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师十分镇定,韩知念渐渐平静下来。她记得文星辰说过,他在航天城医院的同事是本地人,对戈壁很熟悉。为防万一,她给文星辰发了个信息,说明自己大致的位置。心想着万一风沙不停,她和老师的手机都没电了,至少还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也许,文星辰还能来帮他们。
信息发出去,文星辰许久没回应,她给他打电话也没接。韩知念料想他有事,没继续打电话。吴俊刚将车熄火停在路边,准备等风沙小一点再继续往前开。
然而,风沙没有变小的倾向,反而越来越大。寂静的车厢里,韩知念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的是文星辰的号码。韩知念如获救星般接起电话。
“知念,我刚才开会,刚看到你发的信息。我和同事这就去找你,你等我们,别急着开车,沙尘天开车不安全!”
文星辰尽力克制自己的紧张情绪。他虽然心急如焚,却不想让自己影响到她。
“我们现在没事儿,把车停在路边了。你不用过来,等有事儿再向你求助!”韩知念不想给文星辰添麻烦。
“知念,你别和我客气。戈壁那边的路你们不熟悉,风沙天容易迷路。我这就去找我同事,我们很快就到!”说完,不等韩知念反对,文星辰挂断了电话。
和文星辰通话后,韩知念的心情放松了许多。等待中,她发现沙尘似乎有点变小了。
韩知念挂断电话才留意到坐在驾驶座上的老师,此刻的吴俊刚脸色发白,捂着胸口,表情十分痛苦。
“老师,你心脏不舒服?”韩知念知道吴俊刚心脏不好,首先想到这点。
吴俊刚点了点头,指着后座上的包,韩知念会意,倾身拿过包,从里面找到一瓶救心丸,倒出10颗匆忙塞进吴俊刚口中。吴俊刚压在舌下含了一会儿,心口的不适渐渐有所缓解。
看老师紧皱的眉头舒展开,韩知念才放心。韩知念想,老师表面上看着镇定,突然遇到这种情况,想必也十分紧张。
师徒俩在路边又等了一阵子,风沙有继续变小的趋势,吴俊刚建议,他们慢点开,争取早日驶离戈壁。
韩知念见老师已经恢复,让他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她来开车。师徒俩交换位置后,韩知念发动了车,打开示宽灯、雾灯、尾灯,降低车速在路上行驶。
韩知念庆幸,风向和车行进的方向是反向,而不是横向。虽然风力会阻碍车行进,使车速降低,但至少不会引起转向半径增大或离心力增大,导致车侧滑或侧翻。
隔着车窗,韩知念都能感觉到风像困兽一般呼啸,但她目光坚定,无所畏惧。
路上车不多,而且都打着车灯,开得很慢。韩知念虽然性子急,但是开车时却很稳重,这样缓慢的车速并未让她觉得烦躁不适。开出一段距离后,她发现沙尘好像更小了,视野中她差不多能看到不远处车辆的轮廓。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是文星辰的电话。
“知念,你到哪儿了?我和我朋友在一起,这就去找你!”想到韩知念第一次面对大西北戈壁的沙尘暴,文星辰十分担心。
“导航显示还有十多公里,你们不用来了,风沙小了很多,也许很快我就能看清前边的路了。”韩知念阻止道。
“知念,你注意保持车距,别开快。有什么事儿马上给我打电话,你把车牌号告诉我!我们在路口等你!”听到她说的情况,文星辰的担忧少了许多,没坚持去找她。
韩知念答应着,把车牌号告诉他,并说一定会小心,让他放心。
吴俊刚在一旁听他们说话,心中欣慰。关键时刻,文星辰总是及时出现,是值得托付的人。
挂断电话,韩知念继续专注开车,前方车辆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沙尘显然是越来越小了。她松了口气,紧绷的腿也放松了。
一路上,沙尘渐渐散去,韩知念稍稍加快车速,距离路口越来越近,她多了份期待,因为有文星辰在等她。
路口的越野车里,文星辰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神情专注地看着前方。按时间推算,他料定韩知念应该快到了,不过怕影响她开车,他不敢再给她打电话。
“星辰,你喜欢她吧?”坐在文星辰身旁的、他在航天城医院的朋友乔宏远问道。
文星辰苦涩地笑了笑,没回答他的问题,但从他的表现,乔宏远已得到答案。
沉默了半晌,乔宏远看着车前方,神色黯然道:“上大学那会儿,我有个喜欢的女孩子。她长得很漂亮,学习成绩也好,后来她保研了,去了京城医科大学。而我,只是默默喜欢她,直到毕业都没勇气表白。去年同学聚会,她带着她老公一起参加的。”
乔宏远顿了顿,转头看向文星辰,劝说道:“星辰,如果你喜欢她,就一定要告诉她,让她知道。”
文星辰没看他,带着几分无奈道:“我和她告白过,她委婉拒绝了。我想,她是太专注工作了,没时间要找男朋友。”
乔宏远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怕文星辰难过,赶紧转移了话题。
几十分钟后,韩知念开的黑色越野车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
“知念回来了,那车是她开的!”文星辰看不清驾驶室里的人,但看到车牌号。
“知念!”文星辰推门而出,向韩知念的方向挥手。
韩知念终于平安回来,车在路边停下,文星辰和乔宏远一起迎上前。
“知念,你可吓坏我们了!”文星辰的这个“我们”,惹来乔宏远一个大大的白眼。他心想,是你被吓坏了好不?我又不认识韩知念,怎么会担心她?
韩知念看向他二人,指着身后的车笑道:“我没事!只是这车恐怕要好好洗洗了!”
他们循着目光望去,黑色的车此刻已经被风沙染成土黄色。
“韩知念,你不知道我们文医生多担心你,如果他有翅膀,都能飞过去找你!”乔宏远终究没忍住,还是想为好友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