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确切地说,是一个大姐大带着三个小姐妹堵着沈妄。

大姐大扎着高高的马尾,指甲油在阳光光线下闪着光,翘着二郎腿扣手机。校服外套穿得歪歪斜斜,裤脚明显有到剪裁过,显得塑形又合身。

那女生笑得很甜:“沈妄学长!我叫司徒晶。”

沈妄本就比他们都要早一届,同年级的女生他都不记得,更何况下一届的。他没什么表情地瞥了女生一眼,点点头。

司徒晶没有气馁,显然是对沈妄的脾气有所了解,摆出手机在他面前晃:“学长,留个手机号呗,周末一块出去玩!”

这个年纪其实大胆追求的人不多,女孩子更是脸皮薄点,像她这样明目张胆的女孩显然很引人注意。

“没手机。”沈妄站了起来,表情恹恹的,好像是因为被人吵醒,有点不爽。

司徒晶急了,扯住他的衣角:“学长——”

“我也高三。”

一口一个学长存心膈应他?沈妄皱着眉迈开腿往厕所方向走。

“诶——”司徒晶跺跺脚,

迟三穗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才分清这状况,她往前敲了敲自己的桌子,语气平淡:“让一下。”

司徒晶仗着好看横行霸道惯了,挺烦这种没有眼力见的:“坐一下怎么了,没看见我有事?”

迟三穗无语地揉了揉眼睛,刚刚心情还悸动着呢,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太阳晒得头疼。

你说她坐就坐,理直气壮也就算了,偏偏还碰她东西。

迟三穗桌上本来还放着书,可能为了想玩手机,司徒晶直接把她书卷着塞进了抽屉里,和她新领的两套校服凌乱憋屈地挤着。

她挺烦躁地回:“我位置,你站着等手机号行吗?”

司徒晶被呛得没面子,站起来想发作,发现还没眼前的人高。

迟三穗净身高166,皮肤很白,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冷色调,高马尾上的发圈又是红色,高饱和显得整个人特色鲜明。

她长相是少女脸中带着点冷艳感,五官精致,锁骨线条清晰。又纯又冷,细长微上挑的眉眼衬得气质很仙,面无表情时给人很强的冷傲距离感。

是那种只要她自己不愿意,就能让别人看出不容易勾搭在一块玩的女生。

女孩子本来就容易对比自己好看的女生有敌意,何况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她后面三个小姐妹斜倚着墙威胁道:“你新来的不认识晶姐?懂点规矩行吗?”

整个一小太妹团伙呗,迟三穗也没什么好语气,她真不是软柿子。何况这几个瘦得和柴似的女生,两个加起来还没她一个黑人同学重。

她也是真的不想欺负人,不愿意惹麻烦。毕竟才开学第一天,谁不想以和为贵啊,可怎么就老有人这么不识趣呢?

带着几个小跟班就觉得自己能当山大王了,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这种人存在,可把这女的牛逼坏了。

她眯了眯眼,把人按回自己位置上坐着,态度冲得要死:“行,给你坐!给老子坐好了。”

语气不屑又嚣张,存心带着挑衅想打一架。

“你他妈有病啊?”司徒晶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她按得死死的。

迟三穗冷笑,她可不就是有病嘛。她试图多看几眼记住司徒晶,却发现这女生的脸毫无特色。

后面一个女生想过来拽她头发,迟三穗一脚踹在她膝盖上,直接让她半跪了下来。

另一只手又拽住她的领口把她拽起来,往后一推,直接倒在后面两个人身上。

迟三穗熟悉的手劲上来了,咬着牙压抑火气看她:“你迟爸爸来给你上一堂素质教育课,看看是你病重还是我病重。”

那几个女生又冲过来,迟三穗深喑以少胜多这种架的取胜之道。

她一只手死死按在想起身的司徒晶脖子上,另一只手一把抓过其中一个女生,脚上毫不留情踹她小腿肚,踹得她惨叫连连。

后面那两个女生见状吓得有些哆嗦,班上回来了几个人,都有些惊讶地看向后面。

艺术班班花司徒晶,怎么跑这来了?还和新同学混在一起,不过新同学气场可真是绝了,秒杀那班花啊。

迟三穗看人多了起来便停了动作,她不喜欢被围观。警告似地捏了捏司徒晶的肩,示意她别乱讲话。

司徒晶眼角都是泪花,她估计也没想到迟三穗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动起手来却熟练又这么利落。

迟三穗低头恢复那人畜无害的表情,全然没有刚刚那股狠劲:“谢谢啊,现在心情好多了。”

小太妹她们:“......”

还带这么嚣张的?

班级里是有监控的,虽然老师不常看,但回放的话司徒晶她们占不到好处,顶多是更丢人一次,几个人围着还没打赢她一个。

司徒晶仇视地瞪着她,灰溜溜走的时候还不忘警告迟三穗一句:你给我等着!

后进教室的人还一头雾水,想打听打听发生了什么,但迟三穗不苟言笑的样子让她们打消了念头,只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回国以来太多事情憋得难受,打了一架感觉痛快多了。

迟三穗坐了回去,完全没把司徒晶的威胁放在心上,神清气爽地打开饭盒继续吃寿司。

沈妄抽完根烟回来就看见这么个场景,小姑娘像只花栗鼠在进食。

大概是顾忌快要打铃了,她先把食物屯在腮帮里,塞得满满当当就开始嚼。

这吃法其实是很不好的习惯,但看得他莫名有了食欲。

和沈妄对上目光,迟三穗感觉有点虚。

虽然说刚刚是她和司徒晶的个人恩怨,但是这无形中也把她同桌的桃花赶走了啊。

低头思虑了十几秒,她带着试探的语气问:“同桌,你对刚刚那个女生怎么看啊?”

“嗯?”沈妄翻着抽屉柜,好像在找书,含糊地回,“有点烦,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

有点烦应该就是不喜欢吧,迟三穗松了口气,那她也不算破坏了月老的红线。

沈妄突然抬头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来指了指自己嘴边。

迟三穗不明所以,把自己的便当递过去问:“你饿了?”

沈妄无语的抿直了唇,又把手指指向她的唇边:“饭。”

迟三穗点点头:“对啊,我吃的饭。还有寿司,你要?”

“......”

没法沟通了,沈妄叹口气,抽过她桌上的纸,蹭过她嘴边的那颗饭粒。转过身把纸巾对折扔进了垃圾桶里,而后走了出去。

迟三穗:“......”我日。

这动作已经严重超出同桌的正常相处模式了,她从目瞪口呆到面容通红只用了5秒钟。

本以为在美国待这么久已经够开放了,没想到啊!大佬就是大佬,她同桌果然不是个普通人。

夏末秋初的沿海城市燥热无比,偏偏又是没空调的时候。少女的脸绯红一片,连脑子都有些混乱,她没谈过恋爱,是个很纯的普通高中生,有点受不了这个。

刚揉着自己的耳朵呢,颜如玉就从门口咧开一张钢牙嘴冲过来很夸张地嚷嚷:“穗美人!你有没有受伤啊?”

穗美人这个外号完全是她们初中叫着玩的,貌似是从迟三穗演的睡美人话剧开始。

那时候她们的文艺老师是南方人,总把她喊成“迟三睡”。她又长得招人稀罕,于是外号就这么出来了。

迟三穗挠了挠脸,有些羞耻这中二的外号:“怎么这样问?”

颜如玉声音放低了点:“我刚听前面几个女生说司徒晶来了啊,肯定是冲着沈大佬来的,我怕她伤及无辜嘛!”

“没事......”迟三穗心虚地打开了书,颜如玉看她确实没受什么影响也没继续留在那。

说实话她们这种初中同学关系早就被两年没有联系消磨地差不多了,迟三穗有社交阴影,不太会主动。

把书翻了几页后她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书,她和沈妄都不算特别会整理桌面的人,也不会幼稚到去划个三八线,书堆在中间就都随便拿了看了。

看着封面上的《机械工程材料》,她还有点懵圈。和传说中的校霸坐了一上午同桌,她感觉沈妄也不算是那种啥也不干的混日子的,但也确实没正经听课。桌上好几本都是课外书,工程类的书页还都起了卷脚,看得出经常被翻阅。

迟三穗也带了课外书来,但都是一些《小王子》《芒果街上的小屋》的英语原文,沈妄手指都没动一下,可见有多嫌弃英语。

上课铃打响了第三次,迟三穗旁边这位置还一直是空的。翘了三节课,她觉得这才是校霸的正常打开方式。

好在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十七班闹哄哄一片,赶在最后期限补上作业,答案和试卷满天飞。

值日老师砰砰砰砸门而进的时候,后排的蒋承还在大声喊“向星河,数学练习册写到哪儿来着?”

“写到你外婆家那去!”值日老师怒气冲冲,站在讲台上拍桌子,“瞧瞧你们什么样子,这还是高三的学生呐!你们这样怎么应付老师,难道也这样应对高考?”

台下一片噤声,大气不敢喘。

等值日老师话说完了扬长而去,安静了十几秒后的班上气氛又开始活跃起来:

“诶,大家别吵,我们低调点抄!”

“王小川,把物理卷子给我,我拿英语跟你换!”

“卧槽,你个死叛徒,他妈居然背着我写完化学了?”

“那个数学练习册......”

刚转过来的迟三穗一身轻松,融入不进这种“全班合作”的大项目中,正无聊地翻着沈妄的课外书《篮球日记》。

视线慢慢放在了一行被做了标记的句子上:我们曼哈顿的男孩,我们从悬崖里跳进哈林河。因为每天都有半吨的下水道垃圾,都会排到这里。

这句话一读就感觉很有深度,深到那种不细品就能感受到满满的丧气和悲伤的程度。

迟三穗默默想,她的同桌居然喜欢这句话,真是个有故事的校霸!

书上突然多了颗真之味棒棒糖,迟三穗下意识抬头,是沈妄回来了。

“小店老板懒得找零钱给的,我不爱吃。”他解释。

迟三穗还有点别扭午饭时他那亲昵的举动,为了保持距离,她面无表情地拒绝:“谢谢,但我也不爱吃这个......”

她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秒那颗糖,接着补充:“草莓味的。”

沈妄点点头,转身就丢进了垃圾桶,也没再说话,安静地拿着笔在草稿本上画起画来。

迟三穗更虚了,她有些莫名其妙的愧疚感,怎么能拒绝一个校霸少年为数不多的好意呢!搞得现在气氛多尴尬。

看了看沈妄画的东西,居然还挺好看,她踟蹰着挑起话头:“他在说什么啊?”

那张素描画上画了一个男孩坐在天台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旁边有一个对话框。沈妄只打了几个省略号,大概是让人自由发挥的意思。

沈妄盯了她几秒,舔了舔下唇:“他在和月亮告别,再见,下辈子我会好好努力的。”

“......”

迟三穗脸都有些僵了,她心里幻想着这可能是个什么唯美的童话故事,结果沈大佬反手给了她一个死亡局!

你浪漫个什么东西,人家都永别了,这小男孩居然是要自杀。

“啊......他心情不好?”迟三穗硬着头皮把话接下去。

沈妄把铅笔削了削,好像困劲又上来了,声音闷闷地:“还行吧,也没说想死的人心情就得差吧。”

那咋地,欢天喜地敲锣鼓的人会去自杀?

迟三穗顿了顿,曲线提问:“那他是破产还是失恋了?”

人嘛,无非就这几件绝望的事情。

沈妄停下手上削笔的动作,一字一句认真回道:“都不是,他只是觉得这世界没有意思。”

“那他的人生也太浅薄了。”迟三穗脱口而出。

“怎么说?”

迟三穗把那本书合上放回去,说:“他去过一号公路看日落,去过布鲁克林大桥看人海吗?他知道特洛伊的飘雪和特罗姆瑟的鲸鱼有多好看吗?他谈过恋爱、体验过中奖一千万吗?人生这么多有意思的事,活着起码还有希望,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沈大佬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语重心长地教导,还很有耐心地喝完了这碗鸡汤软文。

他把画纸和画笔都往前推了推,嘴角扬起一抹笑,本来还想笑得低调点,但貌似没忍住。

喉咙里含着笑声,肩膀微微颤抖,桌子都被他这动静弄得有些晃。

他本就有副出类拔萃的样貌,面无表情时又显得长相十分凌厉。沈妄算不上高冷男神路线的,他和人说话时嘴角会礼貌地翘起来点,桃花眼潋滟生彩。

都说一直含着笑的人其实心很淡薄,但此刻少年笑开了,居然隐约能看见他露出的虎牙,冷淡的气质都被打散不少。

班上从沈妄回来那刻起就安静了不少,此刻他闷着的笑声显得格外突兀。一般人遇见好玩的事情哪会这样笑啊,沈妄这憋着的声音显得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大家默默地想,难道转学生踩大佬雷区了?

迟三穗搞不清自己说错什么了,敢情自己还有冷笑话的才能?

蒋承在角落另一侧弱弱问:“爹爹,您没病吧?”

“活腻了?”沈妄一秒变正经,那股校霸的傻逼煞气又回来了。

蒋承默默把嘴拉上:“别啊,当我死了。”

大家齐齐把头埋得更低,生怕这位大佬一个阴阳怪气迁怒到自己身上,终于等来了下课铃。

一中的高三上学期还没开启死亡备战高考模式,走读生是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上晚自习的,反正晚自习不上课。

迟三穗没想逼着自己偷懒,但还是决定给自己放一星期假之后再说。

沈妄显然比她更不想在教室待着,收拾书本收拾得飞快。临走前突然说了一句:“他什么都不想看,什么也不缺。因为不被需要,所以不用存在。”

是说那个看着月亮的小男孩,“不被需要,所以不用存在。”迟三穗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想了想自己的存在意义。

这么说,她还是有被需要的。

葛烟和迟志强只有她一个孩子,当然是需要她的。乔宛兰就更不必说了,她一天天谋算着子孙接管传承迟氏祖业呢。

迟三穗看着那张画淡淡地反驳:“可是沈妄,一个人如果不被需要,那他可以去追求自己需要的东西啊。”

缺钱就去挣,有病就去治,缺少热爱就去找寻热爱,再简单不过的解决办法。

“好像有点道理。”沈妄斜斜地倚在后门口笑了一下,逆着夕阳光抬了一下手,又赶紧插进兜里,“明天见,小同桌。”

还小同桌呢,您是老大爷嘛。

迟三穗拉上书包链想,刚刚他抬那一下手,是想......摸她的头吗?

桌上那张画飘到了地上,她捡了起来,压在了那本《篮球日记》的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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