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安排在宁家古朴奢华的洋房里。
入宴的除宁氏父子、龙青阳兄妹,还有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
宁晓冬介绍,此人是宁廷远的得力助手,叫霍荣。
龙青阳心道:今晚的“交换”宴席,有关许多陈年秘密,非同一般场合。这个霍荣,必定跟赌玉或者玉王秦有关,否则宁廷远不会让他参与。
龙青阳虽觉也没什么大不了,却也不由地凝起了剑眉。
龙小双觉察出龙青阳的疑虑,拿过他手,在他掌心里写:有些事不能说,就不就要说了。我们现在也可以走,要不出了篓子,会给你带来麻烦。
龙青阳笑笑,在她耳畔低语:没事,既来之则安之!
宁晓冬看在眼里,笑道:“你们还真是两两情深,羡煞旁人!”
龙青阳目光看着龙小双,满含柔情,笑说:“对于我来说,双儿何止是块宝玉?”
“那就是堪比性命!”宁晓冬笑道,“倘若龙小双小双有一天嫁了人,真不知道你会怎样?”
龙青阳沉吟,微笑不语,心里却是倏地一痛。
“那我就替你说了吧,”宁晓冬说,“你等于失去了整个世界!”
龙青阳哈哈大笑,说:“如你所说!”
“君子不夺人之美,”宁晓冬注视着龙青阳,俊眸幽邃,笑说,“否则,我倒真想跟你较量一下!”
龙青阳说:“双儿不是我跟任何人较量的筹码。宁老师要这样盘算,那你可就真错了!”
宁晓冬哈哈大笑:“龙青阳是君子!宁晓冬也不是小人!我是实在羡慕你!但是......”
宁晓冬正色道:“龙小双是我的得意门生,宁晓冬也会像维护生命一样维护她!所以,你尽管放心!”
龙青阳点头,宁晓冬这句话,他信!
菜上齐,霍荣斟酒。
四个酒杯斟满,宁廷远说:“青阳如果担心酒后失言,意思一下就好,不用勉强。”
龙青阳笑:“现代社会,不以酒量论英雄。在喝酒上,青阳原本也不行。”
“好!那就随意!”宁廷远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咱们还是以说故事为主!”
“好!”龙青阳举杯,说:“侄子敬过伯父!”
宁廷远笑道:“青阳行止磊落,若是家父在世,指定了会相当欣赏!”
龙青阳说:“我是粗人一个,学问不多!言语之中有不妥之处,还请伯父见谅!”
话题一来二去,慢慢说到了当年赌玉的事上。
龙青阳说;“那天赌赢了玉王秦之后,我随即就给旁边观赌的玉匠韩师傅交代,把这块翡翠琢磨成手镯,并在内侧刻三个小字。”
韩玉匠说:“是哪三个字?”
龙青阳取出皮包里的送货记录本,撕下一张,写:龙小双。递于韩玉匠。
韩玉匠接过来,念了一遍,放入怀里,说:“从现在开始割,紧着慢着,也得到夜里十一、二点,你是等着看着呢,还是到时间过来取?”
龙青阳不懂这里面还有什么说法,沉吟不语。
韩玉匠笑说:“小伙子,做我们这一行,重的是规矩。莫说你百八万碗口大的一块翠,就是千万元的玻璃种,在我们手里,也不会见利忘义,破了行规。
否则就不要在陕西的玉石界混下去了。我们这个行业里,最瞧不起的,就是下作小人!”
龙青阳想了想,说:“左右我也没事,就在你的作坊里等着吧,我也想见识见识,这一块石头,是怎么变成手镯的,”
韩玉匠笑说:“好!那你就跟我来。到了晌午,咱们用石头老灶槐树根,架了八印锅炖羊肉吃!”
龙青阳收了那块石头,收了玉王秦的两万元赌资,付了庄家红利,随韩玉匠来到的作坊。
果不其然,这一等就到了近半夜,那只帝王翠手镯才琢磨完成,内里刻了“龙小双”三个字。
剩下的原石,韩玉匠说还能割出三四个手镯来,龙青阳觉得也没必要,就收了石块和手镯,付了资费,离开韩玉匠的作坊。
大西北十一月的天,寒风刺骨,冻得两个耳朵似乎要掉下来。
龙青阳竖了竖大衣的毛领,沿着坑洼不平的长街,在昏黄的路灯下返回一两公里外的小旅馆。
司机李冬第一次驾驶130跟他跑销售,早已累的不成人样。一整天没出旅馆。
身后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这样空落冷寂的夜晚,街上除了他龙青阳,根本就没有行人的,但是身后,却突然出现了跟梢。
龙青阳抱在胸前的手臂紧了一紧。他的怀里,此刻揣着的,可是不止百把万的身家。
看看脚底下,有两个长长的人影,已经赶到了脚后跟。推算距离,大约在身后十米左右。
龙青阳紧走几步,来到一棵灯杆下,不紧不慢的转过身,倚在灯杆上,掏出香烟,点燃。
他眯着这眼,警惕的眼光寒若星子,扫过夜色里长长的街道。
那两个人影在他转身的一瞬,迅速躲进了旁边的小胡同。
龙青阳心里盘算,只要对方没有枪支类的武器,这两个人,他不在话下。
目前来看,对方应该是没有枪械,否则早就动手了,不会这样亦步亦趋地跟着。
这两人不是打架的那块料儿,龙青阳琢磨,看跟梢可以看出来。
他猛吸了几口烟,把烟蒂扔脚底下碾死,裹了裹大衣,继续前行。
但是他没想到,那两个黑影钻进胡同后,却在前面的胡同里转了出来,龙青阳转身的功夫,有一人合身扑上!龙青阳登觉后背肩膀吃痛,已然被对方刺了一刀。
剧痛之下,他反应仍是快极,身子扭转,飞起一脚,把那人踢了出去,那人“唔”地一声低叫,不偏不倚,正砸在同伴身上,两人一起跌落在地,那人手里尺把长的匕首,“噗嗤”刺入同伴的肚腹!
“爸!”中刀之人低声惨叫。
这一突变,让持刀之人吓了一跳,失口叫道:“儿子!”
龙青阳一看,怕是自己这一脚出了人命,两步奔过去,说道:“他怎么样?”
那人站起身,迎面一刀划来。
龙青阳身体一侧,避了过去,顺势抓住了他持刀的手腕,一看之下,不由一惊:玉王秦!
趁他一怔之际,玉王秦挣脱手腕,再行攻击!
正这时,斜喇里扑过来一个人,带着宽大的口罩,一刀往玉王秦的脖颈里划去。
龙青阳一看这阵势,摆明了对方想要玉王秦的命,心想可不能出了大事,否则自己摆脱不清了。
情急之下,一面侧身躲过玉王秦的刀锋,一面直击一拳,打在突袭之人的左眼上。
突袭之人眼睛吃痛,这一刀没要了玉王秦的命,却在他下颌腮上划了一道血口子。
龙青阳跟着又一拳迎面打去,逼退了此人,顺势一掌,抓向他口罩。那人一侧头,口罩没抓着,脖子一个挂绳,被龙青阳扯了下来。
玉王秦跟着扑过来,也想扯下突袭之人的口罩。
那人没料到龙青阳会和玉王秦联了手,不敢恋战,急忙窜进胡同跑了。
地上中刀之人气息微弱地叫:“爸!”
玉王秦右侧脸颊冒着血,恶狠狠盯着龙青阳,一动不敢动,生怕他会报刚才那一刀之仇。
龙青阳忍着肩背上的疼痛,说:“我不会怎么样,你快送他去医院!”
玉王秦说:“你刚在那人脖子上抓下了什么?”
龙青阳一蹙眉,实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过问这个,说:“我没注意,抛在地上了!”
玉王秦低头要去寻找,中刀之人又低呻道:“爸,我恐怕...不行了......”
玉王秦这才俯身将他抱起,对龙青阳说:“今天的恩怨,我不会就此罢休!刚刚你抓落的物件,最好找到它!留起来!”
玉王秦抱着伤者迅速离去。
龙青阳忍着痛蹲下身,在微弱的路灯光里,寻找抓落的那个小物件。
终于在路边的水沟旁发现了它!那是一条红色的挂绳,绳上系一个玉石雕刻的小鱼。
龙青阳将挂绳捡起来,仔细装进衣兜里。他知道,这个物件,是唯一指证突袭之人的证物,也是他龙青阳被偷袭的证人物件!因为今天晚上,可能出了人命!
肩背上的血渗透大衣,热乎乎的淌到了腰间。
龙青阳记起来这个县城的时候,看到过一家医院。
他辨明了方向,急奔医院而去。
医院只有两进房子那么大,值班的大夫在急诊室内忙着。
急诊室的门敞开着,龙青阳赫然看到玉王秦在里面,而那个被玉王秦一刀误中肚腹的人,正躺在急救床上。
玉王秦说:“他是我儿子,我误伤了他......大夫!求您救救他!”
大夫摇摇头,说:“我救不了了,你去县医院看看吧。”
“怕来不及了!”玉王秦扑通跪在了地上。
龙青阳见此情景,抽身离去。
回到小旅馆,献血已淌了半身。龙青阳叫醒李冬。
李冬见此情景,吓了个半死,手忙脚乱地帮他处理了伤口。
好在衣服穿的厚,刀尖所伤,深不及寸,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