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弘开推着拉杆箱,随着不同肤色的人群,出机舱,踏上了异国的土地。
异国的天空清亮通透,不过缺少了印象中巴黎应有的浪漫。
所谓的浪漫,就是像波浪一样漫延开去,是起起伏伏、云遮雾盖的。现在这么的明朗直接,好像跟浪漫无关。
杨弘开这一趟法国巴黎之行,孤身上路,也与浪漫无关,不过此行前路却必定会是云遮雾盖。
出了机场,没有人接机。他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走了好多冤枉路,才找到出租车上下客点,递给司机一张名片。这名片还是谷采宣上次从巴黎带回来的。他今天住的也是上次谷采宣他们住的宾馆。
一路上,杨弘开无心观赏沿途风光,心不在焉,心事重重。
这次他来巴黎,是作为不速之客来的。
陈自然律师不留任何余地地打消了亲自担任舒子真辩护律师的可能性,杨弘开和夏何峻他们自然而然地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法国的姜永姜总身上。前几次都是在山穷水尽的时候,由于姜永的出面,带来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希望这次奇迹再次发生。
但是杨弘开每天发邮件到姜永邮箱,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能够联系上的,只有李倩助理。李倩助理还是那句话:“不好意思,我们姜总这次真的没有时间和精力过问你们的事,他正在竭尽全力拯救尹士厘公司于水深火热之中!”
夏何峻和谷采宣已经在考虑下一步计划,是请大自然律师事务所的金牌律师,还是物色国内其他知名律师。甚至他们还在讨论如果请陈自然律师出面帮他们介绍引荐另一位著名律师,妥不妥?陈律师愿不愿意?
杨弘开仍然没有放下法国的姜永。某一天他终于下了决心,要亲自跑一趟法国,没有得到姜永亲口回复,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一个对舒子真来说最好的机会。
他告诉李倩助理要到法国面见姜总。李倩助理反应强烈,口气强硬地明确表示不欢迎他。“我们姜总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我们自身难保,拜托你不要过来为难我们,不要再给我们添麻烦添堵了!”
杨弘开老老实实地道:“我还是想当面向姜总争取一下,如果他当面拒绝我,我才会死心!”
这通电话后没几个小时,姜永发回了一个邮件
,告诉杨弘开,他已经跟陈自然律师做了沟通没能说服陈律师,请见谅。至于到法国一事,实在没有必要,还是留在国内想想其他办法。
收到邮件后不到半个小时,李倩的电话就跟过来了,她说:“姜总给你回复了吧?你现在死心了吧?不要再来巴黎添乱了!”
姜永的这封邮件和李倩的回电这么“及时”,引起了杨弘开的怀疑。他对照姜永的前几封电邮,抬头称谓都是“杨弘开总”,而今天收到的这封电邮,称谓却是“杨总”。不知为什么,凭直觉,杨弘开觉得这里面有点问题,李倩助理似乎在极力阻挠他和姜永的见面。
莫非,李倩助理一直在玩一个猫腻?
他把自己的这个疑惑告诉了夏何峻和谷采宣,夏何峻也因此动摇了他先前对姜永的怀疑。
难道,这中间,都是李倩助理在搞鬼?
所有细节再梳理一下,李倩助理的疑点越来越多。
巴黎之行夏何峻也想同去,想去揭开远在巴黎的谜底,他预感这个谜底破解了,现在遇到的一些问题也许会迎刃而解——这个感觉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但是考虑到舒子真的案件随时会有新的情况,需要他留在文州及时掌握事态进展,以便及时采取对策。
谷采宣也很想和杨弘开同行,无奈在取审候保期,无法出国。于是杨弘开只身闯巴黎。
到酒店住下,冲了个凉,打了三个电话给李倩助理,对方都没有接听。过了会儿,他用房间里的电话拨通李倩助理手机,手机马上接通了,用法语道:“你好,哪位?”
“李助理,你好!”杨弘开用国语道。
“你是……”李倩也改用国语。她隐隐听出是杨弘开的声音,但还不敢肯定,或者说不敢置信。
“李助理,我是易行鞋业的杨弘开,我现在在巴黎……”话未说完,李倩已摁掉了手机。
杨弘开对着电话筒发了一阵呆,挂了电话。
他的手机响了,是李倩的号码。
“李助理,你好!”
“你是杨弘开,你在巴黎?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上午刚到。”
“你来干什么?”她完全是一副责问的口气。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要面见姜总,向他汇报我们舒总的事,希望得
到他的帮助。没有亲口对他说这件事,我们觉得没有尽心尽力。”杨弘开如实道。
“你!你们这么无赖!我们姜总、我们尹士厘公司又没有欠你什么东西,你为什么偏偏不放过我们?偏偏赶过来害我们!”李倩助理大声地喊道,可以想见手机那一端她气急败坏的模样。
她说他过来害他们?这又是什么逻辑?
杨弘开道:“我只不过来寻求帮助,怎么会是害你们?”
“你……”李倩气道,“你明明知道,只要你们一提要求,不管任何要求,姜总都会不顾一切满足你们,哪怕对尹士厘公司有百害而无一利,也会不顾一切。你们这么做,跟抢劫、勒索有什么区别?”
夏何峻上次巴黎之行回来,曾不止一次提起过巴黎的遭遇及不解之谜,这次杨弘开来巴黎前夏何峻又特地讲起一些事,现在李倩又这么激动地说出这么一番话,听口气似乎不是作假而是真气愤了。
这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她扮演着什么角色?是不是都是她在搞鬼?
他试探地:“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姜总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不顾一切地帮助我们?”
“我也想知道啊!”李倩对此也很困惑,曾明里暗里不止一次打探过,都被姜永化解开去,她叹息一声,口气一软,“也许是他上辈子欠你们的!我希望你们适可而止,给我们一条生路,不要把我们吃干榨尽了。”
“你放心,我们生意上的合作已经暂告一段落,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易行的发展,只是希望姜总能跟北京大自然律师事务所陈自然律师做个深入沟通。这不需要姜总和尹士厘公司付出什么代价,只是打几个长途电话而已。”
“话虽这么说,谁知道你们见面后会发生什么事?”她仍然很不放心。
“不管怎么说,我都从国内跑到巴黎了,不见姜总一面我是不会回去的,我这样回去,怎么向大家交代?”杨弘开狠下心道。
“你,你干嘛没经我的同意就跑过来了?我不会让你见到我们姜总的!我告诉你吧,我们姜总不在巴黎,他在外面跑合作商家,挽救被你们易行拖垮了的公司。”李倩助理越说越严重了,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在易行鞋业上。
不过这倒不像她故意“嫁祸于人”,而是内心深处就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