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院奉命行事,闲杂人等退避!”
“礼部员外郎王泽,请随在下走一趟!”
“礼部主事易永元,涉嫌春闱舞弊,抓起来!”
“同文阁翰林学士苏飞跃,带走!”
监察院一处为主,七处的人随行,见人就抓,这种情况接连出现在京都城内各个官员府邸。
往往当事人被找上门的时候还一脸茫然,口呼冤枉,但随着一处的人拿出手令,便彻底陷入沉默。
范闲端坐于监察院,耐着性子等派出去的人回来。
等到一处的人手纷纷都回来,范闲这才起身道:“让七处的人帮忙问问,看看到底有没有冤枉了这些!”
说这些话的时候,范闲神色肃穆,语气里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冷漠。
一处人员纷纷应声,从头到尾言冰云都守在一旁,既不言语,也不行动。
京都城内,随着皇榜发放,几家欢喜几家愁,但无一例外的,这些考生们无不泪流满脸,有的是喜极而涕,有的是悲从心生。
在监察院中,却是人人胆战心惊,连哭都哭不出来。
范闲这边刚安排下去,便有人登门质问。
“你可知你在做些什么?”
来人身着监察院制服,头戴玉冠,留着胡须的脸上满是怒意。
看到对方,言冰云主动弯身行礼:“父亲大人!”
这人,正是监察院四处主办言若海。
面对言若海的质问,范闲神色冷冽,眉眼中带着以前从未有过的冷意:“回言大人的话,我自然知道做了什么。”
“既然知道,你还安排一处的人动手?”
言若海眉头微微蹙起:“监察院才轻易不出手,你今日此举,要将监察院置于何处?”
得知外界传来的消息,言若海第一时间便赶来找范闲。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范闲的胆子居然这么大,不经上奏便直接对朝中官员动手,就算是院长大人,都不一定敢这么做。
监察院地位尊崇,但终究要受陛下驱使,若是如此肆意妄为,这岂不是要将监察院往火坑里推吗?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问问言大人,监察院成立的初衷是什么?”
范闲单手撑着下巴,目光里带着几分轻佻,和往常简直判若两人。
看着此时的范闲,再加上听到这样的一番言语,言若海反倒愣住。
见状,范闲直截了当道:“我这是让它行使它本该具有的效力,监察院,从不是某个人武器,它存在的意义、建立的初衷,都在门外那口石碑上写得清清楚楚!”
“若是言大人忘了,不妨先去看看!”
说完,范闲大手一挥,旋即道:“言大人,请吧!”
旁边言冰云上前半步,声音里同样透着几分冷意:“父亲大人,请!”
见状,言若海脸色越发阴沉:“好,好一个从不是某个人的武器!”
等到言冰云送言若海离开一处,范闲这才舒了口气,而后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
真不知道那些上位者都是怎么做到的,能一直保持不苟言笑的表情。
听说人在板起脸的时候,需要调动脸部六十块肌肉,他们难道不累吗?
听到门外有了脚步声,范闲当即收敛心中情绪,正准备板起脸,见进门的是言冰云,这才放弃。
“跟你老爹对着干的感觉怎么样?”
面对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言冰云丝毫没有回答的想法,瞥了范闲一眼,旋即坐了下去。
“你,到底意欲何为?”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被抓起来的各部官员在春闱考场上徇私舞弊,甚至动用私权影响考试的公正,我一时间看不过,这才差监察院的人动了手。”
由于坐得久了,范闲腰背都有些酸疼,忍不住扭了扭身子。
闻言,言冰云静静的看着范闲,声音平淡:“我要听实话。”
“得。”
范闲摆了摆手,淡然道:“实话就是,我必须这么做。”
“与整个京都官场为敌?”
言冰云剑眉微微蹙起,眼眸中带着半分不解:“这样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没想到咱们小言公子还有想不明白的一天啊?”
听到这话,范闲忍不住笑了笑。
见言冰云那张帅气俊朗的脸上仍无表情,范闲干笑两声,身子后移靠上椅背:“其实道理很简单,陛下想要借我的手肃清朝堂。”
“最开始接到当主考官的圣旨时,我就觉得挺奇怪的。”
“以咱们陛下的性子,绝不会因为太子的一两句谏言便改变心中想法,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
“后来我在贡院门口见礼部官员检查马虎,进去的考生们就差把小抄贴在脸上,心中不忿,便插手了检查事宜。”
言冰云微微点头。
这一点他知道,当时便是他带着一处的人过去临时充当了检查人员。
“再后来,便是礼部官员的各种轻视,而主考官之一的周城对我又有各种偏见。”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陛下真正的安排。”
说到这里,范闲嘴角上扬,脸上多出几分笑意:“等着看吧,今天被送到监察院的这些人,没一个能跑掉的。”
与此同时,东宫。
太子这边已经得到了朝中有官员被抓走的消息。
“范闲哪里来的胆子对朝中官员下手,真当监察院能在庆国一手遮天了吗?”
比起在贡院时的云淡风轻,此时的太子,是真正的怒火心生。
“来人啊,摆驾御书房,我要将此事告知于父皇!”
下人还没来,长公主已经自门外走了进来。
“远远地在门外我就听到了你的声音。”
长公主一如既往的笑意连连,身上白裙透着淡然风情:“为何会如此生气啊?”
见着长公主,太子总算收敛了怒容:“姑姑,你可知范闲做了什么?”
“听说了。”
长公主自顾自坐下,而后轻轻抬手道:“沏壶茶吧,一路走来,着实有些口渴。”
看着长公主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太子深吸了口气,勉强压着性子坐下。
等到下人送上茶水,太子这才愠怒道:“姑姑,范闲抓的那些人中,可是有不少我们的人。”
“我知道,不是还有二皇子的人吗?”
长公主素手倒茶,指尖白嫩和玉杯相得益彰:“老二都没有动静,你着什么急?”
“可是……”
太子话刚说一半,突然又怔住:“姑姑的意思是?”
“这些人里,除了你和二皇子的门客外,还有林若甫的亲信。”
嗅着杯中的茶香味,长公主嘴角微微上扬:“朝堂之上,几方势力都有所涉及,你真以为范闲有那么大的胆子?”
闻言,太子双眼微微放大:“姑姑的意思是,这是父皇的意思?”
“如今,你该做的不是找范闲的麻烦,而是挑几个人再给他送去。”
长公主随手放下茶杯,浅笑道:“如此,你才好安身。”
太子沉默良久,继而重重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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