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得了一个字,虽然看上去一点用处都没有,但顾准忽然觉得自己身价倍增。
但这样莫名其妙地自豪感,顾准迎来了自己的生辰礼。
这次的生辰礼,李况可算是下了不少的心力,极尽所能在盐官县里头给顾准办了一场最好的生辰礼。盐官县里头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论是官吏,士绅亦或是商贾,李况都请过来了,想让他们一同见证他徒弟又长一岁。去年顾准先是在外头被人追杀了好一段时间,带回来之后李况又忙着盐场与太子一事,生日一事也不就匆匆略过,并未多留意。可青年不同了,没有外人打扰,李况想给弟子一个热热闹闹的生辰。
即便办的如此隆重,李况却还觉得不够。
他出身京城李家,虽说家中清贵,但底蕴就放在那儿摆着,从小到大李况用过的东西都是顶顶好的,当年他的及冠礼可是在京城里头办的,多少达官显贵都跑过来观礼。如今他的弟子却也只能在这小小的盐官县里头匆匆地办一场生辰礼了,虽说这十八岁的生辰比不上及冠,但是在李况看来就是委屈了。李况口中的不尽如人意,却让盐官县一同观礼的人啧啧称奇。他们可算看明白了李知县对这个弟子是有多器重了,这般大手笔实在是叫人震惊。上回顾准的喜宴不少人也是要过来吃了酒,当初也来了不少人,可那些人加起来也没有今儿到场的一半人多。
如此可见今日之盛况了。
高朋满座,却没有多少人能真正站到前头跟李况说两句话。
邓季文一如前一次一样被请了过来,他瞧了一眼万众瞩目的顾准,再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他甚至在想,倘若一开始他便下定决心要参加此次乡试,会不会一切就大不相同了呢?若真参加了,他同顾准之间必定不会像如今这般生分,弄得他连主动搭话的勇气都没有。
无论有多遗憾,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难以挽回。
顾准的生辰礼进行得很是顺利。一切都好,一切都很平静顺遂。
他从未想过自己身边会围绕着这么多的人。这些人如今过来不带任何恶意,只是单纯过来贺喜,这让受了十几年冷眼的顾准一时间感慨万千。这里也有他的亲朋好友,有他至亲的亲人,但更多是素未平生的,这些人之所以愿意来,完全是看着他师父的面子去。
说起来,自从遇见了他师父,好像一切都在慢慢慢慢变好。
系统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嗤之以鼻:“什么遇见你师父,分明是遇见了我才变好的。”
顾准挑眉,却也没有反驳。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他觉得这里头,大概或许真的有一点系统的功劳吧,只是不多。
系统呵了一声,对顾准的嘴硬再次刷新认知。
李况今儿高兴,难得的多喝了几杯酒,酒席过后人都有些晕晕的。丫鬟捧了醒酒汤来,说是李夫人特地为他们师徒俩准备的。
喝了醒酒汤,冷风吹过一阵过后,人也稍稍清醒了一些,起码不会连走路都打摆了。
李况让官舍里头的丫鬟小厮收拾残局,自己带的顾准去清点今儿受到的贺礼。盐官县这边的李况没看,他只看了看京城送来的。
李家那儿早半个月之前,李况就写了一封书信,回去告诉他们自己弟子即将行生辰礼。有些话题点就行,这不,今儿一早,李家的贺礼就送过来了,听说还是他大哥亲自叫人送过来的。
李况不由得点头,果然还是他大哥对他的事情最上心。
除了李家,顾准在京城认识的也就只有沈元彻、苏墨言,还有太子殿下了。可巧这三个人也都送了礼过来,都还扎堆的一起送过来,像是约定好了似的。李况之所以收下这些,无非就是想让顾准早点适应。富贵养人,他的弟子往后可是要在京城那边当官儿的,可不能什么好东西都没见识过。李况带着徒弟一边拆盒子,一边同他介绍这些礼到底珍贵在何处。
最让顾准意外的是,宫里竟然也送了一份贺礼。
李况打开之后,发现里头躺着一顶玉冠,笑道:“咱们这位圣上对一个人上心的时候那是真上心,事无巨细,什么都想到了。”
说着他又拿着玉冠,在顾准头顶比了比,发现这材质做工都是上好的,与顾准十分相称,这里送的最让李况满意:“这礼送的有些早了,如今还用不上,不过带你弱冠之年便能用上。”
李况本来以为隔了大半年不见,圣上说不定都已经不记得他徒弟姓甚名谁,不曾想今儿却还能送来这样精心准备的生辰礼。李况能提醒李家,却没好意思提醒圣上。所以圣上今儿送礼,兴许真的只是因为惦记顾准,所事都想到了。看来,圣上对他弟子稀罕的程度不增反减,这是好事。
会试在即,李况教了顾准这么久,对顾准十分有信心。他教过的这么多学生里头,只有他的弟子天赋最高。天赋高且还愿意努力,短短的一个月功夫便进步神速,甚至强过过别人花个三五年才能学到底子。如此天赋加努力,李况就不信他还通过不了会试。过了会试便是殿试了,凭着圣上对顾准的喜爱,说不定还真能拿一个状元回来。
李况于是同顾准道:“难得圣上还记着你。以后当了官,可以每日顶着这一个玉冠,有了这个,别人定不敢轻易得罪你。”
顾准颇为无奈,但却又觉得这不失是一个好法子。
清点完了贺礼,李况也没闲着。想着自家弟子要不要多久不要进京,有些事情还是得要提醒一下他。
李况领着顾准来到了码头。
此处已经不是师徒两人头一次来了。可上次来已经过去了许久,此次前来,李况也不是无意之举,他指着码头周边,同顾准道:“你可看到了有什么区别?”
顾准仔细瞧了一眼,发现之前那些卖盐的小贩跟抢盐的人已经不见了。缺了这些人,可这地方仿佛更热闹了起来,熙熙攘攘的,透着一股生机。
李况见他眉头舒展,也知道他必定看出了区别。李况对自家徒弟满意到了十分,肯定道:“得亏你想出了那个法子,如今朝廷在各地推行新法制盐,虽说这产盐量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暴增,但是咱们盐官县这一带是不缺盐的。盐多了,价格自然也降下来了,如今朝廷已经没有再把持盐价,这钱虽花的比从前的私盐多一些,但口感却有天壤之别,且毕竟是买了朝廷的盐,也不怕东躲西藏被人抓住了已经好了太多。如今虽不能让百姓人人都吃到盐,但假以时日,你当初的愿望必定能得以实现。”
顾准听来,只觉得心头划过一阵暖流。
对于自己做的那些事,顾准也不确定最后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又能不能真正做到惠及于民。他只是遵从自己的本心,尽力做到无愧于心。可如今真正见到了成效,顾准心里难免会高兴几分。
就好像,他真的有能力改变这世道一般。
“为何不能?”系统反问。
顾准还是头一次如此正正经经地同它说起这件事情,没有嘲讽,也没有挖坑,他只感觉系统对他有些过于自信,顾准自己反倒看得更清楚一些:“我虽有志向,但变法并不是那般简单的,古往今来的变法者,有几个能有好下场?”
系统这就不同意了:“你不行不是还有我吗?”
这口气狂的,顾准想怼它,但是想到系统那些变幻莫测的手段,忽然又闭了嘴。
说不定,有了这个系统事情真的平稳顺遂呢?
顾准是担心自己以后的下场,但他绝不会因为担心这个就此止步。顾准可以说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他对有些事情丝毫不放在心上,有些事情就要执着到了十分,譬如他口中的变法。
顾准想变的,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彻底改变这不公的世道。
但愿有生之年,他能凭借一己之力作出些许改变吧。
这个生辰礼对顾准来说意义非凡。他虽然从没有把自己当成孩子看待,可他的年纪却实实在在的摆在那儿。如今有长一岁,来年还要进京赶考,身边又有师父师娘这样坚实的依靠,顾准自觉自己同以往彻底不一样了。
生辰过后,李况仍每日带着顾准,无论是处理公文还是别的都带着他,顾准跟在他身后,每日都能学到不少东西。更难得的是,李况开了自己的私库,拿了不少古画古董金石器玩给顾准把玩鉴赏,偶尔兴致来了亲自还会指点他一番。
李况固然想让顾着读书,但却不愿意他变成一个只读书的。君子六艺,包括古董鉴赏,都一样不落地教了。
比起李况处处为顾准着想,京城那边的秦王却不一样了。沈元彻觉得,他父王就是自私自利,只会为了自己着想。虽口头上打着为他好的旗号,但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自己的脸面。
如今他连跟顾准通个信儿送个东西都要靠背书来换。
秦王知道这位顾小公子对他这蠢儿子的影响,便允诺道:“若你往后高中进士,父王便在王府旁边买下一处房产送给顾准,你意下如何?”
沈元彻十分心动,但是想想一顾准的性子必然不会收,所以只冷哼一声:“你以为人家稀罕?”
“京城的宅子可不比其他。”
沈元彻更是不屑:“皇伯父自会送他。”
秦王一哼:“人不大,口气倒不小。”
非亲非故的,皇兄又怎么可能会送人家宅子?
沈元彻知道他不信,丢下一句“你等着瞧好了”便跑开了。他如今每日过的都颇为辛苦,迫不及待地盼着明年的科考赶紧到来。
来的早一天,他也就解脱的快一天,更能早一点叫到顾准。
兴许是老天爷听到了沈元彻的期盼,又兴许是日子感觉过得太快了,不知不觉,京城便快要入冬了。
与此同时,顾准也赶在入冬前启程赶往京城,准备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