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贡院。
春闱开始前,京都各方势力就已经开始耍弄各种小手段,拉拢学子,给监察的官员好处。
甚至春闱前夕,同考官都敢那般明目张胆的记录考生牌号,意图行方便。
范闲甚至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到了考试期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此时面对周城的询问,范闲给出的反应非常简单。
“陛下让我担任主考官一职,不是让我待在这里喝茶休息的,如果连最基本的监察考场都做不到,诸位留在这里做什么?”
说着,范闲转头看向周城,笑意冷了几分:“周大学士来这里,难不成是来吃干饭了?”
范闲这话说完,周城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但范闲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抬脚朝着殿门外走去。
殿外,有人群候着,而且这些人既不是礼部官员,又非刑部官差,共计二十人,身上全部穿着监察院制服。
领头那人,一身白袍,头束玉冠,身姿挺拔,帅气俊郎的面孔上透着几分冷意。
监察院一处代主办,言冰云。
早些时候负责检查考生是否夹带小抄的,便是这批人。
见范闲出现,言冰云眉头稍稍蹙起,但很快便趋于平静:“参见主办大人!”
随着言冰云行礼,同行监察院一处的人也都纷纷弯腰:“参见主办大人!”
范闲微微颔首,脸上不见半分笑意。
“走吧,看看咱们庆国的考生们品行如何。”
闻言,一处成员们纷纷应声,言冰云随行,落与范闲身后半步的距离。
“院长大人原话,最好不要在春闱大会上生事。”
范闲回头看了眼言冰云,良久后回道:“怎样才算是生事?”
面对范闲的询问,言冰云只是沉默,眸子里多出半分不可查觉的冷意。
这情绪掩藏的极好,若不是范闲一直都在观察言冰云,根本察觉不到这微妙的变化。
“你觉得,国家怎样才能长远的发展下去?”
范闲大步上前,语气中透着几分平淡,像是在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言冰云神色平淡,缓缓道:“人人相安无事。”
“虽然不对,但算是有几分意思。”
范闲双手拢袖,目光转到前方的考舍上:“想要保证国家不动荡,办法有二,自下而上看,百姓能吃得起饭穿得起衣,自然天下太平。”
“再者,自上往下看,皇帝爱民,官员肯做事,知道如何治理好一个国家,如此,国家方能安稳。”
“这两者,缺一不可。”
说到这里的时候,范闲顿住脚,眉眼中带着笑意:“小言公子,春闱中的这些学子们,考中者为官,考不中者为民。”
“你觉得是把祸根消灭于端倪前比较好,还是放任这些人酿下大祸,再去处理比较好?”
听着范闲的询问,言冰云目光微凝,以沉默当做回答。
见状,范闲笑了笑,抬手指向不远处的道:“寅考场,甲三十六考生,搜!”
范闲这边话音刚落,言冰云直接率人朝范闲手指的方向走去。
看到这一幕,范闲嘴角微微勾起。
咱们这位小言公子,性子是冷了些,但还是比较明辨识理的嘛。
因为参加春闱的考生来自于全国各地,为了方便区分,特地将贡院分为子、丑、寅、卯、辰、巳、等十二块区域。
每块区域中又以甲、乙、丙、丁、戊等十个小块,每个小块中再以数字区分,考生们入场时会得到一块随机的牌号,便是接下来三天的考试场所。
这样既打散了方便了考生们找到属于自己的考场,又避免了考生们认识所带来的相互抄袭行为。
甲三十六的考生正埋头写作,倏然间发现眼前多出几道黑影,一抬头,却赫然发现眼前多出几个人,为首那人,长相俊朗,但眼神却格外冷冽。
盯着对方看了片刻,言冰云缓缓招手,一处的人直接上前。
能被言冰云带在身边的,无一不是一处中的精锐,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从那考生的发髻中找到一个攒成小团的绢布,上面满都是蝇头小楷。
看到这东西,言冰云略一挥手,手下们立即将对方从考舍中拖了出来。
接过言冰云递过来的绢布布条,范闲微微点头:“就地革去功名,赶回家乡,此生不得参与春闱。”
听到范闲这话,甲三十六号的考生脸色剧变。
“你不能革去我的功名!我是举人,我要向……唔!”
有一处的人直接抬手,一拳头下去,那人顿时捂着肚子跪了下去。
周城赵奇孟旬三人到场的时候,刚好看到了眼前一幕。
郭攸之看到监察院这些人的举动,瞳孔微微扩大,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虽说监察院地位崇高,但春闱一直都由礼部负责,他们这样做,简直是不把礼部放在眼里。
饶是郭攸之对范闲还有几分感激,可看到眼前这画面,心里那点异样情绪瞬间就被怒火冲散了。
没等郭攸之开口,周城已经迈着大步上前:“范闲,你在做什么!”
闻声,范闲回头看了一眼,神色无辜:“周大学士没看到吗?检查考生作弊行为!”
“即便是检查,你怎能如此粗鄙?”
周城气的老脸通红,胡子眉毛好一阵抖动:“能够参加春闱的无一不是举人身份,你这般行为,把学子的尊严放于何处?”
“本官、本官一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赶快放开此人,不得影响他考试!”
周城架子虽大,可一处的人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看到这里,周城气的三尸神跳,竟是大步上前想要从一处手下抢人。
赵奇赶忙上前劝阻:“周老,小范大人,你们两位千万要冷静啊,这里是春闱的考场,你们两位主考官争执,这、这成何体统?”
不等周城伸手,范闲挪了一步,刚好拦住他的去路。
“春闱开始前我便说过,若是在贡院门外把小抄丢掉,我可以放他们一马,可如若不然,就只能采取措施!”
说到这里,范闲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周大学士,你是想要让我言而无信吗?”
正在气头上的周城哪里听得进去这话,抬手直接抓向范闲肩膀:“你给我让开!”
范闲被周城拨了一下,身形却好似顽石一般,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你放的了一个,放的了第二个,第三个吗?”
范闲头也不回,回头指着考场道:“这考场中,有多少投机取巧之辈?”
“正是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才有无数拥有真才实学之辈埋没!”
“周城,周大学士!剩下的考生们因为作弊者无法取得功名,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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