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修道院的牧师,拉动锤绳,敲击着饥饿钟塔的巨钟,钟声响彻在祖安的每个角落。
一阵微风吹过,吹散漂浮了一夜的灰霾,露出大裂谷上空的启明星,一抹橙黄色的光芒,从东方缓缓升起,代表着这座地底城市新的一天即将来到。
一股股炊烟从城市各个角落飘起,牧师站在饥饿钟塔的塔顶,双手捂在胸口,闭目祷告。
“来自巨神峰的星灵啊,请聆听你仆从虔诚的低语。”
“祖安是一座充满痛苦和饥饿的城市,数千年来,抛尸堆里聚满了不愿离去的灵魂,他们死于饥饿、死于帮派仇杀、死于供人取乐的命运赌场,死于两块黑面包...”
“他们为自己痛苦的一生感到难过,并且每天都有新的灵魂加入他们,带着更多的痛苦和不甘。”
“直到,一位远方来的游吟诗人来到祖安,他召唤出了祖安的保护神迦娜,驱散了祖安千百年来的阴霾。”
“他给祖安人提供工作、食物和希望。”
“今天,他将结束祖安数千年来的痛苦,让刚出生的婴儿不再用来交换食物,让童心未泯的孩童不再去皮城盗窃,让手足健全的男人不再去赌命,让青春少女不再去戏院区遭受凌辱...”
“他的追随者们,将誓死追随。”
“星灵啊,请您原谅,今天我将不再是您的仆人,身为牧师,我同时也是一名祖安人。”
“我今天也将追随他...”
“为了祖安的未来...”
说着话,牧师脱下了治病救人,倡导善念的牧师长袍,拿上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砍刀,走下钟塔。
修道院内,数十名牧师和他一样,全部换下长袍,不论男女老少,拿刀的有,持枪的也有。
这群由于信仰连蚂蚁都不能踩死的牧师,甚至连上子弹都是才学的,却依旧阻挡不住。
去追随那个男人的决心。
早上的钟声刚过。
马克的哥哥便换好了印着福根酒馆的蓝色制服,将父亲留下的一把老式双管霰弹枪斜背在身后,掏出兜里的十枚金轮,转身放在桌上,并对厨房的母亲说道。
“母亲,酒厂里提前发的奖励,您收好...”
看着正在啃面包的马克,哥哥怜爱地摸了摸马克的后脑勺,低声笑道。
“马克,我要是不在了,你就是家里的男子汉,照顾好母亲...”
说完,便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黑巷居民区,无数穿着蓝色制服的工人们,今天都带上了自己的武器,纷纷和家人告别后,三两成群结伴离开。
大家都很沉默,好像都知道要发生什么,却又估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马克的母亲从厨房出来,腰上还系着围腰,一双由于长期捡拾煤炭而发黑的手,此时正拿着一把菜刀。
看到桌上的十枚金轮,这个平时一枚铜轮都要计划到极致的妇人,全部塞到了马克的怀里。
“马克,你不是孩子了,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家里的钱在阁楼的天花板上,平时记得好好吃饭,跟着老比尔好好工作...”
母亲说了很多,马克却一句都没听进去,只见母亲说完,便拿着菜刀出门而去。
马克跑向窗口,楼下的玛丽婶婶,肥胖的身躯背了一把生锈的长枪,等到母亲下楼后,一起离开。
越来越多的妇人,走出家门,菜刀、杀鱼刀、剔骨刀、长枪、短枪、甚至还有金属擀面杖...
她们很多人根本不认识,却相顾无言,默默结伴而行,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十五岁的马克看着怀里十枚金灿灿的金轮,这可是他这一辈子见到过的最多的钱。
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来,这哪是什么奖励,这根本就是福根酒馆提前发给会员们的抚恤金。
咬了咬牙,马克将十枚金轮也藏到了阁楼上,然后从自己的床下扯出一根两米多长的金属管,管子前端被马克自己焊接了一把短匕。
拿着自制长枪,马克急匆匆出门而去,大门外,戴着防风镜的约翰正在等他,看模样,约翰刚哭过一场,红红的眼眶泪水都没干。
“马克...”
看到马克的一瞬间,约翰仿佛就找到了主心骨,和马克一样,约翰的父亲一大早就给他了十枚金币,告诉他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有麻烦的话去找谁谁谁。
“别哭了,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锁门的马克显得淡定许多,其实是强忍着泪水,面对即将失去的家人,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强装淡定。
“走吧...”
锁好房门,两个小伙伴一起下楼,马克已经约好了十几个要好的少年,大家都带上各自的武器,准备在酒馆旁边的巷子集合。
消息早就在祖安传开。
三个炼金男爵达成协议,武田男爵手下的混混数量,超过六万。
甚至还有一支来自诺克萨斯的崔法利小队。
崔法利小队到底有多厉害,生活在黑巷,成天操心财迷油盐的居民们并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陈默先生这次的对手很多。
福根酒馆只有两万人,是对手的三分之一。
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一仗,戏院区的赌盘一涨再涨,没有人看好来自黑巷的年轻人陈默。
但他们忘了,在黑巷,哪怕是只老鼠,都敢大半夜啃食活人。
黑巷的孩子,胎教就是打架。
黑巷的妇人,烧菜手艺可能一般,但轮砍人,可能是全符文大陆的家庭主妇里排第一。
无论对方有多少人。
黑巷家家闭户,户户锁门,所有居民区都空无一人,无论大小,全体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