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约定地点,已有好几人等着了。有她以前见过的孙导,还有公司的副总等,共五六人。合作意向已初步谈妥,只等签约了。
闲聊中,谈到选演员的事。男主叫秦岑岑,女主竟是潘矜禹!若叶心里一咯噔:怎么是她?这世界太小了,兜兜转转,该遇见的、不该遇见的,怎么都遇见了?
但,这是投资商决定的事,与她没有干系,她不好作声。
男女主演已定,还差几个配角。孙导正发愁,有几个去面试的,都不满意。
他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在业界小有名气,素有“伯乐”之美誉。他选演员,不喜欢从科班中去挑,而喜欢从“民间”去挖掘人才。被他包装过的,一般都能大火。
若叶想起表弟杜明希。
杜明希不爱读书,初二就辍学了。他倒有一种本领,语言模仿能力特强,电影电视上的小品、相声。他看一遍,就能原封不动地照搬下来,模仿得惟妙惟肖。
他常把一群人逗得喜笑颜开,尤其是女孩和小孩。所以,他的身边要么围着一群小孩,要么围着一群美女。
只是,他的人品,若叶不大看好。他二十刚出头,女朋友换了一波又一波,为他吃醋、打架的都有。
她想,他不正找工作吗?让他试试,说不定能行呢。
一听说有这种人才,孙导让若叶将他叫来。
这杜明希本来生得标致,人也伶俐。他一来,就学着女腔,唱了一段《黄梅戏》: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个个夸我潘安貌,原来纱帽罩啊罩婵娟。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我考状元不为做高官……”
声音清丽婉转,配合着表演,声情并茂,眉目含情。顾盼之间,自有一种潋滟风流之气。
唱完黄梅戏,他又用男腔唱了段京剧。唱、念、打、舞,模仿得惟妙惟肖,形神兼备。唱得字正腔圆,抑扬顿挫,轻、重、缓、急,处理得十分到位。
像他这么年轻的小伙,知道《黄梅戏》和京剧的,就已不错了。他还表演得如此生动传神,让在座的唏嘘不已。
唱毕,孙导放了个电视剧桥段,关掉声音,让他配音。他看着字幕,清清嗓门,不慌不忙地表演。不同人物、不同声音、不同语气,他自如切换。与原创无甚区别,几可乱真。
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为让大家尽兴,杜明希又一人分饰几角,模仿多个角色的声音,再经自己的加工、改造,表演了一段小品。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孙导十分满意,当即决定让他演男二。
只知道他模仿能力强,若叶还不知他有这等能耐。看导演和老板都很开心,她顿感欣慰。
“有这种天赋,不去演戏,太浪费了!”
“真是高手在民间啊!”
一番美誉,夸杜明希得意洋洋。这种赞美的话,他很少从男人口中听到。他做梦都想让人刮目相看,今天终于等来机会。他感到,一条铺满了鲜花与掌声的阳光大道,正为他铺展。
这几年来,他就像万精油一样,工作换了十多个,干一行弃一行。重的不想干,轻的干不了。他以为,演戏的工作,不止轻松,能出名,赚钱还多。他很满意。
他打工几年,别的没学会,溜须拍马,阿谀奉迎的本事,倒学了不少。他尤其善于察言观色、投其所好。
被盛情邀请的他也不客气,坐下,给在座的导演、老板,不管什么人都一一敬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赢得了大家的认可。
恰好,那娱乐公司老总也是个好酒之徒,被杜明希一捧一吹,早晕头转向。他明知这年轻小伙最会专营、投机取巧,还是挡不住内心的喜悦。喜欢上这个机灵、滑头的年轻人。
吃罢饭,杜明希抢着去结账。这些人哪差这点钱?他们缺的是开心,自是不让他结账。由是,杜明希人情做了,钱也节省了。
正好,若叶不喜应酬,就把陪伴的事,交给杜明希。杜明希又陪他们一起k歌,把这些人逢迎得沾沾自喜。仅用了几个小时,他就赢得了金主的喜爱。
把杜明希托付给他们后,若叶出了酒店,往家走去。夏天的迹象很明显了,路边的烧烤店也开始营业了。
她猛地想起忘了问小姑和二姑的情况。高咏见她,没向她提到小姑,证明没去找麻烦。难道他们“改邪归正”?忽地转变了?这让她反觉不正常。
她有所不知……
书俊离开前,找到了小姑父。答应兑现他以前的承诺——给他们500万,但每年只给10万。这10万,也根据其表现,如果他们在这一年内,找了若叶的麻烦,这10万就扣除。
平白无故得到10万元,不费一分力气,哪有这等好事?打工一年,拼死拼活,最多也不过五六万。他们费尽心思去抢遗产,就算争得了继承权,最后到手里的,也没有多少。
他们何必费力不讨好?不如顺手做个“人情”,答应下来,不得罪人,钱也得到了。何尝不可?
这一波操作后,他们哪里还去找麻烦?
不觉走进小区楼下,若叶拿出手机,才见雨舟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
出了电梯,正要回过去。见雨舟和方叔站在她家门口,像长颈鹿一样守望着。一见到她,忙笑着迎上来。
她料想他俩是来“负荆请罪”的,又不好给他们脸色,毕竟跟他俩没血缘关系,也不太熟悉。她对她妈不客气,对方叔却不好怠慢。招呼他们后,她就请他俩到屋里坐。
方叔第一次来她家,忍不住扫视一圈屋子。
据说,她两次恋爱对象都是有钱人家,他以为她住在多么宽大奢华的房间里。看她这屋竟这般狭窄,装修也极简单,和普通人家没什么区别。
雨舟将一个红色布口袋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瞅着她,讨好问道:“姐,你回来几天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让我去接你。”
“我哪敢劳驾您老人家。”她对雨舟说话,不太客气,还暗含讽刺。
“有什么不可以的,他是你弟弟,随时吩咐他便是。”方叔像父亲一样地笑着,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