。可阮画师最吸引人的,本来就是那股洒脱的男孩子劲儿,如今这扭捏样子我可不喜欢。”

走在回莳花阁的路上,阮秋色还在想刚才宿月说过的话。

其实她也不喜欢自己这样。她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平日里和谁都是大大咧咧地相处,要多潇洒有多潇洒。没道理喜欢了人,就变得扭扭捏捏起来。

也许过上一阵,等那美人王爷对自己没什么影响的时候,就可以像以前一样洒脱了吧。

云芍今日出门的时候,约她晚上一起在莳花阁里用饭。阮秋色进了莳花阁的门,就看见苏三娘迎面走了过来,满脸焦急之色。

“三娘这是怎么了?”

“出大事了!”苏三娘帕子在身前一甩,声音急得发颤,“云芍姑娘赴宴未归,我刚刚差人去问,说是被大理寺的铁面阎王扣在侯府了,说不准今晚还要下狱呢!”

卫珩坐在镇北侯府内院的凉亭里,喝着一盏已经不再温热的茶,面色阴沉不定。

太医院的傅宏大人匆匆从内室出来,上前对他躬身一揖道:“微臣已经给世子用了安息散,算是勉强稳住了。世子脉象急促不定,恐有心肺衰竭之象,应是中毒所致。”

傅太医叹了口气:“可惜以微臣浅薄才学,实在不知世子所中是何种毒物。”

卫珩点点头,淡声问道:“可会致死?”

傅宏一怔,半晌才犹豫着点了点头:“不知毒源,微臣也说不准,只是按照世子如今的脉象,若不能及时解毒,恐怕撑不过三天。”

卫珩正要说什么,却见到时青带了个人来。

瘦瘦小小,穿一身秋香色的男式短衫,跟在时青后面,目光闪躲。

可不正是阮秋色?

“呵,”卫珩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她,“是谁跟本王说了‘恩怨两清,再无瓜葛’?”

阮秋色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她前两日才说了狠话,今日便主动过来找他,确实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可为了云芍,她只能腆着脸笑笑,打了个哈哈道:“还有人敢对王爷这般说话?真是……真是应该好好责罚。”

卫珩勾起了嘴角,声音里藏了两分讥诮:“阮画师对自己了解得很,知道自己记性不好还喜欢狡辩,所以特意找人做了见证。”

他微微错身,身后站着的傅宏尴尬地和阮秋色打了个招呼。

“那依阮画师之见,本王该如何责罚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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