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凝青陷入了沉思。
时,她经回到了自己的道场,灵猫不在她的身边,据说是因为上一世渡劫的未来命轨崩得一塌糊涂,它回去找司命星君复命了。
对,望凝青无话可说。因为她也没明白,原命轨中甘为苍生牺牲自我的向寄阳,怎么这一世说变就变了呢?
她垂头着莲池里倒映来的浮世光影,向寄阳的确如她所愿地成为了天枢派掌门,护持族长达数百年之久。
但与原命轨不同,向寄阳得道飞升后并没有成为仙界唯一的真仙、世天道的基柱,是在天道逐渐走上正轨之后……跑路了。
没错,就是跑路了。
到这样的发展时,灵猫呆滞,灵猫崩溃,灵猫飙着泪飞往了天庭,不用都道,它又要上演一窦娥冤了。
趁着灵猫还没回来闹腾她,望凝青便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心,总不能是真因为见师尊的真颜便放弃运之子的立场了吧?
自己养来的孩子,望凝青心里还是有数的,清恒并不会因为有苦衷就对其产生共情,与之相反,这孩子有时候对的故漠然得近乎残忍。
比如隐灵村,这样一群明显负重前行的有志之士,还与向寄阳的身世有关,但这孩子的做法却是划清界限,不好奇,也不去探究。
再比如沧国变,不管是面有忧『色』的白灵还是那伪装成普通老百姓、有口难开的女官,向寄阳都公公办,没有半点要过问的欲望。
不是因为这孩子无情,是因为命苦。因为幼时遭受了太多,早没有过多柔软的感情可给。
向寄阳从不去探究的秘密,自然也不会探究望凝青的,这种距离是对自己的保护,也有一份尊重的疏离。
这点与其世界同理心过盛的运之子不一样,也是望凝青放心大胆行的主因。
可是这样一来,向寄阳发生改变的原因是什么?
望凝青正在推敲之时,另一边厢,灵猫和被缠得没辙的司命星君也在谈论着相同的话题。
“原因很简单,原命轨中的向寄阳成长过程中更多的是受到母亲素心的影响,现在的运之子则更多受到了晗光仙君的影响。”
所,原命轨中的向寄阳选择为天下苍生牺牲自己,如今的向寄阳选择了自己的大道逍遥。
“没有的。”灵猫飙泪,“尊上真的没有去干涉的命轨了,她这一世真的很安,平日里连交谈都少。”
“身作则比什么都强,孩子都是着父母的背影长大的,更提你给晗光仙君选的还是这么一有原则的物。”司命星君也觉得牙疼,毕竟这是担保的。
“说到底晗光仙君这种道心坚定的,在神州为文化背景的小千世界中很容易成为道标。弱者慕强,慕的不仅仅是实力,还有道心啊。”
向寄阳如果真的长期生活在一压抑『逼』仄、充满中伤和嫉妒的环境里,忍受苦暗的自然会被『性』中的微光所吸引,走上与其生母相同的道。
但如今,向寄阳身边有一一心向道、视红尘诸如浮土的道标,那道标压根不在乎心善恶,管你是光明还是黑暗,她都只是坚定地行走在大道之上。
这样的,即便最后身死道消、死得凄然,但仰望着她背影的向寄阳自然也见了她前行的方向。
——见过浩瀚宇宙之,怎会在乎萤烛之光?
格魅力过大导致渡劫失败的例子不是没有,司命星君很快便回过劲来。
“你就该给她选一文化背景不同、崇尚朝生暮死、伤春悲秋的世界,保管你家尊上不会再引起的追逐,只会被嫌弃木讷。”司命星君瞎主意。
“有道理!”灵猫恍然,“那尊上老是跟运之子纠缠不清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司命星君恨铁不成钢,“她总是在运之子面前翻车不都是因为她身为反派却对运之子没有恶意吗?有些心思敏锐的自然会察觉到。”
“你给她找对反派有天然恶感的运之子不就好了吗?她不针对运之子,那就让运之子针对她。”
“真的耶,好有道理!”灵猫惊呼,心姜还是老的辣,“我记得有一些小千世界里现过恶德类型的运之子吧?”
所谓恶德,指的是身为运之子却比反角还要反角的特殊存在。这些运之子往往是利己主义者,并且为了达成目的从不介意伤害。
不过基于这些运之子本身所做的能推动时、文化的进步,只要能达成目的,无心无情的天道自然也不会挑食。
灵猫和司命星君都认为,之前会导致失败,都是因为身为反角的晗光仙君掌控了太多资本和主动权了。
“你啊,当然是只有身不由己才会心生愤懑,对吧?”
“嗯嗯,没错没错。”
“当身处高位时,任何弱者的挑衅对她来说都是蝼蚁的低呐,没错吧?”
“对对对,的确如。”
“因为站得太高才不见间疾苦,那就将仙拉下神坛,是不是这理啊?”
“是极了是极了!”灵猫只懂得点头附和,回过神来又烦恼,“但我去哪里来给她找又是恶德运之子、又是地位低贱、又让她身不由己的世界呀?”
“巧了。”司命星君双手合十,“我这边正好有一,来来来,咱俩详细说说啊——”
……
送走了兴高采烈为这次一定能成的灵猫,司命星君翻了翻命理簿,确认无误后这才起身前往大罗天。
最高最广之大罗天,超脱三界,不在六道,远离一切时间与因果,为永恒逍遥之天。
司命星君御风至,便见一身穿玄『色』道袍,凌空虚渡,身影缥缈如烟。
“道君。”司命星君躬身行礼,谦和道,“行可还顺利?”
“可。”被唤作道君的男子微微抬眸,朝着一旁招了招手,“过来。”
白衣墨发、有着一双苍古落日般璀璨金眸的仙自烟云中显现,神情淡漠,无喜无悲。
着道君,张口便是一句:“尘儿呢?”
“渡劫去了。”道君理所当然地答了一句,又道,“是晗光,不是尘儿。”
白衣男子,也便是栖云仙就站在那里,听这么说也无动于衷,熟视无睹地朝着远处走去。
“善尸。”道君又喊了一句,见不听,便转头向司命,“善尸下界时神魂被蚕食了大半,你一会儿帮。”
司命尴尬地笑了笑,总觉得另一位纯粹是不跟眼前说话,并不是真的神魂有恙,谁让是最南辕北辙的贪婪与痴妄:“当然,当然。”
道君说完便转身走向了不远处飞檐若翼的琼楼玉宇,那典雅精致的亭台楼阁似远似近,似实似虚,一时间竟让不清是实物还是幻境。
司命星君取一块古朴老旧的令牌高高举起,烟云中忽漾开水波一样的涟漪,随即若隐若现的星辰在前方凝聚,铺就了一条通天的阶梯。
道君和栖云真见前路成,便毫不迟疑地踏了上去,一从容,一随『性』。司命星君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等心无杂念入了无我之境,这才敢踏上阶梯。
大罗之主的天途哪有那么好走?稍有不慎便会自最高天陨落,也只有那等怪胎,才能走得毫不犹豫。
“帝君。”
司命星君恭敬地叩关,在仙府外稍待了三息,仙府大门洞开,两排容姿端丽、华服美饰的侍女提着灯笼,笑盈盈地门相迎。
司命和栖云见都无甚表情,道君却皱了皱眉,屈指一弹,两位侍女的脑袋便飞了去。那两颗美丽的头颅咕噜噜地滚到地上,依旧明眸善睐,笑容清丽。
“……怎生如幼稚?总是收藏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着那颗正在微笑的头颅上写满了恶意的眼睛,不消多便道又是从哪里“换”来的收藏品。
间的主来者不拒,好的坏的都一并纳入怀里。这么恶心的傀儡,也不道是从哪魔修的手中收来的。
道君好心帮忙报废了部的傀儡,栖云也怀着一腔慈悲掏了超度魂灵的符隶。这里哪位都惹不起,司命只能假装自己没见。
大罗之主的仙府道场由上千套法阵构成,引周天星辰,通阴阳两仪,其中的复杂玄妙、变幻莫测,可谓是汇聚了五行八卦之精髓,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其中。
进了内殿,穿过长廊与莲池,司命星君默数着脚下的步数,计算着时辰及方位,半点马虎不得。
司命低着头,数到差不多步数了,便见前方的两道影忽停驻了脚步。
一间陋室,两盏清茶,两位对弈的。
棋局定,不输赢。只见一轻裘缓带、姿态落拓地倚在榻上;一手搭在膝盖上,阖目静坐。
司命上前行礼,双手将命理簿奉上。落拓男子抬手一招,命理簿便落在的手中,随意翻了几页,便听轻笑声。
“你这‘弟子’有点意思。”大罗之主用命理簿的书脊敲了敲棋盘,“当初你收她为徒,我还道你是走火入魔了。不这么多年过去,一腔执妄竟真的成了。”
玄衣道君径自入了室内,不去对弈的两,兀自伸手拨了拨窗外伸来的一支仙葩。
栖云真站在屋外,沐浴在暖意融融的天光中,整淡薄得仿佛将要消融的冬雪,或是晨昏时的一口薄雾。
大罗之主调侃道君,司命不敢多留,连忙告退离去。一时间,院中除了风过疏竹、泉潺鱼跃之声,其余什么都没有。
不过了多久,大罗之主才再次开口道:“这是你第几次亲眼着她死了?”
话音刚落,玄衣道君和栖云真同时抬头,朝大罗之主望来。
没答话。
不过了多久,许是一片叶子零落在地的时间吧,棋盘另一边的这才开口,但那话语中的冷意,却几乎要将窗外的春-光冻住。
“二百六十一。”
二百六十一。
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是第二百六十一次,她在眼前死去。
说到这,对弈之似乎有些生,抚落了棋子,任由那名贵的棋盘摔碎在地。
“啧。你怎么总是跟我的收藏品过不去?”
大罗之主心疼了一下,不愿去触“嗔怒”的霉头,但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
“明是厉鬼,你却偏要让她成仙,会有怎样的报应,你不该心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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