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六年阴历四月,粮荒的争斗还在继续,一切都没有停止,可是那一切似乎都没有波及到一个地方,那就是谢家的府邸。[www.bic首发]这里依旧是一片的安静祥和,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谢弦旁若无人地是在摇椅上吃着水果,还不时的调戏一下身边的侍女,在女人的娇笑中气氛显得更加的和谐融洽。站在不远处的袁定方和众商贾全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已经被谢弦的行为气坏了。若在以前没人会认为谢弦有什么都不对,相反这么做反而会让他们认为是真名士自风流,但现在他们可不这样认为,因为在李宽的强力打压下,每家都损失惨重。
袁定方和众人刚要发怒,却被一个人的到来打乱了,这个人带来的消息让除谢弦以外的所有人都兴奋起来。长安的圣旨到了,已经将李宽除爵罢官,不日将解往京师。
众人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家倒全部紧张了起来,他们不知道这样好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谢弦轻轻的笑了笑,一边示意坐在自己腿上的侍女起来,一边看着众人人,意味深长的道:“这不是大家期盼已久的事情吗?为什么到了现在反而不相信了?”
“谢先生说笑了,本公子现在想知道,谢先生好像老早之前就知道信诚王会获罪,那能不能和大家讲讲。”袁定方的话说的不卑不亢,声音也没有丝毫的波动,他这次前来是做好了质问的准备,刚才的消息显然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谢弦轻轻的点了点头,接过侍女递过的茶杯,谢弦不置可否的道:“真不容易,难得你现在才有点世家公子的样子”谢弦的话语中不乏嘲讽的意味,他对袁定方这样的人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袁定方此时脸色涨红,想了想还是忍耐住了。
谢弦接着道:“你不明白信诚王为什么获罪,是因为你不明白眼前的局势。难道你真的以为这次的事情是普通的斗争?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多,那我就告诉你,这次信诚王获罪不是因为,他私自罢免了数十个官员,而是因为他太出色了”。
将茶杯交给了一边的侍女,没有理会发呆的袁定方,谢弦沉声道:“其实那个信诚王还是蛮厉害的,他一下就到了症结所在”。笔`-`痴`-`中`-`文www.bi-c似乎被谢弦的话惊住了,这位自以为聪明纨绔子弟此时有些发愣,只是下意识的道:“谢先生的话,让本公子有些糊涂了。”
谢弦轻轻的点了点头,缓缓的站起身子,缓声道:“你们想想,信诚王只身来到江南。头上盯着个王爵,又是这里的刺史,可以说占了天时。但我们大家世居余杭,是有了地利”。众人听着谢弦的话,纷纷点头称是。
“再说人和,江南这些官员最大部分是由世家的关系,才走上仕途的。所以在关键时候,他们必然会帮助我们。信诚王随是宗室和刺史。但真要办事情还是离不开,这些官员的辅助。离开这些官员,他信诚王可以说是寸步难行,所以说只有官员暗中向着我们。所有的事情都会好办”。
众人见谢弦见识明理,都在不住赞叹他。一旁的沈云突然问道:“谢先生,我还有一事不明,望不吝赐教……”。
“你是想问,信诚王为什么会突然罢免了那么多的官员是吧”沈云点点头。“这也就是说信诚王厉害的所在,他一早就看出自己的不足,所以在粮荒的一开始他就做了准备,暗自调查所以的官员,等拿到了铁证之后。就将这些人全部罢免,也就减少了自己可能的麻烦”。
谢弦整理了一下衣服,又说道:“我要是信诚王也只有这个办法,只有杀一儆百才能有效地控制住其他官员,赈济也才能进行的下去”。王仁景忽然轻轻的笑了起来,“可是这样一来,信诚王就犯了皇上的大忌了,谢先生一开始便看出这个结果,因此才说信诚王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下大家明白没有”。
袁定方阴沉着脸说道:“就算如此,谢先生不觉得我们损失也很大吗?先不说那些钱粮的损失,那是那些官员来讲……”。谢弦笑笑到:“袁公子,眼光要放到长久些才好。不错由于信诚王的出现,使得我们确实损失了不少的钱粮,不但该赚的钱没有赚到,而且还陪进去不少听话的官员”
“可哪有如何呢,从长远看。我们是稳赚不赔,首先说信诚王这次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以后无论是谁来到余杭,都不能写我们,第二那些官员本来就是我们的人,虽然一时被革职,只要我们在安排进去也是一样的,无非是多花钱罢了,而且通过这件事情,让他们也明白,要想升官发财就必须依靠着我们,否则他们照样寸步难行”。
“谢先生,您说信诚王犯了皇上的大忌,我可听说太上皇十分宠信他的……”
“柳先生不必多虑,就算信诚王不死,也会被受到极其严厉的制裁,只怕今生都没有到余杭来的机会了”
“谢先生,为什么会如此肯定?”
谢弦看了看柳元宗,又看了看其他的众人,说道:“元宗,我还是那句话,因为他太出色了。出色的足以让皇上对他十分忌惮,你们可以想想自从信诚王在贞观元年首次为朝廷谋划以来,那次不是成绩斐然。就能力而言其他皇子很难望其项背,皇上怕他将来有不臣之心,所以早就在防止他了”。
“谢先生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了。那信诚王要真是像先生所说的这样厉害,这次还会被消爵罢官吗?”柳元宗说道。
“你们还是不了解信诚王,他早就看出来皇上对他的猜忌,所以信诚王一直刻意回避着,尽量不要让自己的锋芒过盛,否则也活不到今天。信诚王知道当今天子为了权力,杀兄杀弟的事情都能做出来,更何况他这个早已被过继的儿子”谢弦说。袁定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连谢先生都看出来了,那信诚王会没有看到这样的后果吗?既然都看出来了,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这也许就是宿命吧”谢弦有些伤感地说道,“从以往的事情看,我还是蛮钦佩信诚王的所作所为,这才是真男儿。要不是关系到家族的利益,也许我们会成为至交好友”。过了一会谢弦又说道:“真是造物弄人呀,今生让我们成了对手”。
凌晨,丑时过后,萧若芷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光芒微黄,窗外仍是寂静的夜,然而感受不到安宁。脑海、身上,各种难受、躁动、不安,但一时间却把握不住那难受的方向。为什么要难受呢?许多破碎的画面经过脑海,圣旨,突然来的圣旨,它让有些东西在崩塌……这样混乱的感觉中,传来了家人的声音。
“小姐醒来了呢。”这是如画的声音,无需思考与辨认也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闭上眼睛艰难地回忆一阵,用力地想要起来时,被如画拉着被子将她按下去了。如画没用多少力气,主要是她没有了多少的力量,目光之中,看见的眼眶红红的。
“什么时候了?”她开口问道,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简直不像是她的。“丑时快过了,小姐别起来……我去热药……”
耳边又响起了声音,有如诗的、玉霜和玉贞的,脑中还是难受,可心底有些温暖,她回忆着之前的事情:“夫君他……”
“小姐你别想这些事了好不好啊……”床边的玉霜哽咽出来了。萧若芷无力地摇了摇头,虚弱地开口:“不行啊……”
“殿下已经被他们圈禁了,说是明天就要解往京师”。如画的声音响起在旁边,随后她对玉霜和玉贞轻声道,“我来跟小姐说说,你们先出去帮如诗,她现在身子有些不方便。”
两个丫鬟点头出门,到隔壁的房间里煎药去了。安静下来时,萧若芷的视力和精神才稍稍凝聚了一些,现在她已经回想起接圣旨的时候。面对突遭的打击,自己的夫君神态与平日里相似,并没有慌张和无助。只是随意地偏着头,有些书生气的淡然与沉稳,虽然年轻人的样貌并不会显得很老成持重。
但这的确是她在心目中大丈夫的模样。他的才学比许许多多人都厉害,但并不张扬,内蕴的深沉、安静其实有着很大的力量。以往萧若芷未曾在这方面多想。照理说这种事情应该总会给人很厉害的感觉才是,可是在家中,包括她在内,如画和如诗等人似乎都没有在这方面感受太深。
从头到尾都是轻松自然地来往,旁人说起时或许会觉得自豪,陡然知道的时候吓了一跳,可是……她们从头到尾似乎都只看见了这个人。如果从远处看,旁人看到的是宗室中才华第一的光圈,可近处看的人,似乎就只能看见这个简单的人而已。
可现在他落难了,自己却是毫无办法。萧若芷心中备受煎熬,努力地使自己尽量平静下来,想办法为自己的夫君洗脱一切罪名……
大唐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