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展颜一笑,
“大家伙儿早!”
左丞虞谦站殿门边,目光淡微微的看过来,沉静一笑,一对沉目中却带着二分不易觉察的寒意,
“恭贺郑大人,只恐用不了多长,郑大人便要跟老朽平起平坐啦!”
凌菲笑的宠辱不惊,
“虞大人缪赞了,你是两朝元老,德高望重,岂是小官能比的?”
虞谦一笑,抬手虚礼一让,
“郑大人请!”
“左丞大人请!”
雪快化尽时已是中旬,年玉娘跟年金玲二人去了一趟城东的院落,带着了一些吃食跟做衣裳的布料,卢氏欢喜的嘴一直唻道耳下,围着年金玲不停的打转,摸着年金玲身上的衣裳滋滋称赞道,
“我闺女在这富贵人家待了几日果真就不同了,瞧瞧这衣裳,江北城中即使是富人家的姑娘都穿不起,还有这个小脸蛋儿,全都水嫩啦!”
年金玲眼中尽是嘚瑟,拍开卢氏的手,扶了扶衣衫,撇着眼道,
“不要摸蹙了,这料子可矜贵的很。”
年玉娘目光一掠,问说,
“宝明去了哪儿?”
卢氏笑说,
“那名虞姑娘给宝明找寻了个差事儿,比在酒家里当伙儿计挣的多,也轻松。”
又是虞琳,年玉娘秀眉一蹙,
“咱欠人家那样多银钱还未还,怎好再劳烦人家,再说这虞姑娘平白无故对咱这样好,我总觉的有一些不对。”
“有啥不对?”
卢氏有一些不快,搁下手头的布料,
“人家就是心地好,又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姑娘,给宝明找个差事儿还不是件简略的事儿,你便这样不乐意宝明找个好差事儿做?”
年玉娘忙解释道,
“不是那意思!”
“行啦!”
卢氏笑的牵强,“大娘知道你也是为咱家好,不要的你就不必管了,只须照料好金玲,大娘就谢谢你了。”
年金玲正对着明镜顾影自怜,听言忽然转头来,对着年玉娘娇俏一笑,
“族姐,你觉的我跟你们大人谁好看?”
年玉娘瞠她一眼,
“菲菲岂是你可以比的?”
年金玲撇了下唇,继续对着镜子左顾右瞧,口中轻声嘟囔道,
“怎的不可以比,她长的是好瞧,可我也不差。”
年玉娘权当是她自恋,加之心思不在这儿,并没搁心头。
回至别苑时,天快黑了,年金玲瞧了瞧凌菲紧合的房门儿,轻声问说,
“族姐,太子爷一般何时过来?”
年玉娘望着脚底的路,心不在焉的道,
“没准儿,大概在宫中用了晚膳后便过来啦。”
讲完抬首困惑的道,
“问这个做甚?”
年金玲干笑几声,
“随意问一下罢了,仅是想问清晰了太子爷何时过来,我好当心行事儿,你不是跟我说不可以冒犯了王上。”
年玉娘点头,
“恩,你记住便是啦!”
二人入了堂屋,突的一怔,但见懒散的倚着椅子吃茶的人不是秋凌霄又是哪位?
年玉娘俏脸立马一红,慌张的无所适从,理了下发髻,腰身款摆的走入去,垂首福身,
“玉娘见过小爷。”
秋凌霄身上的官服还未脱,像是从皇城中仓促赶来,姜黄色的衣摆在灯影下水光旋转,乌发高束,一对深长的桃花眼透露着一缕漫不经意,莞尔一笑,如和风拂面,
“阿玉娘子不用多礼。”
讲完波荡的眼睛在年金玲身上一掠,声音如珠玉落盘,
“菲菲府中何事儿又多了一名佳人?”
年金玲不曾见过一个男子长的比女人还美,给那一对美眸一掠,瞬时脸面上一红,不自然的揪着自个儿衣裙子上的裙子带,扭捏的垂下头去。
年玉娘不动音色的向前一步,把年金玲半掩在背后,轻声道,
“这是小女人的堂妹。”
讲完羞答答的轻声问说,
“小爷可是有事儿找我?”
秋凌霄听言轻笑一声,
“不,我来找菲菲,阿玉娘子有事儿尽然去忙便是。”
年玉娘一愣,脸面上闪动过一缕窘迫,窘迫的道,
“那我去给小爷找菲菲。”
年金玲在一旁瞥着年玉娘面色的改变,心头了然,她这族姐八成是瞧上这一名小爷了。
年玉娘急急转头,才要出门儿,便见凌菲走入,身上的官服也没换,像是才从宫中回来,雪貂从廊上跳到她肩脑袋上,对着迎面而来的年金玲龇了龇白阴森的牙。
在这院落中也待了半个月,可雪貂每回见了年金玲全都是一副“老子瞧你不爽”的样子,年金玲对他也是非常畏怕,忙躲到年玉娘背后。
凌菲一把扯住年玉娘胳膊,蹙眉问说,
“急赶紧忙干嘛去?”
年玉娘侧了侧头,眼尾当心的瞧了瞧秋凌霄,轻声道,
“秋少爷来啦,我去沏茶!”
讲完垂头出了门。
凌菲瞧了瞧她仓皇的声音,对着男人扬眉问说,
“师哥又咋招惹我们玉娘佳人啦?”
秋凌霄倚着靠背,懒散入骨,直愣愣的望着她,嘴角微勾,
“师妹进来时,我不过跟她讲了不过几句话,可以怎样招惹?”
凌菲一耸肩头,坐在对边的红漆椅上,把雪貂扯了下来随手一丢,问说,
“师哥大驾光临,可有啥要紧的事儿?”
秋凌霄眼光微沉,淡声道,
“今天我去云梦台时,常焱也在,我在殿外听见她跟我姑妈讲了你的名儿,听见仆人禀告她们便停了谈话,因此具体讲了啥我也不知道。”
凌菲狭了狭眼,常焱现在在皇城中做华阴公主的筝师,而宜妃喜爱华阴公主,经常带在自己皇城中,常焱自然待在云梦台的时间便多起。
“你是皇太子这边之人,我姑妈本即不爱,你自个儿要当心!”
常焱跟凌菲在嘉峪城时便有了芥蒂,二人谈起凌菲,定然不会是啥好事儿。
凌菲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
“我知道!”
她现在在朝中已有了自个儿的势力,并且行事儿谨慎,想着要抓她的小辫子也并非那样容易的事儿。
年玉娘带着年金玲出了门儿,见离堂屋远了,年金玲忽然停下,杏眼一转,新奇的问说,
“堂姐,这一名秋少爷可是上一回我跟娘来瞧你时,跟大人去游湖的那名秋世子?”
年玉娘面色轻轻一变,轻微微点了下头。
“那你也喜欢他是罢?”
年金玲望着她,几近是笃定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