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州城,城门处。
人声喧闹,百姓们四下逃离,生怕不小心死在无眼刀剑下。
范闲正与那位兵卒打扮的杀手对抗,来往之间叮当声不断,处处险象环生。
真若算下来,从北齐回来后,范闲就不曾与人动过手,后来在庆庙玩脱,经脉尽断,就再也没了与人交手的资本。
闲置多年的刀剑,若是不保养,也会锈迹斑斑不复以往的锋锐,人亦是如此。
范闲以身犯险的另外一个目的,便是为了让自己能尽快熟悉拼杀。
此番江南之行注定不会平稳,海棠朵朵和叶仁实力再强,也有可能照料不到的时候,真到了那个节骨眼上,还是要靠自己。
只不过……
范闲又与那兵卒杀手对拼了一招,整个人直接倒跌出数十步距离。
七品和五品之间终究横了一条鸿沟,霸道真气再霸道,终究也是有限度的。
这跟手持利器的小孩子打不过挥着锄头的大汉是一个道理。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范闲已经是气喘如牛。
见那兵卒杀手又冲了过来,范闲当即苦着脸朝城头上喊道:“我说圣女大人,你再不下来我可真要被人给杀了!”
听到这话,兵卒杀手脸色一滞。
城头上,墨衫白裙的海棠朵朵翩然而落。
“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无耻了。”
“谬赞,谬赞。”
范闲也不害臊,笑着拱了拱手:“多谢圣女大人救命之恩啊。”
随着海棠朵朵出现,战况顿时有了变化。
小孩子的家长来了,而且也拿着神兵利器。
兵卒杀手显然是知道海棠朵朵身份的,看到人后,不假思索转身,抬腿就跑。
可海棠朵朵又怎会给他逃离的机会?
“哎,对了,要活……”
范闲话还没说完,就见那杀手被一斧头砍翻。
听到身后范闲的声音,海棠朵朵疑惑回头:“怎么?”
“没事,多谢圣女大人出手相助。”
范闲再度拱手,神色语气那叫一个客气。
海棠朵朵白了范闲一眼,甩去斧刃上的血珠。
“先拿人家练手,练完手还不给人活路。”
海棠朵朵最后总结了两个字:“无耻。”
面对海棠朵朵这说法,范闲只是笑,却也不狡辩。
跟她相处了这么久,范闲早就摸透了这位圣女大人的脾气。
此番总共三个杀手,被范闲杀了一个,又被海棠朵朵宰了一个,剩下那个持弩杀手,暂时不知行踪。
就在范闲盘算着要不要去持弩杀手的时候,最开始的守城门的那个兵卒领队满脸惶恐的迎了上来。
“范公子,您还好吧?”
“小的罪该万死,没能早一点发现杀手行踪,还请公子责罚!”
一边说,那兵卒领队哗的朝范闲跪了下来。
负责守城门的那几个兵卒看到这一幕,也赶忙随之下跪,口呼饶命。
见着眼前这幅情况,范闲赶忙上前搀扶。
这本就是自己的计划,守城的兵卒们只是无端遭了劫。
“快起来,这跟你们没关系。”
范闲一边说,一边扶着那领队起身:“你们做的已经很好了,那些杀手……”
“噌!”
范闲脸色剧变,在万分一刹那内用尽全力朝右侧躲闪。
利刃擦着肋下划过,伴随着刺痛的,还有强烈至极的酥麻感。
一击未成,那兵卒领队朝范闲咧嘴笑了笑,而后狠狠一咬牙。
“砰砰”两声,范闲和兵卒领队齐齐倒地。
海棠朵朵根本没想到竟然还有杀手隐藏,见范闲倒地,当即快步冲上前去,神色中透着惊慌:“范闲!”
范闲按着伤口,脸色透着几分狰狞:“我没事!”
说着,范闲急忙找出解毒药吞服。
他可是费介的弟子,普通的毒早已无法带来影响,但这次,对方匕首上淬的毒居然能让他产生麻痹感,可想而知药效如何。
“那人……怎么样了?”
等到药效发挥,范闲在海棠朵朵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
听到询问,海棠朵朵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兵卒领队早已没了声息,嘴边满都是白沫。
“服毒死了。”
闻言,范闲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刚才那一刀是朝心脏去的,若非他反应足够及时,不说刀上淬的毒,单单是刀伤便足以让他致死。
步履艰难的走至兵卒领队跟前,看着对方的模样,范闲眸子里满都是寒意。
刺客,这才是真正的刺客。
出其不意,一击毙命。
刚才那三人,全部都是为了给他打掩护。
即便对方已经身亡,范闲还是难以想象,对方竟然也是杀手之一。
在对方出招的前一刻,范闲甚至还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兵卒。
见范闲脸色有些不对,海棠朵朵语气担忧道:“先回去吧?”
事情出现的突兀,再加上她放松了心神,这才导致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此时此刻,海棠朵朵心里只剩下懊恼之意。
范闲缓缓点头,待到感觉恢复了些许,这才深深看了还跪在地上的那些兵卒一眼,径直起身离开。
不曾想,到了这个时候,又上了一课。
无论何时何地,放松心神便只有一个下场。
死。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范闲除了肋下那道伤口外,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
见着范闲这副模样,王启年当即快步上前:“大人,怎么了?”
“遇到了几个刺客。”
范闲扫了眼客栈的情况,声音郑重道:“让护卫们守好这里,另外,跟言冰云说一声,还有一个持弩的杀手,让他防着点!”
“是!”
先是应了一声,王启年这才上前:“大人,我还是先扶你回房间吧。”
范闲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由于伤口的位置在肋下,海棠朵朵是女孩子,自然不便于出手,最后还是王启年帮着将范闲的伤口处理了一下。
“对了,记得把这个手帕洗一下。”
看了眼桌子上已经被鲜血浸透的手帕,范闲突兀说了这么一句。
王启年当即应下,而后道:“大人,那咱们接下来……”
“计划不变。”
范闲试着抬了一下手臂,伤口处刺痛难忍。
不难看出,对方那一刀的确是冲着杀人去的。
轻轻自伤口上拂过,范闲脸色沉了些许,声音冷冽:“今日下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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