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顾白同志是新一代怂浪女性的典型代表,浪的飞起,怂起来也惶不多让。看上去经验丰富,实际是个单纯的不得了的怂包小白兔。
上小学时,孙顾白同志在自家母上的审美控制下顶着一头蘑菇头度过了一年。蘑菇头、矮个子、常年在外撒泼疯耍,与同龄的淘气男孩女孩混在一起,看不出个姑娘样子。
彼时同龄的一些孩子已经开始了人生第一段恋爱——仅限于穿裙子编长发的小姑娘。
女孩a剥开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舔一会儿,女孩a的男朋友男孩b一把抢过塞进自己嘴里。女孩a娇叱:“xxx,你再抢我的糖我就要和你分手了!”男孩b带着这个年纪小男孩特有的不屑嘴脸满不在乎道:“放学给你买一盒,你男朋友有钱。”
蹲在一旁的孙顾白吸了吸鼻子,有点小羡慕。
一眨眼上初中了,初中的孙顾白同志不顾一切阻力开始留长发,不起眼矮个子的蘑菇头,一夜之间开始疯狂窜个子,长得比班上的男生还高。初中后的第一次情窦初开长在了自己同桌身上,那是个长相白净十分清秀的男生,瘦长四肢,留着清爽短发,数学好。
最后一条最重要,数学好!
孙顾白的少女爱慕暗搓搓的就此埋下萌芽,直到她有一天发现自己比喜欢的男生还要高一点点……
孙妈妈是个十分懂人生哲学且开明的女人,听说了女儿忧伤的小心思后,操着一口正宗n市普通话告诉她:“么的事!你替他长了不就行!谈朋友嘛,不分彼此!”
小孙顾白虽然觉得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想想还是十分有道理的,于是继续欢欢喜喜的喜欢。
直到某天聊到喜欢的类型,小同桌一脸小羞涩的说出喜欢小鸟依人温柔型时,幻想才终于被残忍的打破。
这件事让孙顾白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又消沉又伤心,看谁都是成双成对的,连路上的流浪猫狗都有伴。
但她没想到这只是一条路的开始,初中三年,孙顾白陆陆续续喜欢过隔壁班的体育课代表,对面学校的某个站岗小卫士,甚至还有数学老师的侄子……
无一例外,每一段感情都短暂且无疾而终。
所谓人生最可怕的事是习惯,这么失恋着失恋着慢慢也就习惯了,后来孙顾白干脆不把这种事当做失恋,只是又一次轻描淡写的撩汉失败。因此虽然时不时免不了因为恋情问题有点小忧伤,孙顾白还是欢快的长大了。
上高中又不一样了,小蘑菇头越长越开,皮肤越来越白,个子又抽高,身材匀称起来。上高一时,终于被某位慧眼识珠的小模特经纪人相中了。
孙顾白的模特生涯开始于淘宝,最开始不露脸,给大码童装做模特。这行业赚得多,孙妈妈刚开始不屑一顾,后来数了数银行卡里的票子,当即决定支持下去。
小孙同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赚多少,懵懵的拍摄,懵懵的走过场,后来发现这职业还挺有趣的,她很享受在镜头下肆意展示自己的感觉。
因为一有空就出去做兼职模特,所以也没心思关注周围的帅气小哥哥。高一高二,孙顾白在同学眼中都是一个长得不错但是脑子有点问题从来看不到帅哥对她示好因此错过许多场绝美恋爱的傻子。
到了高三,注意力重新回归到学习上,抬头听讲埋头做题,睁眼学习闭眼睡觉的,过得十分充实。孙顾白的眼里没有别的,只有大学,后来她如愿以偿考上了n大。
大学好哇,大学有好多鲜美的**(?),尤其n大男娃质量高,随便走一走逛一逛都能养眼,孙顾白跟寝室里的谢笙笙感慨:“这大学上的,我感觉自己就是一只黄鼠狼,走进了鸡店!”
看吧,学习从某种程度上讲也并不能提高人的智商。当然,说出鸡店这种话时她心里没有多想,纯粹觉得这形容合适的完美,脱口而出。
谁知谢笙笙仿佛耳朵被污染,一脸嫌恶的走远,事后两天没搭理她。
大学的前一年,孙顾白搭讪过一些人,不知道何种缘故,长得不错性格也还好她偏偏没能成功谈过一次恋爱。
直到那次倒霉的拍摄,她认识了一个叫顾天赐的男人。
第一次见面,她对这个长相绝品的男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个男人很高,将近一米九的个头,站起来时孙顾白需要仰望他。
他脖颈侧面有一处面积很大的纹身,是由某种不认识的外文组成的一句话。这个男人头发很短,戴着一对黑色耳钉,脸型棱角分明,两颊削瘦,高高的眉骨和凹陷的眼窝让他的双眼看上去深邃不可测,眼角眉梢都透着凌厉。
这个男人很具有侵略性,是那种无法在同一个空间让自己感到舒适的类型。
那一次的见面稍显狼狈,孙顾白的大腿上有很严重的外伤,走路不得不一瘸一拐,十分影响形象。
而他躺在拍摄现场的折叠椅上,姿态傲慢,用一种饶有兴味的眼神打量她。
太直白了。
以往都是孙顾白主动去跟异性接近,有哪一个这么主动呢?主动到逼得她喘不过气,浑身的细胞都紧张。
落荒而逃,对于那一次见面的印象只剩这一个词可形容。
再后来谁也没料到下一次见面来的如此快,剧组聚餐,挡不住陈姐的祈求,她最终还是去了,于是在席间正式认识了那个男人——顾氏娱乐的小顾总,未来的顾氏掌门人。
孙顾白只是个小渣渣,以她前十九年的生活经历来看,没有任何机会可以接触到这种上层人物。
这个机会来的猝不及防,不容拒绝。
天赐天赐,这个男人人如其名,所拥有的一切都像天赐般完美。
家室完美,长相完美,能力一绝,这样的人找什么样的女神找不到?怎么就偏偏看上她,还非她不可?
这个问题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想不明白,问起了就被他捏脸捏鼻子:“你傻,我聪明,绝配。”
至于后来的进展,孙顾白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饭局上孙顾白被安排在顾天赐身旁,凭借着看过多年狗血言情的经历,她很争气的脑补出一场纨绔富二代对良家少女强取豪夺的剧本。少女满眼含泪说不要,富二代邪佞一笑,然后就这样那样翻来覆去不可描述,事后清晨,少女惨遭支票侮辱。
于是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吃货,桌上再多美食也没能引起她的生理性渴望,一顿饭两小时,吃的还没兔子多。
至于脑补的一切当然没有发生,因为从开饭到结束,顾天赐只对她说过两句话,第一句——“我叫顾天赐”,第二句——“给我微信”。
威逼利诱还有钞票?
不存在,刚一对上那人的脸,她先怂的不敢直视了,更不敢耍心眼,以最快的速度把手机号输入他的手机里。
她真的不懂这人为什么能表现的如此理所当然,饭局结束,拿起车钥匙就往门外走,路过她身边时只给了一个字——“走。”
孙顾白怕了,她本来就怕这个男人,怕他凌厉的视线,怕他侵略敢十足的气势,怕他语气中流露出的强势。长得再好看也怕!
装傻就在一念间,孙顾白犹豫都没犹豫,当即决定装傻。
并且她还留了小心眼,打算磨蹭到最后,等所有人走光了再离开。大少爷么,总不可能纡尊降贵一直等在外面吧,这也太没面子了!
等她在包厢里多留了二十分钟,期间因为无所事事把桌上所有饮料都喝过一边后,才不紧不慢出门,临走还叫了一辆车。
事实往往事与愿违,出门一看,孙顾白就傻眼了,顾天赐今晚还真就纡尊降贵等在门口,在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里,他开着极难见到的沙漠越野,车身巨大,车型有棱有角还很酷,高高的底盘。
顾天赐就靠坐在车前盖上,唇边咬着一支烟,一双腿直且修长。
她停住了,愣住了。
男人抬眸看她,一点儿都不因过久的等待而羞恼,颀长的两根手指拿走唇边的烟,随后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可以走了?”他这么问。
孙顾白僵直身体:“你是在等我吗?”
他笑了:“还有谁值得我等?”
她张张嘴巴,尽管大脑一片空白,还是绞尽脑汁想拒绝的说辞:“今天不早了,我想回家休息,下次有机会再约吧。”
男人懒洋洋的站直,气势顿时压下来。他活动活动脖颈,笑意眼看着淡了,似笑非笑,似认真非认真。
“你的意思是,准备放我鸽子?”
不谙世事的孙顾白真的吓坏了,脸色霎时变白,当时怎么回应不记得,只不过这一幕令她在很多年后都耿耿于怀。
多次翻旧账想起抱怨,顾天赐都是一个说辞:“我当时只打算送你回家,谁知道某人脑子里那么多想法。”
脑补的狗血剧情没发生不代表生活不狗血。孙顾白最终还是吃了豹子胆放了顾天赐的鸽子,约好的出租车也不等了,踩着小帆布吧嗒吧嗒就往外走。
现在想想那天真是踩到狗屎一般的运气。
前有顾天赐虎视眈眈,后又遇到一群喝醉酒的青年试图调戏。
几个年轻小伙子看上去最多二十,打着赤膊染黄发,一个比一个社会。
埋头胆战心惊走了一半,连腿上的伤都忘了,谁知就这么被拦在半路。
打头的男人上来就要摸她的胸,动作粗鲁抓住她手臂。孙顾白这回是真的吓得惊慌失色,尖叫都喊不出来,偶尔有一两个行人路过,大都埋头当做没看到,行迹匆匆消失在街道上。
就在绝望之际,一辆黑色越野以龟速缓慢的出现在视线中。顾天赐降下车窗,一手架在窗沿。他把车停在与四人的交界口,不紧不慢按了一声喇叭。
后来的事就简单了,顾天赐一人挑了三个,结束时黑色短袖上没惹一点尘埃。
他站在路边打电话,没一会儿就来了四个穿黑衣的男人。这三个被打到站不起来的酒鬼拖垃圾一样被拖走,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而孙顾白就惨了,顾天赐来的及时,虽然没吃什么亏,可是衣服破了,露出一截肌肤白嫩的细腰,领口也被扯大,要双手护着才能不走光。
还有大腿上的伤,刚才挣扎太厉害,伤口好像又裂开了,现在表面火辣辣的疼。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孙顾白跪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男人站在路边,居高临下望她,又点了一支烟。此时的表情高深莫测。
吸了一口,他开口:“我家在附近。”
第二句:“先去我家换衣服。”
接下来的事就理所当然了。顾天赐没说谎,不出五分钟的路程真的有一套公寓,面积不算大,胜在装修风格十分简明开阔,视野好风景好,户型好的令人羡慕。
他家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孙顾白换了顾天赐的,穿在身上宽宽大大,很奇怪。
这么晚了,附近没有商场开门。学校早就关门,穿成这样也没法回家。趁着顾天赐换衣服的间隙,孙顾白给姜芷溪打了几个电话,均是无人接听。
顾天赐换好衣服又带她出门,这次是去医院,大腿上的伤口果然裂开了,血液不断渗出来,一来一回的折腾,结束已经到了半夜。
很奇怪的是她想象中的大少爷并没有大少爷脾气,他全程亲力亲为,挂号缴费,听医生训话,没说一个不字,出奇有耐心。
以至于后来回家路上,孙顾白对他已经没有那么多戒心了。
车子停在公寓的私人车库,孙顾白解开安全带打算下车,门把推了两下,纹丝不动。
顾天赐的声音从耳后传来:“你知道我今天做了多少没做过的事吗?”
她停下动作,抿唇低头,十分小心翼翼:“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往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请随时开口。”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他冷静的回绝。
“……什么?”
“我所做的这一切可不是免费的,没标价的东西不代表不需要付出代价。”
孙顾白懵了:“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顾天赐摸了一把下巴,看她:“你知道什么人才能进我的家门吗?”
孙顾白有种不好的预感,唇瓣不自觉颤抖起来。
男人被她这种反应逗笑了,也不卖关子:“做我女朋友。”
她眨眼,还当自己听错了,也不知道脑回路怎么转的,脱口而出:“月抛型还是日抛型?”
顾天赐打量她一眼:“我没兴趣陪小姑娘玩游戏,进了我家的门,就是我的人。”
孙顾白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能拒绝吗?
他也不气:“原因。”
原因吗,这还不简单?
一秒。
五秒。
……
艹,想不出来。
孙顾白扣了扣脑袋:“我觉得我们可以慢慢了解。”
顾天赐拒绝她:“没空,后天我要出差。”
这人怎么说都有理呢??差这一天两天吗?可是他就算这么说,孙顾白竟然都找不到反驳的话。
乌鸡鲅鱼!
无语着无语着,某个瞬间不知怎么就开窍了,醍醐灌顶般的清醒。
等会儿?她是不是从小就想要个男朋友来着?就那种好看的,也不需要其他特色,主要好看就行。
以后还能找到比这个人更好看的吗?
平心而论,这脸是真的完美啊,比姜芷溪的柏翊都不输阵。
现在有这么一个长得帅脑子还出问题的送上门,那不是不要白不要吗!
她是傻了才会废这么半天话!
孙顾白又扣了扣头,突然间娇羞起来,故作矜持:“我只答应和你试试。”
她,孙顾白,和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火速在一起了。
第二天睡醒时意识到这一点,脑子还有点懵。不过顾天赐做男朋友还真是敬业啊,反正她也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别人家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但至少她家这个好的没处挑剔。
生活里突然强势闯入这么一个人,自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相识一个月,孙顾白彻底摸清了顾天赐的脾性——强势、说一不二、占有欲强、吃醋大王。
在一起一个月,她在男朋友的威逼利诱下搬出学校与他同居。顾天赐忙,一个月在家的时间不足三分之一,大半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在家,这很好。
再到后来见父母,公开关系,甚至求婚,稀里糊涂的就发生了,一切由他主导,这个男人安排好了一切。
他说宝宝我爱你,然后为她套上了戒指。
套上了,于是一辈子都被他套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