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讲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我不烦你,你也不准赶我!”
玉珍笑嘻嘻的讲了一句,身型一转,衣裾漂动,步子欢快的往外走。
男子沉淡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之后再来径直进来,不准再在门边逗留,更加不准跟他们胡混!”
玉珍“噢”了声,忽然双眼一张,迸发出惊喜的光彩,两步又跑回,胳膊撑着桌子,激动的道,
“你的意思之后我可以随时进元帅府啦?”
荀获抬头瞧她一眼,声音安静的道,
“本元帅是不想守门的护卫再捱打!”
玉珍才不管他由于啥,男子允准她随意进来,对她来说已是天大的喜事儿,眼睛轻转,笑颜逐开,一跳三尺的出去了。
望着少女的身影儿,荀获搓了下脑门,自个儿仿佛招了个麻烦。
豆蔻不知去了何地,天黑掌灯时分才回来,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唯恐自己又惹了男人不开心之后不许她来啦,
“那个,天晚了,我归家啦!”
荀获头没抬,只“恩”了声表明知道了。
玉珍站那,偷摸对着男人作了一个鬼脸,转头出了门。#@$
荀获停下来,瞧了瞧窗子外,见天儿已黑透了,眉角一蹙,叫了一个护卫进来,嘱咐道,
“在后边随着玉姑娘,把她送归家!”
“是!”
护卫恭顺搭腔,才要走,又听前边那个人张口道,
“若无事儿,不用现身,只须在后边随着便可!”%(
“属下明白!”
护卫听命而去,荀获继续看公文,一直至接近亥时才起身,推开黄花儿梨镂花红漆椅,一抬首便见花厅的窗户上搁着一个丹青色的汝瓷瓶,里边插着数朵恰在盛放放的桃花儿。
不必想,也知到这是何人放这儿的。
幽微灯火下,桃花儿开的明媚,冰莹的粉白色花瓣儿层层迭迭,暗香沉浮,如刹那间便入了这沉闷的书屋中。
荀获目光淡微,展眼的刹那,嘴角却本能的轻轻扬起,连他自个儿都未发觉,心情忽然便好起。
饭厅中,仆人见荀获进来忙上菜摆饭,特地把一盘桃花儿麻鱼搁最是近的位置上,道,
“这是玉姑娘亲身摘的桃花儿,一瓣瓣择干净了,又用青酒酿过的,元帅尝尝。”
荀获望着那白色的鱼肉上粉色点点,分外赏心悦目,用筷子夹了搁口中,鱼香中带着淳厚的酒香,如还带着一缕清甜之气,他本不爱甜味儿,今天却觉的这桃花儿鱼确实还不错。
而玉珍回至家,却又是另一通光景。
堂屋里玉文徵跟夫人兰氏坐在红漆椅上,面含愠色,对着晚归的玉珍瞋目而视。
玉珍大眼呼噜一转,退了步,返身往屋子中走,声音极快的道,
“父亲、娘,非常晚了,你们早些歇息!”
“你给我回来!”
玉文徵怒吼一声,猛然一掌拍在桌子,上边的茶觥一阵叮当乱响。
玉珍只的又入了屋,对着玉文徵讨好笑说,
“父亲,你是不是上火了,女儿立马给你倒茶,你消消火气!”
玉文徵唯有俩女儿,平常里对玉珍非常骄纵,然却这段时候确实也把他气坏了,一个闺女家,成日缠着男人不放,对方还是朝中一品大帅,如今整个洛阳都传开,众说纷纭,话里话外全都在暗指他们玉家趋炎附势,存心出卖女儿,攀附交元帅府,他作人一生清白耿直,怎样能受的了身后给人这般戳脊梁骨。
文人有文人的骨气倨傲,也有文人的执拗的迂腐。
“你给我跪下!”
玉文徵起身冷脸呵了声。
玉珍见爹爹动了真怒,乖巧的跪下。
“你赌誓,往后再不去缠着大元帅,再不去元帅府!”
玉珍骤然抬首,
“不、我不要!”
玉文徵面色紫青,瞠着自个儿的闺女,满眼灰心失望,抄起桌面上的木棍便对着玉珍抽去,边抽边大声怒斥,
“我要你不要脸,我要你顶嘴儿,我玉文徵没你这般不知羞的闺女,我今天便打死你!”
兰氏瞬时一惊,扑身过去挡在玉珍身上,哭叫道,
“老爷,你怎可以真动手,她可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呀!”
玉珍脊背挺直的跪在地下,捱了打却一声不响,眼中泪滴打着转,却倔犟的不愿掉下来。
“珍儿,你认个错,说你改了,不要惹你爹爹生气,好不好?”
兰氏心痛不已,低低的劝着玉珍。
玉珍死死咬着下唇,却依然摇首。
玉文徵心疼不已,见玉珍不知悔改瞬时又火气冲天,举起木棍就要再抽下去,胳膊举到一半儿,见玉珍乌黑含泪的双眼看过来,悲疼哀凄,可怜楚楚,他心头一疼,瞬时趔趄倒退之后,重叹一声,丢了木棍,一拂衣袖,阔步离去。
堂屋侧门的帘子后,一女人躲在门后悄悄的探头望着,嘴角勾起一缕冷嘲,目光阴冷,爹爹自小就偏爱她这个妹妹,啥都向着她,现在合该有今天。
女子面颜跟玉珍有七分相像,仅是身穿妆扮更加瑰丽些许,满脸金簪,脖子上玛瑙珠链,描述精美的眼尾轻轻上挑,藏着算计跟凌洌。
此刻大堂中,玉文徵一走,兰氏忙抚着玉珍起身,婉声劝道,
“珍儿,天下男儿有的是,为何你偏要瞧上那个不爱你的元帅,听娘的话,不要再去见他了,为娘定托人给你找个更加好的男子!”
玉珍倚在女人怀抱中,泪滴终究忍耐不住成串的落下来,讷讷哀声道,
“娘亲,我不想惹你跟父亲生气,可是一想起不见他,我这儿就痛!”
豆蔻捂着心口,声音哽噎。
“大元帅是好,可是他不爱你呀,你又何必糟践自个儿!”
兰氏摇首苦劝。
“我没糟践自个儿,我非常开心,娘亲,你就要我再任性一回好不好?哪一日他娶了妻,我便死了那条心啦!”
“诶!”
兰氏重重的叹了声,自个儿的闺女自己最了解,她知道,女儿这一回是真真的栽进去了。
送玉珍回屋,脱了衣裳,但见她白净光滑的脊背脊上给木棍抽打的一道道红痕,渗出血丝来,瞧上去触目惊心。
兰氏又忍耐不住掉泪,取了伤药给她涂上,又劝慰了几句,才叮嘱玉珍早些歇息,开门走出。
才下了台阶,对边自己大女儿玉玫款步走来,轻笑着挽了她的胳膊往院落中走,问说,
“珍儿又不听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