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梦(1 / 1)

李元悯教他拱得衣襟松散,又被急吼吼地拦腰抱起,用大腿抵在墙上,只来得及阿的一声紧紧搂住了对方的脖子,他慌极了,只压低了声音,颤颤训斥道:

“阿烈……别……你干嘛……”

他徒劳地挣扎,猊烈热烘烘地去拱他脖颈,拱得急了,一时不备,碰倒了一旁的几架。

划拉一声,插着唐菖蒲的青花瓷瓶被撞飞,掉在了地毯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瓶口汩汩地流着水。

外头打瞌睡的守夜小厮支棱起脖子,迷迷糊糊的:“殿下?”

明明是这王府最尊贵的主人,可李元悯却慌了神,整张脸刷的一下通红,他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一般,不敢出一点声音,只一口咬在眼前人的肩膀上。

小厮抓着脸迷迷瞪瞪听了半天,再没有旁的声音,自是以为听错了,便拢了袍子,歪了头,继续靠在门柱上睡过去了。

李元悯羞恼难当,咬唇低声道:“你若再乱来,我……我定叫人把你打出去!”

他瞬间便知道自己说了蠢话,惶说广安王府,便是整个北安,怕是找不出一个能将他给赶出去的人。

他只能软声地求:“阿烈,你放开我……听话些,好不好?”

可眼前人只抵着他的额头,眼里充着血,一点都不肯听话,当下一把揽过他抱起,踏开内室的门,将人往纱幔后带。

匆忙间,纱幔撕拉一声被扯裂了,像瀑布一样撒落,二人裹在层层素纱里面,扑的一下,双双滚倒,烛光透过纱幔,像是一袭瑰丽而糜烂的梦境一般,发出不真切的光芒,猊烈从纱幔中探出头来,支起双肘,撑在他脑袋两侧,将人困在自己圈起的天地里。

“殿下……我的殿下……”

他低声呢喃,低了头,像野兽寻食一般,李元悯躲着,心间烘烘的,又羞又恼,心想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他的话一点都不听了。

恼得有一下没一下地推他:“你有完没完……阿烈……你有完没完……”

他养大的孩子突然变成了一只听不懂人话的野兽,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像是吓唬他似得,又不像是吓他。

“阿烈……阿烈……”

李元悯喊他,那些莽撞不安的吻叫他心里害怕,纱幔被挣成一团暗乱的东西,像是被揉碎的花,他要哭了,沐浴中被微微打湿的乌发散在身后,蜿蜒如水,冷香四溢。

这梦中似曾相识的场景让猊烈脑中一下子炸开了!

他心里剧烈的跳,要怎么做,该怎么做才好?心中的那无尽的干涸,该用什么来拯救?他焦躁地找不到方向,只能一味地逞凶。

蓦地,他突然想起了那阵淅淅沥沥的声音。

他候在净房外,那人躲在里面,隔着一张轻飘飘的布帘,像女子如厕一样,淅淅沥沥,然后红通通的一张脸出来,看不也敢看他。

那是什么,猊烈脑子乱哄哄地想,那是什么?

他脑中一个激灵,像是疯了的野兽一样,骤起起身,换了一个地方拱。

李元悯猝然尖叫一声,猛地弹了起来,他受了巨大的冒犯一样,抖瑟着重重一把推开他的脑袋。

“你做甚么?!”

他一手扯着小衣的下摆,夹着腿,一手撑着身体慌里慌张向床榻后退去,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看见那眼泪,猊烈轰得一下子便清醒了,他张了张嘴,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居然将他弄哭了?

他怎么能?怎么可以?

“殿下……”

猊烈嗫嚅着,往前跪行了几步,然而眼前人害怕似得也退了几步,直到缩到床角退无可退。

猊烈心里突然慌了起来,自己吓坏他了,自己像野兽一般狂暴的模样吓坏他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即便这些年遇到再难再危险的时候也没有这般恐慌过。

他吓坏他了,他终于看清了自己阴暗卑劣污秽的一面。

猊烈惶恐地想,他的喉咙难以自抑地发出了一声类似悲鸣的低音,几乎窒息一般。可猝不及防地,眼前的人突然扑的一下投入了他的怀里。

清冷的幽香扑面而来。

“你到底怎么了……”李元悯紧紧揪着他的衣襟,颤颤地哽咽,“你吓到我了知不知道……”

在外从来便是练达稳重,儒雅端方的广安王,在他的寝房内,缩在他养大的青年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委屈哭诉。

猊烈胸膛起伏着,心里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用掌心将他的脑袋按进脖颈里。

“殿下……”

他全然不知所措,他想好好地护着他,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的那种,可内心深处却又卑劣地时时想侵犯他,想狠狠地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这样矛盾的心态几乎每天都在折磨他,叫他要疯了。

今日在郊外,他长身玉立骑在矫健的白色骏马上,头束玉冠,一身月白襕衣,如谪仙一般在人群中发着光,除了他,他看不到旁人。

看着那长生庙中的肖似他的塑像,他终于明白了。

他就是他的菩萨,他需要他来渡他,他此生唯一的菩萨。

于是他难以自控地深夜找了来,像野兽一样地围猎他。

可他怎可以吓坏他?

在猊烈的怀抱中,李元悯慢慢缓了过来,他狼狈地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正要冷着脸教训他几句,抬眸蓦地一怔,他第一次看见了猊烈露出那种无所适从的眼神,像迷途里不知方向的孤兽,惶惶不安。

他没来由地,便消了气。

当下叹了口气,搂上了他的脖子,贴了贴他的脸颊。

“……你到底怎么了?”

那一双烛光下澄净如清泉之水的眼眸包容地看着自己,猊烈的喉结动了动,埋首在他的脖颈中,深深闻着他身上的幽香,粗重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将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他一直嗅一直嗅,像是执拗似得,“你是我的。”

紧了紧手臂,又道:“你是我的。”

李元悯被他紧紧地扣在怀里,动弹不得,但不知为何,他觉得猊烈很不安,这种不安感染着他,令他感同身受地泛起一股酸楚。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像儿时安慰他一样:“阿烈……”

捞出了脖颈上的脑袋,摸了摸那略显冷厉的脸,仰起头,很自然地贴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没有欲望,只有安抚,只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啄吻。

他抓着猊烈的手腕,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薄薄的胸膛上,那儿分明有一颗跟他一样跳动的心,他轻轻地在他耳边道:

“这个世上,能叫我这样的只有你了。”

猊烈喉头猝然一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收紧了双臂。

这天夜里,猊烈没有回去,两个人像儿时一样头靠着头,身体贴着身体,躺着依偎在一起。

李元悯咬着唇,耳尖红红的。

“你……真的想看?”

猊烈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看着他,黑曛曛的眼睛闪烁着,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李元悯拽着薄薄的褥子,感觉手里汗津津的,他抬眼看了看猊烈,又不安地低了头。

灯烛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卧房里的光影便有了些摇摇晃晃的朦胧,纱幔垂着,裂了一块,正委顿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也并不是很久,只是这样的时光难免显得漫长至极。

李元悯突然抿了抿唇,像是做了决定。

“只准一眼……”

眼前的男人猛地一下坐起来,目光急躁炙热地看着他,野孩子一样。他看到这幅莽撞的样子,立刻就有些后悔了,想开口拒他,可呼吸急促着,又慢慢闭上了眼睛,睫羽颤颤巍巍。

这是最不堪的地方,可他想看,也没什么。

他自暴自弃地想。

待猊烈得偿所愿回了头来,发现李元悯已经满脸通红,滴血一般。

他坐了起来,匆匆抓过了一旁的亵裤,背着他,急急地穿。

李元悯心间恼恼的,燥烘烘地想,他一定疯了,才会答应他这样无礼的请求。

他怎么可以答应。

他恨恨地揪着系带。

猊烈却是从身后将下巴靠在他的肩上,而后双手环过他的腰肢,紧紧扣在怀里。

李元悯低着头,羞恼地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我定是疯了。”

耳边是猊烈缱绻的声音,“只有我一人看过的,是不是?”

李元悯连耳朵都快滴血了,他一把将他那麦色手臂拿起,恼怒地咬。

又自暴自弃地甩开:“谁会像你一样……像你一样要看这个丑东西!”

“不丑,很好看。”猊烈紧紧扣住他,“真的很好看。”

李元悯连呼吸都失了横,胸膛起伏不定,突然间,觉得那个给他带来一生厄运的畸形的地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随着,心里羞燥燥地起了一股欢喜来,半晌,又抬起头来,看他。

“真的?”说完的瞬间他都觉得脸怪热的,低声喃喃:“我都没看过什么样子……”

“真的,”猊烈哑声道,“很好看。”

李元悯抿了抿唇,看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扬起。

他扑到他怀里,这下连脸都不愿抬起来了,只急急的:“睡了!说好的,不准再胡闹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猊烈冰冷的眉眼似寒冰乍破,露出一股温情来,他将李元悯抱在自己怀里,心里那只叫嚣的野兽也慢慢平静下来。

二人头抵着头,就这么在昏暗的灯烛下看着对方,直到进入黑甜。

厮杀。

无尽的鲜红弥漫,焦土卷起令人窒息的腥臭,四处倒伏着数不清的尸体,猊烈只觉得满心的暴虐,他眯着眼睛盯着眼前这座皇城,心间叫嚣着:

撕碎它!

毁灭它!

城门被重木破开来,身后蜂拥一般的兵士喊声震天,跟随着他身后,冲进了那压抑的巍巍皇城!

杀光他们!

他狰狞地笑着,握着黏腻的沾满了血腥的屠刀仰天一指,乌云袭来,日头瞬间暗了下来,眼前一片黑暗!

静谧的黑暗里只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嗬……嗬……

他拖着屠刀往前走了去,眼前猝然出现了一个晃晃悠悠的明黄色的身影。

他长发覆面,足尖垂着,正滴着血水。

底下已汇聚成静静的一滩,又被滴落的血珠一碰,荡起轻轻的波纹。

猊烈突然不敢往前走了,他停在那里,一步都不敢往前走。

那是谁?

他呼吸急促,就地徘徊着,像一只躁动不安的野兽,只拖着屠刀,又惊又疑看着那个悬在梁上的人。

是谁?!

他感觉心脏急迅跳动起来,一股覆顶的窒息将他吞没,他无声地嘶吼着,却挣扎不开!

到底是谁——

呼的一声,猊烈满脸大汗坐了起来,喘着气,脸色一片惨白!

作者有话要说:改到吐血,但其实就是一个互相救赎的过渡,什么时候才能正常写故事啊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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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琳小冉1个火箭炮;琳小冉、玉瑶瑶1个手榴弹;琳小冉、五子、水至清则无鱼、雯子的地雷。

感谢dongtang50瓶;琳小冉18瓶;噗几个柚、百罗罗10瓶;咩咩5瓶;亲吻月亮的鸣子2瓶;affe、虾犯贱则肖战折寿1瓶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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