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神色复杂,她至始至终都无法理解这个人。
究竟是什么因素让她有了那样可笑的想法,甚至成为了她的信条。
“不是,我……只是有疑问,想找到答案。”
“巧了,我心里也一直存着疑问,想问问你。”马冬灵语气轻松,似乎对自己的处境根本不在乎。
“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下山村?”
“没错。”
宁秋盯着她看了会,忽然笑了。“马冬灵……你早露出马脚了,所谓的重生、命运都是你的臆想!”
听到这马冬灵的表情变了,不再是淡定轻松,而是带着一种愤怒。
“马脚!?你在胡说什么!!”
“你说上辈子被烧死的不是人贩子,而是被拐的孩子。那我问你,你也是十二个中的一个,既然你葬身与火海,又怎么肯定不会有孩子侥幸存活下来?”
忽然马冬灵咧着嘴,肩膀不断抖动。无声的笑,看起来是如此诡异。
“呵……没想到你这么蠢,因为我就是那个侥幸活下来的孩子!”
刹那间她又止住笑容,眼神中流露出悲伤。“你尝过被火烧灼的滋味吗,那种感觉我忍受了三个月。当时我是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所有人都说我是幸运的孩子。
幸运……呵呵,真可笑!
活下来的我变的面目全非,成为村里人口中的‘鬼怪’。
我被家人养在猪圈里,冬天窝在母猪的怀里取暖,夏天用猪粪抹在身上驱蚊。吃的是猪食,甚至是老鼠。在他们眼里,我连头猪都不如!
就这样我过了整整十年!!你知道那种感受吗?!
渐渐的我不会说话了,连思考也变得迟钝。没了痛感,也不会觉得痒,但是会像猪一样的在地上爬。
之后我被政府的人从猪圈里解救出来,送进了医院。当时我以为自己要死了,谁想这具残破的身体竟然奇迹般的慢慢恢复了。
在医院我又渡过了十年……记得有年冬天,天很冷,天空下着雪,我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我做了个有温暖的梦,梦里有个女人对我说,这是我的命,人是无法和命斗的。她说她亏欠了我很多,要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
听着马冬灵诉说的这一切,宁秋承认自己动容了,她竟然感同身受。
用力闭了闭眼,宁秋告诫自己要冷静,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宁秋开口,“……如果你能解开我的疑问,我也会给你答案。”
“……你的疑问?”
“没错。”
“你说。”
“刚过了2001年的元旦,你说自己是重生的,那我问你今年的9月11号发生了什么?!”
马冬灵的眼神中露出一丝迷茫,“2001年……9月11号……”
过了许久马冬灵没再说过一个字,眼神中依旧是一种茫然的表情。
看着她空洞的眸子,宁秋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丝失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本以为这世上还有一个同类,虽然这人是个疯子,但至少自己不是孤独的……是这样吗?
宁秋果断掐灭这种可笑的想法,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云远初的咳嗽声,这是离开的讯号。
又看了眼还处在迷茫中的马冬灵,宁秋转身。
就在她走出房间的那一刻,马冬灵终于开口了。
“bo0m!!!哈哈哈。”
宁秋的动作顿住,她有种冲动,想回头问这是什么意思,可惜没有时间了。
出了房间,她垫着脚跑过转角,身影隐在黑暗里。
脑袋里还在想离开时马冬灵嘴里发出的声音,这代表什么?!
……她知道!!
出医院要比进去轻松的多,也许是宁秋的心境变了,一路上她在想最后马冬灵嘴里发出的那个声音。
是自己想的那样吧?……是那样吧?
开车回去的路上,云远初问了很多问题,但宁秋连他问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回到洋楼所在的那条街,已经凌晨四点。街道上没有行人也没有车,天还是黑漆漆的,一切都寂静无声。
直到下车被冷风灌进脖子,宁秋这才将思绪拉回现实。
“别发呆了,快走!”云远初催促着,率先跑过马路。
宁秋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也快步跟去。
两人打开铁门,穿过花园。
宁秋用钥匙打开大门,快速进了昏暗的房子。
就在她转身关门的那一刻,客厅里的灯忽然亮了,云远初和她顿时僵在那里。
宁秋缓缓转过身,见牧烨面色铁青的坐在面对门口的沙发上,边上还有头发凌乱的牧博文。
宁秋心虚,不知怎么开口。身边的云远初也傻愣愣的站着,一声不吭。
客厅里气压很低,让人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终于牧博文开口了,“大半夜的你俩鬼鬼祟祟的干嘛去了?小远!你半夜还穿这么整齐,帽子都不忘带?”云远初拿着帽子的手下意识的往后缩。
“还有你!丫头,你里头穿的啥?护士服?”
不得不佩服这位老刑警,两人外头套着厚外套,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宁秋心虚的垂着头,不敢去看牧烨,更无法回答牧博文的问题,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队长……我……我……”
云远初只‘我’了两声,就没下文了,看来是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我什么我!你小子是带着这丫头去医院了吧!?”
云远初呼出一口气,彻底放弃抵抗。他知道在这位面前,自己没有遮掩的必要,因为根本不起作用。
“是的。”
牧博文冷笑,“胆子越来越大了啊,是这丫头怂恿的吧?”
云远初还算有义气,立刻否认。“不,不是,是我要带她去的。”
在接触到牧博文的目光时,他又泄气了。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信,更别说人精队长了。
见他那副任人宰割的样子,牧博文收了气势。
“被人发现了吗?”
“没有,我……我让宁秋换了衣服,还给她借来了工作证,一路上都没遇上麻烦。”
“呵,能耐了。”
云远初羞愧的垂头,连认错的话都没好意思说出口。
牧博文又把目光移向宁秋,瞬间宁秋觉得压力倍增。
“丫头,你知道这小子这么做可能会丢了饭碗,而且还会留下案底,那样就一辈子做不了警察了。”
宁秋心里一沉,她没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
“说说吧,到底为什么要去见马冬灵?”
此刻宁秋的脑子疯狂运转着,删选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忽然她灵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