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稚颜在点翠和疏雨的搀扶下,艰难的起了身,对着魏文帝行了一个万福礼之后,就准备随李公公离开
刚回身就听到身后的魏文帝缓缓道,“靖安,你觉得陆珩之怎么样?”
苏稚颜有些奇怪的转身面向魏文帝,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陆珩之,便中规中矩的回答,“他当然是很好的了,年纪轻轻就随陆将军征战沙场,是我们大魏不少姑娘心中的如意郎君”
魏文帝听到苏稚颜的话只是点点头,对于这样的场面话他听得不少,但他还是想知道苏稚颜心里的想法
于是顺着苏稚颜口中那玩笑一样的话问,“那是靖安的吗?”
“嗯?什么?”,因为这话魏文帝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苏稚颜又走出了一定的距离,听得不太真切
“啊,没什么”,魏文帝像是惊醒一样,略显敷衍的摇摇头,提起了另一件不相干的事,“今日白天的时候,陆珩之来找朕了,说是那日你从雀吟山庄回城的时候遇刺了”
“朕知道这段时间,你受了不少委屈,但是如今的情势并不明朗,朕......也不能一直护着你,那些流民人数众多,若是突然将他们关押起来,怕是会引起众怒”
今日陆珩之匆匆忙忙的进宫来面见自己,表面上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想知道对于那个歹人的处理方式
但是他也听出了陆珩之的言外之意,表面上他们只能把为首的人当做是一个不知好歹的流民,是为了保护了苏稚颜的声誉,也是为了顾及到皇家的脸面
之后就把这些人都统一收押在一处,只要不要让这些人到处流窜,那么就不会出现流言四起的情况
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一个是自己的心存愧疚的兄弟的女儿,只有这个方法才能够把伤害降到最低
但是表面上可以无所作为,实际上该有惩罚还是必须要的,否则不就成为助纣为虐的人了吗?
封城的命令只能由他下令,可是守城的士兵却能在没有自己口谕的情况下,单凭顺天府尹的一句话就敢公然把郡主关在门外
这其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并不简单,若是皇上的命令对于下属来说已经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了,那他这个皇帝是否也就是可有可无了?
陆珩之这孩子他看着也是靠得住的,倘若日后再生什么事端,多一个人护着靖安,靖安也就多一份安全
想着这两个孩子,魏文帝心中不免也有些可惜的叹气,一个看不清一个心思就没在这上面,他就是想为他们做主,也怕乱点鸳鸯谱啊
苏稚颜听到魏文帝怎么说,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不知怎么的,在听的魏文帝说的那句话,她还以为皇上要给自己赐婚了
想着刚刚在偏殿的时候,皇后不过就是说了一句背上的伤留了疤之后,可能会被为了的夫家嫌弃,皇上差点就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这种当场赐婚的事,不知怎么的,苏稚颜觉得,这的确是魏文帝会做出来的事
心中的大石头落下了,苏稚颜一直绷着的身体也稍稍放松了一些,“皇叔叔不必为靖安担心的,皇叔叔今日也看出来了,靖安不是一个被欺负了还闷声不说话的人”
“靖安也不需要别人护着,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比自己更靠谱不是吗?”
魏文帝看着站在烛火底下神采飞扬的苏稚颜,露出一个这多天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不愧是他们大魏的郡主,就该这样有独当一面的魄力
苏稚颜仪态万千的站在原地,“皇叔叔知道吗,靖安在花朝节的时候,放眼望去多少高门贵女头上皆带着贵重不已的金饰头饰,人都散去之后,整个雀吟山庄中,光是那些充场面的物件就不知道能转变成多少银两了”
“臣女刚刚在雀吟山庄中看见了这奢华不已的样子,不过几里之外的京城城门中却看见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有人夜夜笙歌,有人却为生计跑断腿,有人在享受着生活,可是有些人只是活着就已经很难了”
“皇叔叔觉得那些流民有错,可是靖安觉得最大的错不在他们,是而是上位者的我们”,这些话原本不应该是苏稚颜来说的
今日先是皇上和皇后近乎闹翻,那些污糟事还等着魏文帝定夺,这些涉及朝堂的国家社稷的问题,更不应该是由她这个郡主来说
可是,若是让那些本就无辜的百姓,要为自己和嘉纯公主所闹出来的事情买单,也是她不想看到的
“靖安也算得上是爱憎分明的人,如今京城只是看起来风平浪静而已,若是没有人出面安抚,会不会发生动乱,靖安只是个女子,不敢妄言”
“但靖安知道的是,最得民心的嘉纯公主如今尚在禁足当中,除此之外,京城当中只有靖王府和宣平侯府,不管皇叔叔看中哪个,都没有问题,但绝不能因为靖安一人,而让我们大魏的百姓寒了心”
魏文帝今日所经历的事,可以说是内忧皆外患了,外边尚且动荡不已,内宫的皇后一派的人就坐不住了
心思紊乱之下,魏文帝整个人都变得浮躁了不少,而苏稚颜一番话,可以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了
魏文帝思考着苏稚颜话里的意思,满意的点了点头,“靖安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最近京城不太平也是因为淮安近月连发大水,朕已经安排陆珩之过几日便动身前往淮安了”
“陆珩之这孩子是个好的,靖安若是无事的话,就去送送他吧,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没待多久又要走了”
苏稚颜听到魏文帝怎么说,整个人犹如被雷辟中一样,愣了大半晌,如果不是有点翠暗暗的握住她的手,怕是就要在皇上面前失仪了
上一世,陆珩之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启程离开的,直到自己逝世之后才回的京城,可是如今自己并没有见到醉了酒的陆珩之,更不用说自己说出让他离开这句话的事了
隐隐的苏稚颜又有一种原本的时间故事,脱离开自己掌握的感觉,让人平白无故的觉得心里满是不安
之后发生了什么苏稚颜完全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失魂落魄的胡乱应下了魏文帝的话
然后就很是机械的随着李公公走出重华宫,迷迷糊糊的在点翠和疏雨的搀扶下,坐上软轿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