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关凌先是想也不想地说,说完之後想及自己最近的行为,自己也讶异,好像有点。
你是不是管太多了?何暖阳快要无语了。
关凌皱眉,想了一会说,我看我是闲的。
他的工作全部jiao出手了,成天围著家里那两孩子和花糙树木转,脑袋都快闲出毛病了。
少找借口何暖阳摇头说,你吃了你这xing格一辈子的苦,以为你放下了,又来了,你还要不要过点好日子了?
关凌听了也没什麽太大的反应,只是平和地说:现在也不是过得不好,商凌跟姜航还是听我的话的,你也知道他们也尊重我。
你把你的一切都给了他们,他们能不尊重你吗?何暖阳都懒得翻白眼。
关凌听了谦虚地笑,过了几秒抿了下嘴,笑著说:也没把一切都给他们,我留了不少好东西给何鑫和他的儿子。
何暖阳听了没好气,被关凌气得笑了,我又不是说的这些东西。
你别把我说得这麽好,关凌最近训孩子训得心qing不错,连带的口气也轻快了不少:我这不,也是为了自己,你想啊,我要是不管著他们,他们就得给我找事,管了比不管好,你看,我管了之後,都觉得我示弱了,我出来也没人跟著,多好。
他话刚落音,门铃就响了。
两人目光相视,何暖阳缓缓地开了口,我们打个赌吧
关凌先是没吭声,过了几秒,动了动薄唇,轻轻地说:赌个屁!
按这一声过後又一声的门铃声,傻瓜都知道是谁来了。
商应容带了几盆花来的何家,何暖阳一看他手里新栽培出来的芍药,立马搬著花去他的花园了,懒得管他们的事。
商应容看了看关凌,随後帮著何暖阳搬花去了。
搬完洗完手,何暖阳还请他喝了茶,商应容朝他礼貌地说了声谢谢,顿了顿之後又补充说:绿芍药过几天就可以移盆了,到时候送几盆过来。
何暖阳听了眉开眼笑,关凌这时已经找著了自己外套穿上要回去了,见到他的笑,又看了看商应容那冰块脸,扯了下嘴角。
他们坐的是关凌开过来的车回去,这次商应容开车,关凌坐车上眯觉,过了一会就真睡了过去。
醒来时,商应容正在吻他,关凌跟他吻了一会才下了车。
刚到家里,发现透明玻璃後的花园里,商凌正在偷偷摸摸吻著躺在沙发chuang上的姜航──这个发现让刚被偷吻了的关凌气不打一出来,觉得商家的人都不是什麽好东西,於是他yin著脸上了楼。
走到了楼上,才後知後觉地发现他们的卧室早搬到楼下去了,楼上早让给这两个小辈住了关凌顿时有点傻了,又不甘心就这样下去,如果商应容还在,那得多丢人?所以他站在原地好一会都没决定下楼过了两分锺,yin著脸的他还是非常迅速地作好了心理准备,正要泰然自若地下楼时,楼梯处上来了一个人,然後,他看到商应容走到了楼梯边,没再往前走,站在那像在等他的样子。
关凌做好的心理防线不是那麽好冲破的,所以微微一笑,就那麽走过商应容的身边下了楼,只是走到半道中,内心的不悦还是出卖了他,让他的脚步踉呛了一下──这时身後伸出了一只手,帮他稳住了身形。
也就只那麽一下,关凌的笑脸再也挂不住了,他皱著眉扭过头怒气冲冲地对著那白发老头吼:谁他妈准你扶我了?我用得著你扶吗?滚蛋。
说完,没等商应容滚蛋,他再次yin著脸自己先滚蛋走了。
商应容跟在他後面,在关凌怒气冲冲闯进书房後转身去了厨房倒水。
关凌一生气就爱喝水平歇怒火,他还是先帮他准备点的好,当然,还要加点柠檬和一点冰块,这个对付他最适当,关凌这人一咬冰块,压力一减点,立马就又能装得文质彬彬。
变脸人都不会变得像他这麽快。
第十章
家里两个老人气氛非常紧张,商凌也跟著有点心理紧绷。
他这纯属下意识心理反应,他的经验告诉他,那两个老人无论怎麽斗气,其实他都会是受害者,这两个人做了什麽样的决定其实都与他脱不了gan系以往,他害怕又愤怒,但现在姜航就在他身边,其实他还是比较安稳的。
至少,伤心难过的时候,姜航会在他身边。
姜航爱他,心疼他,商凌都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格外贪恋生命这回事,他想和姜航在这世间活得长点,他想尽可能地活得好一点。
他承认他不是个什麽公正,或者正直的人,他只想和对他好的姜航好好活著,让姜航去做他所有想做的事,而他一直接受著姜航的关心和爱护,和他相伴到死。
商凌知道他的心思说出来,无论谁都会嘲笑他太自私,并且没有人会喜欢他这种自私透顶的心思。
可他就是这样想的,他也跟姜航这样说,而姜航并不觉得有什麽,姜航说他就只爱他,无论怎麽想的是个什麽样的都爱他,商凌也知道姜航说的是真心话,也因此,他想给姜航所有的最好的。
而现在最好的就是──目前阶段得到他爸爸关凌的照顾,因为关凌会为他们以後的出路谋划好一切。
商凌也知道,关凌会认为这是利用,可他已经管不得了,他需要关凌来管束他们,要不然,他对姜航的贪恋会毁了他跟姜航。
如果没有他对他小爸爸骨子里的那种骇怕,他想,这世上没有人管得了他对姜航的那种恨不得融为一体的独占yu。
那种yu望,如果现在在这种qing况下放任下去,会毁了他跟姜航的。
商凌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他只能依靠关凌,哪怕,因此还要承认著他这个小爸爸所带给他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的心理。
下午商凌细心地做了一个蛋糕,去端给了关凌配下午茶喝。
放下蛋糕,关凌朝他点了下头的时候,商凌想了一想,小声地问了句:爸爸,我给你捏捏肩好不好?
他爸笑了,好像还有点无奈,过来吧。
商凌把手放上了他的肩头,看著他发白的头发,抿著嘴拿捏有度地给他揉著肩膀,一会,他听到关凌跟他说:公事也不要荒废,等你到满三十岁之後,有些帐本我就要亲手jiao给你了
商凌听了,浑身一僵,随後又恢复了正常,嘴里轻声地问:我是不是太早接手了?这些事qing不是我现在能接手的。
关凌听了却摇头说,你只能接手了,谁知道我哪天去了,这些事qing你不接手,以後谁来保护姜航?
商凌听了抬头看了看天,过了几秒才低头轻轻地继续说:那些事挺难的。
嗯,没事,我教你。他爸爸说完这句,过了一会又轻叹了口气,希望你能学得会,你xing格有些孤傲,放不下身段,跟有些人jiao往不来,会坏一些事,但有姜航在,你也不用太cao心。
爸爸商凌听到这轻声地喊了句他。
嗯?
我们不想要小孩商凌说完,看关凌没有什麽反应,他鼓起勇气继续说:容广在我去後我会替您做好最好的安排,但我和姜航不想再要继任者,我们只想做好我们活著时候的事,以後的不想管。
关凌依旧没有什麽反应,那一向平静的脸孔上看不出什麽神色。
商凌只看了他一眼,不敢再看,有一点怆惶地继续说:你要我接手我会好好接手,只是我没出息,又笨,如果有不对的,你跟姜航说,我都听你们的。
他本来不想这麽慌张,但关凌不是哪个谁,不是他的属下,不是疼他的姜航,更不是那个有著绝对权威的亲生父亲,而是那个看著有一点弱势但其实内里狠绝得一刀挥出就入骨三分,一针见血的人。
这个人,决定著他往後人生大部份的走向,他不知道,他这个父亲给他指引的是死活还是活路。
这些,都在这个满头发白的人的一念之间。
商凌走後,关凌躺在椅子上,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回过神来。
他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活到这个岁数,他确实也够累的了。
坚持的,不坚持的,这些错综复杂的事qing让他蹉跎了一辈子,外表看起来现在还是有几许风光,但其中的过往,哪项是有几许轻松的?
现在想起来,他挣扎的,其实也只是他个人所挣扎的,别人在意不在意,觉得有没有认同感,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细究起来,他其实挺悲剧的,一个人撑了一辈子,其实也没个真正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