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听到太子的说法,庆帝身子缓缓后靠,疑惑道:“哦?饶他一命?”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早些时候你还说要将他革去王位逐出皇室,怎么想法又变了?”
面对庆帝的询问,太子头也不敢抬,语气郑重道:“早些时候,儿臣鬼迷心窍才说出了那样一番话,如今……想通了。”
“不管如何,二哥终究是皇室血脉,儿臣的手足兄弟。”
“兄弟相残,绝非正道!”
庆帝稍稍点头,一撩袍袖,亲自弯腰将太子扶了起来:“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最好。”
“用膳了吗?朕让御膳房准备些吃食,随朕一同进膳吧。”
“是。”
太子已是满头细汗,这个当口上,却连擦都不敢擦:“儿臣遵旨。”
而远在京都城郊停马亭的二皇子,额上同样有汗珠隐现。
大势已定,二皇子此时已经无力回天。
目光落在范闲脸上,二皇子牙关紧咬,眸子里夹杂着难以言明的意味。
动手之前,他还特地派人查明,确定黑骑并不在京都且上次被范闲利用过的京都守备军毫无异动,这才有了派出重骑袭杀的局面。
但让二皇子万万想不到的是,黑骑虽未动,但陈萍萍却亲赴现场。
京都守备军驻扎京城,而负责领军的叶重也赶了过来。
良久后,二皇子释然一笑:“范闲,你的所作所为,的确出乎我的预料,很不错。”
叹了口气,二皇子翻身下马。
“卸甲!”
闻言,三千重骑皆是一愣。
二皇子随之又道:“我,败了。”
在二皇子的命令下,三千重骑当场下马卸甲,束手就擒。
一场袭杀,兵锋未起,便随之消弭。
看着被监察院精锐扣押起来的二皇子,范闲眸子一冷,欺身而上。
王启年截然色变:“大人,不可!”
陈萍萍也有些意外,当即道:“影子,拦下他!”
不等范闲冲到二皇子跟前,影子,叶重,宫典三人已经出手阻止。
海棠朵朵靠着亭柱,摆明了一副看戏的姿态。
于她而言,范闲真的杀了二皇子才好。
这样一来,范闲就没办法继续留在南庆继续,唯一的出路只有北齐。
只不过范闲并没有得手。
三位高手的横加阻拦,直接便将他拦在了距离二皇子十步开外。
叶重抓着范闲的手腕,嗔怒道:“胡闹!”
“二皇子罪责再深,也由不得你动手!”
宫典护在二皇子跟前,目的十分明确。
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把二皇子活着带回去。
范闲手腕一翻,直接挣脱开,手中寒芒乍现。
这一次,影子横在了范闲跟前。
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但意思非常明确。
范闲冷着脸,怒道:“让开!”
后方,陈萍萍的声音悠然响起:“这次,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但你,绝不能动手!”
陈萍萍自知还算了解范闲,同时也明白,范闲此举,绝不是开玩笑。
可二皇子真死在了范闲的手里,即便是他,都不好收场。
二皇子显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好遐以待的姿态,丝毫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足足僵持了半柱香的功夫,在王启年高达等人的再三劝说下,范闲这才收起匕首。
见状,陈萍萍稍微松了口气,随即一挥手。
一部分监察院人留下,配合着青甲军羁押这些重骑兵,而陈萍萍几人,则押着二皇子,带上范闲,朝京都城进发。
回京的路上,范闲与陈萍萍同乘一辆车。
从头到尾范闲都沉默寡言,似乎是因为没能击杀二皇子而心中不满。
盯着范闲看了半晌,陈萍萍嘴角带笑,道:“在我面前,就不必装了。”
范闲眉头一抖,仍自板着脸道:“什么意思?”
“二皇子不会死,这一点,你早就知道。”
陈萍萍摆正了衣袖,浅笑道:“所以,刚才动手,不过是演给叶重和宫典看的。”
被陈萍萍一句话道破心中想法,范闲板着脸片刻,最后还是泄了劲。
“你怎么看出来的啊?”
吁了口气,范闲身子靠着车厢,无奈道:“我还觉得演的挺好呢。”
陈萍萍笑意盎然,微微点头:“到时,宫典会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复述给陛下,你的目的会实现的。”
听着陈萍萍这话,范闲摆了摆手,表示了然。
“这次之后,二皇子定会受到责罚,接下来,该受到打压的,就是我了吧?”
按照庆帝扶弱压强的习惯,自己一下子亮出这么多手牌,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能看明白就好。”
陈萍萍身子微微前倾,笑问道:“怎么样,心里有主意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可别,您还是离我远点比较好。”
范闲赶忙摆手拒绝。
此番陈萍萍为了帮他,不仅亲自到场,还把监察院的精锐全都调了过来,接下来再帮忙,庆帝指不定会怎么想。
“好,听你的。”
陈萍萍笑了笑,身子又靠回到椅背上:“天冷了,记得穿厚点。”
范闲点点头,忍不住道:“以后,能别往外面跑就别跑了。”
听到这话,陈萍萍心中欣慰,半开玩笑道:“你接手监察院,我自然能退休颐养天年。”
听出陈萍萍话里的意思,范闲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计较。
“退休这个词,是我娘教你的吧?”
“可不是。”
提及叶轻眉,陈萍萍眉眼中皆是笑意:“她当年没少跟我说,等到天下安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她就可以退休了,找个地方养花遛鸟,过闲散时光。”
闻言,范闲急忙问道:“当年,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还有,杀她的人,都有谁?”
面对范闲的询问,陈萍萍却撩开车帘:“到京都了,想想等会儿见陛下的时候说点什么吧。”
见陈萍萍不愿多说,范闲也就不再追问。
陈萍萍身为监察院院长,又双腿行动不便,所以被特许可乘车至殿门前。
范闲得了个便宜,尝试了一次坐车进宫的感觉。
范闲推着陈萍萍下车时,早有公公等候。
见两人进门,那公公急忙笑着上前:“陈院长,范侯爷,陛下让两位直接过去。”
陈萍萍稍稍点头,算是给了回复。
见迎接的不是侯公公,范闲随口多问了一句:“还有其他人?”
公公弯了弯腰,陪着笑道:“回侯爷,都在。”
听到这话,范闲眉头一挑,嘴角忍不住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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