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与任少安对视一眼,随着王启年到了仓库内。
王启年指了指还放在角落里的假金瓜,笑道:“这东西怎么被带进来的王某不知道,可王某却查出来了真的去了哪儿。”
任少安目光一凛,连声问道:“去了何处?”
王启年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房顶:“刑部和院里的人将仓库上上下下寻了个遍,却偏偏忘记了最为关键的地方。”
说着,王启年纵身跃起,伸手朝着房顶上的大梁一探:“二位大人看这是什么?”
范闲和任少安循声看去。
王启年的手中握着一枚金瓜,金光闪烁,耀人眼球。
没等范闲和任少安说什么,王启年将金瓜放在地上,身子继续腾跃,向大梁上探去。
他几个起跃之间,从大梁上取下一枚枚金瓜,在范闲和任少安面前堆成了小山。
任少安急切地扑上去,拿起一枚金瓜仔细检查:“没错!”
他又拿起另一枚:“也没错!”
……
“小范大人,这儿的金瓜都是那批真品!”
检查完最后一枚金瓜的任少安对着范闲连声说着,面带激动。
范闲朝着王启年点了点头:“老王,干得不错!”
王启年面有得意,正欲自夸两句,却见范闲皱眉看着地上的金瓜,顿时收敛了笑容。
“任大人。”
范闲叫过任少安,凝声问道:“你确定这金瓜是那批真货?”
任少安连连点头,十分笃定地道:“这是自然,当初金瓜运来时,是下官负责的检点,对这批金瓜的样貌、规格熟记于心。”
范闲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就更奇怪了,贼人到底在想些什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批金瓜藏在大梁上,又将假金瓜刮掉金漆,放在了地上?”
听到范闲的话,任少安与王启年也皱眉思索起来。
这件事怎么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是三人的沉思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仓库外的一阵骚动打断。
范闲循着声音朝门外望去,看到了一队穿着刑部衙门服饰的捕快。
刑部的人来这儿做什么?
范闲与任少安对视了一眼,一同朝着门外走去。
“老夫说了,老夫是带着圣旨来的!”
仓库外,太常寺侍卫组成的防线外,传来了刑部尚书颜行书的声音。
太常寺的侍卫回道:“颜大人,我们寺卿大人和小范大人有令,谁也不准靠近仓库,您既然说您是带着圣旨来的,那就请出示圣旨,我等定当通禀小范大人。”
“发生什么事了?”
侍卫身后传来了任少安的声音。
侍卫长回头望去,见范闲和任少安联袂而来,忙躬身道:“少卿大人、小范大人,是刑部颜尚书到了。”
范闲此时已经看到了站在刑部捕快当中的颜行书,对着侍卫长点了点头,朝着颜行书走去。
颜行书正了正衣冠,对着范闲拱手道:“小范大人,陛下有令,由刑部来接手太常寺金粉失窃的案子。”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卷轴——圣旨!
哗啦啦……
在场之人跪了一地,唯有范闲拱手候着。
颜行书摊开圣旨宣读了一遍,上边的确将此事交给了刑部探查。
检查完圣旨后,范闲眉头动了动,问道:“敢问颜大人,太常寺的案子是怎么上达天听的?”
这种小事,一般都是京都府处理,再加上这次有刘沛和臧正帮忙捂着,怎么会惊动庆帝?
颜行书收起圣旨,板着脸道:“小范大人有所不知,是御史大夫郭大人禀告了陛下,称此事事关庆国颜面,不容小觑。”
郭铮!
这位长公主曾经的红人,在沉寂多日后,终于又不甘寂寞地冒了出来。
范闲收敛心神,对着颜行书点点头:“既然是圣旨有命,那这件事就交给颜大人了,一应案情任少卿清楚,颜大人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任少卿。”
说着,范闲招手唤过了王启年等一干监察院人手,朝着太常寺外走去。
任少安本想说些什么,但见到范闲给了个有深意的眼神,于是闭上了嘴巴。
走出太常寺,王启年凑到范闲跟前来:“大人,太常寺案,恐怕与郭铮有干系。”
范闲脚步不停,轻笑道:“只怕颜行书这位尚书大人,也脱不了干系。”
见王启年疑惑,他解释道:“圣旨说交给刑部彻查,可这归根结底还是件小事,颜行书怎么非得亲自来一趟,好像生怕我不交出办案权一样。”
王启年恍然,附和道:“那王某找院里的人,查查这二位大人。”
范闲不置可否。
一行人没走多远,与正要回衙的刘沛撞了个正着。
刘沛依旧是一副中气十足的抖擞样子,对着范闲道:“小范大人带着这么些人,是找到线索了?”
说着,他扫了一眼范闲身后的众监察院官员。
范闲苦笑,歉意地摇摇头:“让刘大人失望了,这件案子,范闲暂时只能罢手。”
他将颜行书接手案子的事情,告知了刘沛。
刘沛先是一阵沉思,旋即笑着对范闲道:“既然陛下知道了,又没有开罪本官,这事就不是什么大事。”
“小范大人放心,若是颜行书与这案子无关,等到他查不出来头绪时,只怕本官还得麻烦小范大人。”
范闲闻言,会意地一笑。
先前他之所以答应得干脆利索,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而他甩给任少安的眼色,也是在告诉任少安要注意着颜行书的动向。
刘沛一介清流,能稳坐太常寺卿的位子不倒,还有了个好名望,的确不是等闲人。
他对着刘沛拱手:“无论如何,这桩交易是范闲食言了,日后刘大人有何事,尽管向范闲开口。”
刘沛笑得更加灿烂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他说着,拍了拍范闲的肩膀:“不过要麻烦你也是以后,你现在即要顾着常门又得负责京察,亭承伯的案子也要你监督,你可是俗事缠身,还是等过段时间你清闲下来,再还我这个人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范闲脑海中似有一道雷电闪过——俗事缠身!
回到京都之后,又是清流又是京察,他几乎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是什么。
君山会!
他身陷俗务,想必就是君山会使的诡计,让他无暇抽身去调查东乡苹果背后的事,只能找言冰云等人帮忙。
君山会有自信,如果不是他亲自出马,是查不出东乡苹果背后的事情的!
念头至此,范闲朝着刘沛深深躬身:“多谢刘大人,为范闲点破迷津!”
刘沛一头雾水,不明白范闲的意思。
范闲也不解释,对着刘沛告罪一声,朝着监察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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