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去魏府看看啊,”乐安公主跟林爹说:“看看魏盛文倒霉快死的样子。”
林爹:“这有什么可看的?”
林爹会痛打落水狗,但他没有看落水狗的兴趣。
乐安公主:“我这人俗,我就想看魏盛文被按头跪在地上的样子。”
“按头跪在地上?”林爹笑了起来,跟乐安公主说:“你都已经想到这里了?”
乐安公主:“魏盛文这辈子抄了多少了人的家,诛族了多少人家?这是他的报应。”
林爹想了想,说:“等他被处死的时候,我陪你去观刑吧。”
看魏盛文人头落地,不比看这人跪地来得解气?
乐安公主就问:“那魏盛文上刑场的日子是哪天?”
林爹:“还要再等等。”
乐安公主叹一口气,小声问:“方才我还想问问亲家母的,也不知道外头的情形怎样了。”
林爹小声道:“魏盛文的人马还是作乱了,如今外头正乱着,街上倒着不少尸体。”
乐安公主马上就一惊,坐直了身体,看着林爹说:“会死很多人?”
“乱军不会有工夫去找百姓的麻烦的,”林爹跟乐安公主说:“莫停在宫里,言义这会儿在九城兵马司,沃野在书院。”
“书院只有护院吧?遇上乱军的话,那些护院能护住书院吗?”乐安公主先就担心三儿子。
林爹:“乱兵是冲着救魏盛文去的,不会找去书院的。”
乐安公主就不接着问了,老大在宫里,老二在九城兵马司,这两个地方不需要乐安公主操心。这两地方要是都被乱军破了,那他们秦国公府也难逃一劫,就谁也谁别操心谁了,一家人黄泉路上见吧。
“你今天还要出去吗?”跟林爹靠在一起坐了一会儿后,乐安公主才又小声问了句。
林爹:“我晚上吃完十全的生日酒,再进宫去吧,到了今天晚上,事情就有结果了。”
乐安公主:“没想到魏盛文会想着从亲家公那里下手,凤印也真的在他手里。”
林爹心里倒是有一个疑问,谢宅那边有他安排的人在暗中守卫啊,魏盛文派人去埋凤印,他的人怎么会看不见呢?
想想自己派人过去,暗中保护谢宅的日子,谢九欢嫁进他们林家之后,他就派人过去了啊。
难不成魏盛文是在谢九欢出嫁之前,就派人去埋凤印了?那这人的未雨绸缪,也未免太超前了点。
管家高旺这时跑了来,被林爹叫进厅堂后,高旺就禀告说,殿前司指挥使谢长晋派了人来。
“谢指挥使派人去了渊声巷,得知谢大人他们一家人来了我们秦国公府,便又派人来了我们府上,”高旺跟林爹和乐安公主说。
林爹:“你去跟来人说,谢大人一家会暂住在我府上,请谢指挥使不必担心。”
高旺忙就领命退了下去,至于给来人个红包什么的,这些事情,不用林爹特意吩咐,高旺自己就可以作主去做。
乐安公主:“那边对亲家他们也很上心啊。”
林爹就说:“小九儿是谢长安夫妇唯一的女儿,子和兄救了小九儿,他对他们辽东谢家是有大恩的。”
乐安公主看看没关门,只挂了纱帘的厅堂门,小声问林爹:“我就是想不通,这么些年,谢子和他为什么不让小九儿认祖归宗呢?”
林爹沉吟不语。
乐安公主:“这里头不会还有什么事吧?”
林爹一愣,说:“还能有什么事?”
乐安公主:“我想不出来啊,我也想不通啊。要不是这次传小九儿被魏盛文抓住了,我想亲家公还是不会跟那边说小九儿的身世的吧?”
林爹还是不说话。
乐安公主:“你是不是也想不通?我能就这事问问亲家公吗?”
乐安公主是真不确定,这个问题她能不能问谢老爹。当然,这世上能让乐安公主有所顾忌的人也没几个,谢老爹这还是因为他是谢九欢的爹。
林爹忙道:“别问,这是他与辽东谢家之间的事情。”
乐安公主:“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不过就是避凶罢了,”林爹看乐安公主要胡思乱想,不知道要编出个什么离奇的故事来了,忙就道:“公主你莫要多想。”
乐安公主:“避凶?他避得什么凶?还有,我可没有多想。”
林爹低声道:“若是小九儿与十全的年纪相仿,那还能怀疑,子和兄是不是将谢长安的儿子换作了他的儿子。但小九儿与十全年纪相差九岁,子和兄是做不了这个假的。”
乐安公主听得呆住了,她就是怀疑这里头有事,她可一点也没往换孩子这上面想啊!
“你,你把亲家公当成什么人了?”乐安公主忙就瞪了林爹一眼,说:“多好的人,在你这里是不是都得有点坏的地方才行?你这人,你这人……”
乐安公主不知道说丈夫什么好了,这人当官当得人都不正常了。人之初,性本善,在她丈夫这里,是不是得改成性本恶啊?
“所以我说了,子和兄只是避凶罢了,”林爹跟乐安公主说:“他是亲眼看着萧氏死的。”
乐安公主:“你是说他被吓坏了?”
林爹摇摇头,“他只是不想小九儿重蹈她生母的覆辙,若是魏盛文胜了,小九儿当辽东谢家的小姐能落得什么好处?”
乐安公主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地道:“那他是不信圣上和你了。”
林爹:“这跟信与不信有何关系?公主,子和兄只想安稳度日,只能说他并不在乎谁赢谁输。”
“哪怕小九儿嫁给了山君,他也是这么想的?”乐安公主问。
林爹:“这桩婚事是圣上亲自跟他开得口,小九儿自己也愿意嫁给山君,这让他如何拒绝这门婚事呢?至于他还是隐瞒小九儿的身世,我想他还是在考虑,若是有朝一日魏盛文赢了圣上,他就算借口小九儿是被山君硬抢去的,他也会去找魏盛文为小九儿求活的。”
乐安公主这下子更是说不出话来了,亲家公看着万事不从心中过的一个人,心思竟然这么重的吗?谢九欢都嫁给林得意了,这位还在做着魏盛文是赢家之后的打算?
林爹:“我若是他,我可能也会这么做吧,毕竟他等了十八年,也没有等到朝廷为谢长安翻案,魏盛文还是那个半个朝堂皆是魏党的魏首辅嘛。”
“皇帝,我这个林相公,战功赫赫的辽东谢氏将门,想肃清奸党,中兴我朝的衮衮诸公,我们这些人尚且行事艰难,子和兄官位只是微未,人微言轻的,他选择独善其身,何错之有呢?”这一通话,林爹跟乐安公主徐徐道来,听得乐安公主半晌无言。
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普通人能护住自己的妻儿老小,就已经很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