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北齐的联姻已经是势在必行,大皇子多年未曾回京,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调回来。
联姻的人选是谁,已经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范闲不知道情根深种、等着与大皇子双宿双栖的玛索索得到这个消息,是什么感受,但他自己现在,很是难受……
将玛索索从定州带到京都,的确马上就能帮她见到大皇子,但好像好心办坏事了?
范闲苦着脸,将玛索索的事情告知了范建。
“糊涂!”
范建正在品茶,被范闲这消息激得茶水洒了一声,他冷着脸呵斥道:“皇子家事,你也敢掺和?!”
范闲呐呐道:“孩儿与大皇子……还有玛索索都有些交情。”
“既然你自认为有些交情,那这件事,你自己处理!”
范建挥了挥袖袍,转身走出正堂去换衣,留范闲一人在正堂内。
范闲脸上,尽是苦恼之色。
帮忙把大皇子的姬妾带到京都,不是什么大事,哪怕是那些专盯着人的找错的御史,也无法指责。
只是这事麻烦就麻烦在,恰巧碰上了大皇子将要与北齐联姻。
若是在这个时候将玛索索送到大皇子身边,头上突然多了个北齐皇室主母,难免会让玛索索遭罪。
若是北齐那位皇女是个烈性子,玛索索还不知会受什么气。
而这,也正是范闲苦恼的点。
他在堂中来回踱步,半晌也想不出个妥当的办法。
“罢了,还是等大皇子回京,交给他头疼去!”
左思右想不得办法,范闲索性直接撂了挑子。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庆帝对叶重等定州官员将领封赏了一番,传召言冰云尽早回京,便再无什么大事。
范闲乐得清闲,每日与林婉儿踏青郊游,不亦乐乎。
时间不疾不徐,来到了九月,深秋时节。
九月初三,刑部衙门。
“咚!咚!咚!……”
一阵响彻云霄的鼓声,打破了此地的繁忙。
新任刑部尚书颜行书正批阅文书,被这鼓声一惊,手中毛笔抖动,在纸上留下了一大滩污迹。
他皱了皱眉,朝着门口的小吏吩咐道:“去看看!”
“是,大人。”
小吏躬身,一溜烟出了衙门。
刑部衙门口,鸣冤鼓前,一名清瘦老者手持棒槌,咬牙敲着大鼓,神情坚毅。
其身后,两辆大车上血淋淋,男女老幼的人头,堆了满满当当。
一名老仆站在车旁,衣袍鼓荡,运转真气高喝着:“渭州首富徐天麟,状告渭州府尹匡休贪赃枉法,设冤狱草菅人命,致使徐家上下百余口,一晚死绝!”
“渭州首富徐天麟,状告渭州府尹匡休……”
“咣当——”
那才走出衙门的小吏见到这一幕,直接倒在了地上,面色惨白。
“妈、妈呀,出、出大事了!”
他哆嗦着身子站起来,连滚带爬地朝着衙门内跑去:“尚书大人,出事了……”
九月初三,渭州徐天麟千里进京,于刑部门前敲响鸣冤鼓,状告渭州府尹匡休。
因为有着那满满两大车的人头,这件事第一时间上达了天听。
“具体的呢?”
御书房内,庆帝一边批阅奏章,一边追问。
侯公公站在边上,手中拿着状纸:“八月十五,渭州典吏徐盛典于花舫被杀,渭州府尹偏听徐盛典族弟徐继礼一面之词,将渭州乡绅徐天吉锁拿下狱,徐天吉喊冤无果,还被、还被屈打成招……”
“八月二十一,徐家群龙无首,被渭州马贼闯入城外庄园,杀光全家,家财被劫掠一空。”
“徐家老仆带着徐天吉胞弟徐天麟侥幸逃脱,徐天麟怀疑马贼、徐继礼、匡休三人有勾结,于是赴京、赴京喊冤……”
状纸上的内容,着实有些骇人听闻,侯公公断断续续地读完,一直注意着庆帝神色。
却见庆帝面色如常,换了一本奏章继续批阅:“都姓徐,什么关系?”
“这个……老奴不知。”侯公公低下头去。
“你亲自去趟渭州,私下查查。”
庆帝沉声吩咐一句,又道:“至于那个徐天麟……敲响鸣冤鼓扰乱京都,在你回来之前,要各衙门不得理会此人。”
“是。”
侯公公应答一声,将状纸放在庆帝案头,缓缓退下。
两日后,范府。
“敲鸣冤鼓者,不论所告真假,先杖责二十。”
“陛下将这份处罚免了,却又不许各大衙门理会徐天麟,到底是何用意?”
范闲坐在范建对面,皱眉思索。
他身上穿着一件淡天青色苏绸长衫,尽显少年气息,乃是最近与林婉儿日子过得不错,特意置办的。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士也为为悦己者容。
“一百二十八颗人头,这件事情太大了。”
范建瞥了一眼范闲,道:“你好不容易才有几天安生日子,不得胡乱插手。”
闻言,心情不错的范闲撇撇嘴:“就怕陛下又会给我找事……”
“嗯?”
“额……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安分守己,绝不掺和。”
范闲伸出三根手指保证,随后起身朝范建行礼道:“孩儿今日得去接玛索索进京,先去忙了。”
“去吧,记得我的话!”
范建告诫一声,摆了摆手。
范闲乖巧地退下,出了范府。
王启年赶着马车,已经等在了街边。
“范大人,您就是范大人?!”
范闲正要朝马车走去,冷不备被一个华服老人拦住,拽着他的袖子连连问道。
王启年见状,快步跑了过来。
范闲朝其摇了摇头,而后对着那老人道:“老人家您认错了,在下范闲,您要找的范讳建范尚书,是家父,在府中。”
孰料,老人听到范闲的解释,愈加激动了。
“没错,没找错!”
“我找的就是您,庆国诗神、监察院提司,范闲范大人!”
说着,老者老泪纵横,重重跪在地上:“范大人,您帮帮我吧,帮我徐家一百多口讨个公道……”
“徐家?”
范闲心中一动,动用真气将老者扶了起来。
他这才注意到,老者面容清瘦,双眼深陷,显然精神已经差到了极点。
“你是……渭州首富,徐天麟?”范闲皱眉问道。
“对对对!”
老者连连点头:“我就是徐天麟,都说范大人仁义无双,求范大人帮帮老朽吧,这几日老朽鸣冤鼓也敲了,刑部、大理寺、监察院甚至京都府衙都去过了,连一个肯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若非到不了宫城,老朽都想去敲登闻鼓告御状了!”
“眼下,只有范大人您、您能帮老朽了啊……”
徐天麟说着,老泪纵横,又准备向范闲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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