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影后睡醒了(1 / 1)

她回座位旁时,正遇到小瑶回来,脸颊上还带着快活的红晕,和她讲刚刚见闻。

但段竹没了游玩的心情,打算回酒店睡觉。车停在茶楼门口,小瑶去公园中的厕所,段竹等着她,在园林的一个湖边驻足发呆。

“请问,这边路怎么走——”一个人从月洞门里走出来问。

段竹本在盯若隐若现的几尾金鲤鱼,转头去看,两个人都吃惊地僵住了,绝想不到竟会这样碰面。

——啊、师兄,是你吗?

倘若刚才上前,段竹大概会这么说。可这话已在嘴巴里游过一遍,有了答案,再讲出来,就全是虚伪的寒暄了。

仅剩了“师兄”两个字,她将要说出口时,赵雪行退了一步。他摘下墨镜,沉静地看她:“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这句话没头没尾、没有情分与客气;如果被当做开场白,说话人无疑十分差劲。

她笑道:“如果知道了,你就不会进来了是吗?”本是戏弄之言,然而话出口后,赵雪行一副默认的神情,让她不知该如何接着说下去。

她只好说:“我在附近拍戏,你怎么会来这里?”

赵雪行说:“想接的一部电影,涉及这边风俗。”

闲着休假才对吧。段竹想。

“前几天,我看了你……六年前上映的那部电影,很好看。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只要不见到你,我就很好。”赵雪行语气平淡,内容却极其刻薄。

段竹勉强笑了下:“我最近,不时想起从前的场景。刚好现在的拍摄地在一片居民楼,旁边好多矮房,对面住着一对老夫妇,二楼用红砖搭了围栏,种了好多花草,有仙人掌,还架了葡萄,我想起从前在爷爷家时……”

赵雪行听她娓娓道来,心想她说这些,大概又是有所要求,无非是资源提携、金钱商务之类的……这样的事六年里已有几十回了。

茂叶掩映、湖光粼粼,这里清幽之极,密密麻麻的厌恶却像往身上爬的虫子,使人想转身逃走。但他的双脚却被她的话语死死钉住了。他飞快打断道:“这次想要什么,直接说吧。”

“我没什么想要,没有任何要求。师兄,我现在让你看到,就很讨厌吗?”

段竹灼灼地盯着他,把赵雪行那股高山积雪的骨气被压下去了,像缩在阳光下的雪堆。他挪开视线,不再看她。

她笑道:“你还是这样……”习惯性逃避自己的心情。

“赵老师,你在这儿——”年轻女孩的声音打断她的话。

她闯进这园林的一角,整个沉郁的光影都被捅破、跃起金辉。

女孩看到段竹,淡粉色的唇欢喜地弯起来:“前辈,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我真开心。”

“陶韧?”段竹回忆道。

她只在酒吧里神智不清时见过这个女孩一次,但梦见的过去六年里,陶韧的美好与风光,好像是攀着她的堕落而生长着一样,她实在不能忘掉。

“前辈叫我小桃就行。”她红着脸说。

段竹只轻轻笑了。陶韧显而易见地有些失落。至少在明面上,无论段竹怎么欺负她,她总表现得像一个乖巧的后辈,十分崇拜段竹。

她体贴地问:“我是不是打扰前辈们说话了?那我去外面给你们守门好吗?”

段竹看向赵雪行,他看也不看她,冷漠道:“不用了,我和她没什么可说的。”

说着,他便冷漠离开,身影在门洞飞快消失。

陶韧面露犹豫,说了句前辈再见,才不舍地跟了出去。

不一会儿,小瑶出来,见段竹神色如常地看着湖面,还和她说了几句笑话。段竹有点走神,但很快反应过来,随她一起笑。

第二天拍一场街头追逐的戏,段竹需要攀越铁网,手上挂了几道伤。接下来是一段她推着小吃车往前跑的镜头,就没让小瑶上药。

稍微亲近的人都察觉到,她这两天情绪一直不大高,坐着休息时,目光时常落在空中出神。

车子是不知从哪里翻出的旧东西,全身关节松散,踢一脚能发出四五种响声,手把上蒙了一尺厚的灰尘,比博物馆里的古董都老。

场记打板声后,段竹按照排演时那样推着车跑出去。翁甫满意地点头,忽然目光一顿,啊了一声。

同时,镜头里的车猛地停下,刺耳的吱嘎一声,段竹却没停,她从车旁翻了出去——

众人吓呆了,一窝蜂拥过去。

直接撞上地面的是右肩,撞击像是一记重拳,落在她肩膀的骨骼上,力道顺着上臂与肱骨传递,手指感觉不到痛,却没法做出动作;前胸和后胸遭受了波及,发出沉闷的轻微的嗡鸣,其次才是手背、下巴上一些剐蹭带来的细碎疼痛。

段竹感觉没受什么严重的伤,但肩膀很痛,兴许要休息个半天。这事纯粹怪她自己没准备充分,跑的时候路线偏了半分,车撞上障碍。

工作人员聚过来扶她。她手臂往后,忽然碰到另一只手臂,他们贴的很近。段竹才察觉到,一直有人垫在她身下。她的后背被刻意扶着,以维持身体的稳定……

旁边有人问:“何景老师,没事吧?”

段竹连忙回头。

……

“没什么事。右肩膀被撞的比较厉害,会有淤青,没伤到骨头,两到三天就可以恢复。其他只是一些擦伤,按时涂药就行。”

诊所的医生道。

这一片都是居民区,他们找了家诊所。医生又看向旁边的何景。

电视上正在放一部去年大热的谍战片,男主角军装整齐、低眉敛目,俨然一位心机深藏的军官,正是由何景扮演。

但医生没认出面前这个活生生的男主角。刚才进门时,由于何景没擦戏里的妆,灰头土脸,脑袋还顶着化妆出的伤口,医生惊呼着要过来看他,他却推着要他先看段竹,差点把人家吓关门。

医生检查一遍说:“轻微擦伤,你除了脑袋都没什么问题。”

在场都笑起来。

段竹坚持把整条拍完才回车里休息,何景没什么事,留下继续拍。他洗完手涂药,右手侧刮伤了一大片。

不远处有人低声说:“多亏何景老师拦那下,要不可能伤的要更重。”

“好像没见她说谢谢。”

“吓得忘了吧,那样子真是够狼狈。”

何景开口道:“刚好在旁边,只是拦了一把,本来也跌的不狠。”

几人不想被他听见,更想不到他会开口解释。看他神情淡淡,都不敢再多说。

何景回想着刚才画面。万幸,他刚好站在附近,否则不一定能及时赶上拦住她。他身体没止住地和她一起滚了两圈,因为经常锻炼没受什么伤,反倒是段竹伤到了肩膀。

从地上起来,她也没什么反应,是听见别人问,才发现他在身后。她转过头轻声道了句谢,就垂下眼睛。像被惊吓到了,连翁甫也这么以为。然而,他想到她有些怔愣的面色。她这两天好像有心事一样,是种和之前不同的平静,隐隐有些消沉。

晚上的拍摄持续到八点,结束后,剧组聚餐去吃火锅。段竹已精神萎靡,推拒了这热闹。

她裹着风衣缩在车上,这六年她没经历过,身体却真实地长了年纪,剧烈抗议起来,脑袋里乱哄哄的像工地开工。

车开了不一会儿,忽然停下来。小瑶过来,在她耳边说:“是何景老师,还有陶韧小姐。”

陶韧?是了,前两天还遇到师兄和她吃茶。何景又和她很熟悉。

段竹忍着头疼坐起身。小胜打开车门。

何景看见她说:“身体不舒服就不要下车了。”

陶韧说:“前天和赵老师一起见到前辈时精神也不好,拍戏这么累,要注意休息啊。”

她语气有种天真诚挚的担忧,但在场人都愣住了。

段竹想不到她会这么直接说出赵雪行,但事实如此,又没什么可反驳的。

何景听见其中的名字,看段竹没有否认的意思,垂下眼睛,落在身侧的手颤了颤,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收紧着。

陶韧说自己今晚没事,去蹭剧组的火锅,问起段竹前辈,他们说她回去休息了,恰好路上认出段竹的车,她想和她问好,才失礼地拦住。

她嗓音娇软。使人生不出气。

这时小木抱着一个圆罐走过来,一股药草的浓郁味道,陶韧连忙接过,捧给段竹,说是送给她的安神汤。

段竹闻了闻道:“里面加了党参吧,我以前也常这么喝。”她这个习惯不少人知道,不知道小桃是有心还是无心。

她有些疲惫地眨眨眼。何景说该走了。

陶韧体贴道:“那我们不打扰前辈了。”

回去路上,她还说:“段前辈今晚真温柔。”

小木感叹说:“她最近脾气简直和蔼得吓人,对谁都是,不知道为什么。”

灯光晃动的车里,陶韧脸上的笑容也忽明忽暗,她对何景说:“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们前天遇见过的事?就在那个茶楼里,真是吓我一跳,段前辈也是去喝茶听戏的。不过,我找过去时,她和赵老师在园林里,好像已经说完好多话了。”

何景只淡淡道:“是吗,他们师兄妹多年,总有些话要说的。”

陶韧说:“可不知道讲了什么,赵老师有点冷淡,我看,段前辈很伤心很在意呢。”

何景没有说话。她脸上勾起笑容。

小木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开玩笑说:“小桃老师,你刚才那么热情去拿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探班段老师的。”

陶韧说:“怎么了,你是对我刚刚借你们的汤献佛不满吗?”

小木笑起来:“我哪敢啊,景哥都没说什么。不过景哥,你让我去拿汤原本是要带去给剧组人喝吗?”

何景没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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