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夏院长蹙了眉,“要是都采用中医疗法,我们数以千万计费用的医疗设备怎么办?谁来买单?”
康辉笑道:“平衡问题,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平衡问题?叶小双微一蹙眉。这四个字她听秦嬴政说,原来平衡的是这些问题?
“但是我们也有责任义务做好中医推广,”宁廷远说,”未来救人身命的,还是中医。”
“所以我们成立了数家中医研究院所。”康辉说,“也是志在必行。”
“你们发起人是哪家?”宁廷远问,“不是中科院吧?”
“中科院哪有这实力和支持?”康辉说着,就见秦嬴政端起水杯喝一口,眸光里一道冷厉闪过。
康辉急忙转了话题,问宁廷远:“这么说,宁院长也是得祖上真传了。
“惭愧!”宁廷远说,“得家父真传的是有一人,可惜不是我。”
康辉蹙了眉:“怎么会?哪有传外不传里之理?”
“我理解家父。”宁廷远拭下额头上细密的汗,“比起师弟来,我的确资质鲁钝,没那个智慧。”
叶小双看一眼秦嬴政,他在那里认认真真吃菜,仿佛跟餐桌前的众人不在一个空间。
“令尊传的是您师弟?”康辉问。
叶小双心道,估计这个康辉,对秦嬴政的过去并不知晓。
“是!”宁廷远说,“我的师弟秦奇,是天生医者,其智慧与融通力,我自愧不如!”
康辉与夏院长同时咂舌,康辉说:“您都到如此程度了,那您的师弟,岂不更加登峰造极?”
“那这次他怎么没来?”夏院长说,“我们也好一睹风采。”
宁廷远低了头,轻叹一声:“我这师弟,也是扑朔迷离。”
“好像有故事,”夏院长笑问,“宁院长可否一说?”
“这......”宁廷远略一沉吟,“那就简单说两句吧,这里先对不起秦师弟了。”
叶小双又看看秦嬴政,他拿出手机,似乎在打短信。
叶小双手机已经打在震动上,果然就觉手机在口袋里一抖。
停了半分钟,不动声色拿出来,匆匆看一眼,四个字:喝粥,凉了。
叶小双回:哦。
低头喝粥。
“师弟秦奇是苏州人。”宁廷远说,“祖辈从事海内外丝绸生意,家境丰厚。”
叶小双举眸看眼秦嬴政,苏州人?那边抛过来一个无感的眼神。
“秦奇十四岁那年,父母找到家父,治疗不孕疾患。”宁廷远说,“其母在有了他之后,十四年没有再孕。”
大家唏嘘。秦嬴政低头喝粥。
“她母亲怀孕后,喜出望外,夫妻两个遂带秦奇来陕西拜谢家父。家父与这少年一见如故,惺惺相惜,最后家父就收了他做弟子。”
“那后来呢?”叶小双说,“宁伯伯您继续讲。”秦嬴政在那边瞟她一眼。
“一年后,”宁廷远蹙眉,“秦奇父母忽然在外省重疾而殁,刚出生的男孩儿不知所踪。秦奇回苏州料理完父母后事,就又回到陕西。”
“他还跟祖父学了相玉之术,”宁晓冬问,“也是那个时期?”
“没错,只是后来......”宁廷远唇角忽然一笑,“秦奇在医学与相玉之术上,的确是千古奇才,只是后来.......”
“后来又怎么了?”宁晓冬问。
秦嬴政也抬起头,听宁廷远下文。
“秦奇在咱们家一待就是五年,那年他十九岁,偷吃了禁果,一年后人家给抱来一个儿子。”
大家不由笑了起来,秦嬴政瞥一眼呵呵傻笑的康辉。
叶小双也忍俊不禁,低了眉眼。
“那姑娘跟秦奇都看对方走了眼,”宁廷远说,“姑娘以为秦奇是纨绔子弟,秦奇以为姑娘会矢志不渝。”
“那结果呢?”叶小双问,“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秦嬴政又咳了两声,叶小双不理会,对宁廷远说:“您快讲啊,宁伯伯。”
“结果姑娘把孩子扔给秦师弟,自己嫁人了,后来就成了农家主妇,养猪喂鹅。”
叶小双不由“咯咯”笑起来:“这秦叔叔好独到的眼光!”
秦嬴政狠狠一眼瞪过来,叶小双视若无睹:“那再后来呢?”
“秦奇变卖了苏州的万贯家业,只留了祖宅园林,在陕西安家,跟随家父在医学与相玉之术上继续研习,年纪轻轻已是陕西名医与相玉之王。再后来就是龙青阳出现,误伤秦奇儿子,导致他失踪至此了。”
“但是有一个问题,”叶小双说,“伯伯您没注意到?”
“哦?是什么?”宁廷远问,大家的目光也都看过来。
“秦奇应该还有个兄弟,年龄小他十四五岁。”
“是这么回事,”宁廷远说,“但是他父母没留下任何线索,这个孩子也就等于消失无踪了。”
大家都“哦”了一声,各有所思,秦嬴政凝眉,低头喝粥。
“感情我们家青阳,跟宁院长的师弟有过节?”龙承明如梦初醒,说,“这什么时候的事?”
“五六年了。”宁廷远说,“也是缘分,否则大家聚不到一起。”
“这么说,”龙承明拧了眉,“我们青阳,是不是欠您师弟一条命?”
“这都是误会造成的,”宁廷远说,“是非恩怨,自有论说的那一天。”
夏院长举了酒杯,说:“故事也听了,酒不能耽误,咱们走一个。”
大家就随着举杯。宁晓冬、叶小双都是白开水,看看秦嬴政,也是白开水。
一段饭吃完,已经是晚上八点。
秦嬴政与康辉住在元亨,定于凌晨两点多去医院给龙青阳施针。
叶小双四人就返回医院。
好歹事情有了转机,叶小双就让宁晓冬送父母和宁廷远回家休息。
宁晓冬和父亲刚回到御景园二期的新家里,苗露也回来了。
“双龙什么情况?”宁晓冬换了衣服,准备再去医院。
“传言青阳不行了,公司有些乱。”苗露说,“好在有陈平和柳涛,我们总算稳住了局面。”
“青阳当初任命你们三位副总,就是要生产、经营、财务三足鼎立,你们可得给他撑住了!”
“那是必须的。”苗露说,“但龙青阳毕竟是双龙的老总,只有他安然无恙地回来,职工才会吃定心丸。”
“中科院那边来了专家,”宁晓冬说,“说是救活青阳没问题。”
“中科院?”苗露凝眉,“怎么会拐到那里去?”
“我和爸也很纳闷,”宁晓冬说,“怎么会惊动中科院的人?”
“中科院具体什么人?”苗露问。
“生命科学医学部一个叫康辉的老教授。”
“康辉?”苗露眉心锁了一下,“怎么这么熟悉的名字?”
“这名字叫着顺口,所以觉得熟悉。”宁晓冬说。
苗露“哦”一声,“那你赶紧去医院吧,照顾好小双。”
宁晓冬“嗯”一声,随即问,“你不介意吧?”
苗露一愣,眸光抛过来:“我干嘛介意?我们之间好像没有关系。”
宁晓冬微微一笑,点头:“那也是。”
宁廷远在二楼俯下身来:“晓冬?”
“啊?”宁晓冬抬头,“怎么了,爸?”
“记得凌晨两点之前回来接我,我去医院。”宁廷远说。
“有他们施针,我也在,您就休息吧。”宁晓冬说,“这都两天了!”
“不行!”宁廷远说,“我得看看他们的针法。否则这心里怎么安生?”
宁晓冬想想也是,父亲要不亲自看中科院怎么施针,怎么救活龙青阳,这事估计得惦记一辈子。
“那好吧!”宁晓冬说,“你先休息,两点我回来接你。”
宁晓冬前脚出门,宁廷远后脚从楼上下来。
“露露啊?”宁廷远叫。
苗露去了厨房煮牛奶,应一声:“爸,您要不要喝牛奶?”
“不喝那玩意。”宁廷远说,“牛奶是阴寒之物,不好。”
“你们老中医就是讲究。”苗露说,“您叫我,什么吩咐?”
“那什么,”宁廷远从厨房门口探过头来,“你和晓冬......还有戏吗?”
“这我哪知道?”苗露说,“我们离婚已经一年了,没什么交流。”
“我觉得......”宁廷远说,“你们还是有基础的,毕竟青梅竹马不是?”
“但是晓冬,”苗露说,“他的决定是对的,他对我不是爱情,所以不能强求。”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宁廷远说,“匆匆一辈子很快的,有个贴心的伴儿就行。哪那么多讲究?”
“您这道理我懂,”苗露笑道,“但您得跟他说,不转弯的是晓冬,不是我。”
“回头我给他上课!”宁廷远转身上楼去。
医院这边,龙青阳转进了icu。
经准许后,叶小双坐在玻璃隔离后静静守护了半个小时。
秦嬴政夜里三点过来施治,心里总算踏实下来。
只要龙青阳能活过来,就算他跟毛莹莹结婚,生孩子,她也认了。
生死关头,毛莹莹肚里的那个孩子,居然给她带来了慰籍。
那天龙承明无意间说出龙青阳的身世,叶小双才觉得,世界之大,龙青阳居然是孤苦伶仃的。
她的心都要碎了,所以为了他,她可以放弃一切,只要他好好活着。
哪怕他以后真的只是她的兄长,但至少,她是他不离不弃的亲人。
低低地唤了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