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稚颜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着。
母亲提出让他们全家搬到雀吟山庄,就是为了能够隐藏光芒。
没想到,魏文帝还是不愿意放过她们。
苏稚颜有些眼不见心不烦的把帖子给翻到在桌面上。
苏稚颜现在才察觉出其中的不同寻常来,父亲现在还在宫中,根本不可能传令出来,排侍卫去接自己
更何况表姐一直都在府中,从未出去过,这么大的事又怎么会不知道
自己刚到城门的时候,那时候的流民虽多,但自己可是有十二名侍卫在身边,又怎么会护不住自己一人
那些侍卫看起来身强力壮,居然会不敌那些骨瘦如柴的流民,轻轻松松就能被挤出去,还无计可施,如此一看这些侍卫根本就不是自己靖王府的人
苏稚颜想起从雀吟山庄门口跑进来传话的马车车夫,他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带队的侍卫就是自己府中的人
于是自己想着这车夫是在自己出府的时候,就已经在马车上候着的,于是对他说的来的侍卫是自己府上的人这一说法深信不疑
再加上这靖王府虽然没有其他高门大院动辄几房数十人口那么多,整个府上的主子就这么几个,但上上下下要用的人却并不少
自己辨别院子的丫鬟靠的都是她们衣襟上绣的花样,又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小的侍卫有印象
刚刚在城门外的时候,事态太过紧急,自己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好像不慌不忙处变不惊的,可是其实自己藏在袖子里的手早就在微微颤抖了
那个时候没有注意到,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车被几个流民围住的时候,就已经缓缓停下
之后就没了踪影,孔嬷嬷出去驾着马车的时候,外面就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再之后自己带着疏雨想着往回走,只要能在路上遇到自己府里的侍卫,那么自己就能得救了
可最后这些人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的,凭空消失不见了
如今看来,这一切怕都是背后那个人布下的局
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苏稚颜,赵宛卿有些担心的拍了拍苏稚颜的后背,轻声宽慰着,“怎么了这是?”
苏稚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难道要告诉赵宛卿,因为自己百密一疏,因为自己太过愚昧,因为自己想得过于简单,差点就要被人摆了一道吗
这事,既然是冲着自己一人来的,那就与旁人无关,能少牵扯到其他人就少牵扯吧
赵宛卿见苏稚颜不愿意开口,也就没再追问,只是轻轻的揽着苏稚颜,正好这时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苏稚颜伏在赵宛卿的肩上,闷声说道,“进来”
木棉推门进入,看着苏稚颜老老实实的坐在塌上等着,稍稍松了口气,在外边的时候听着声音不太真切,还以为苏稚颜睡着了
对着苏稚颜行了个礼后禀报说,“小姐,陆将军派来的医官已经到了,就在屋外的院子等着,你看要不要让医官进来瞧瞧?”
赵宛卿听到木棉的话,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这医官来得这么快
原本在王府大门的时候,她就隐隐约约听到陆将军说要派医官来给苏稚颜看看眼睛,她想着能被陆将军收入麾下的医官,其能力必然不凡
既然能和宫中的太医平分秋色,这位医官想来应该也是十分忙碌才是
可偏偏她和苏稚颜目送着陆将军离开后便转头回了府,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医官就到了府上了
这短短的时间内,陆将军驾着马必须片刻不停的回到陆府,再着人把医官马不停蹄的过来才行
看着陆珩之这一点也不耽误事的速度,看了眼趴着自己肩上的苏稚颜,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但一直闭着眼的苏稚颜对赵宛卿的小动作是一概不知,听到木棉的禀告后,便摸索着坐直了身子,“让医官进来吧”
木棉称是,转身离开后不久,就把一个穿着宽大袍子的人,领了进来
赵宛卿在看到进来的人的面孔时,忍不住惊讶得长大的嘴,看着这医官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看着这医官总觉得面熟得紧,好像在哪见过一样,自己来到京城后,为了打听消息,见了形形色色的不少人
但就是因为见过的人实在太多了,看着这眼熟得不能再眼熟得人,一时半会儿的,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这医官拎着药箱小心翼翼的随着木棉进内屋的时候,就察觉到有个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悄悄抬起眼睛想看看究竟是谁这样看着自己的时候
猝不及防的和赵宛卿对视了一眼,然后迅速的把头死死的低下,恨不得贴在自己胸口
内心一阵哀嚎:我的祖宗咧,出门的时候将军特意叮嘱自己,苏稚颜眼睛不能视物,自己医治好了之后便马上离开,千万不要让苏稚颜发现自己的身份
可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想到,苏稚颜这姑奶奶身边,还有位小姐也见过自己了
但如今来都来了,也不好再走不是吗
于是医官只是哭丧这脸到苏稚颜面前老实的行礼请安
得到苏稚颜的应允后,就打开了自己一直提在手上宝贝得不得了的药箱,从里面掏出一块小巧的玉枕放到苏稚颜塌上的小几上
恭敬道,“劳烦郡主把手放到桌子上的玉枕,容草民为郡主把个脉”
木棉看着自家小姐慢慢伸出手,四下摸索着医官口中的玉枕,心里一阵心疼
几步上前托住苏稚颜的手,带到玉枕上,再在手腕上盖上手帕,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才退到一旁
然后看了眼弯腰站在旁边的医官,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道,果然是陆将军府上的医官,医的都是军营里的大老爷们,一点也不细心。
靖王妃自嘲一笑,最后还是重新站了起来。
“安安,去只会你表姐一声,母亲倒是忘了,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别的我们推得,但这宫宴,我们无论如何也是推不掉的了。”
苏稚颜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想到自己往年的时候也是这样。
就算再如何不想进宫,撒泼打滚也都没有用。
一年里,只有这宫宴,是她必须得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