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五脸色变了又变。
他捂着害怕得乱颤的小心肝,屁股往凳子边上挪了挪,“妈,你你你不能不讲道理。”
万红霞怒目一瞪:“我是你妈,我就是道理。还敢跟老娘要提成,老娘养你这么大,跟你要辛苦费了吗?”
她拿起手边准备给哥俩做的裤子,继续开炮:“还有这裤子,你和老六一人一条,你就按商店价给我吧,一人8块钱,拢共16块钱,你是现在给还是打欠条?”
被老母亲一通发挥堵了个哑口无言的许老五:呜呜呜。
他看看大哥,又看看二姐,祈求这两个大的帮他求求情,让他妈别说了,他认怂行了吧。
许安春为难的看了眼正在气头上的老母亲,张了张嘴。
又闭上。
他也不敢触怒爆发中的万红霞同志啊,谁知道他帮老五拦了,这把火会不会顺势烧到他头上。
许安春无能为力的朝弟弟看了眼。
许老五绝望的闭上眼。
吾命休矣!
“妈,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明天单位搞活动我还得早起呢,你让大哥赶紧讲重点啊,这老魏头到底是咋被抓的啊?”
许姣姣打了个哈欠,满脸好奇的模样。
骂得正起劲的万红霞看她这样,瞪了许老五一眼,她没好气的问大儿子,“听见没?你妹子到点要睡觉了,你慢吞吞的还要讲到啥时候?赶紧的讲,讲完你妹还得睡觉呢,明个耽误了工作,你承担得起吗?”
许安春:“......”小妹不愧是全家制服万红霞同志的克星。
“哎,我这就讲!”
被拯救了的许老五夸张地拍了拍胸口,然后利索的朝许姣姣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关键时刻,许老四还是有个当姐的样子的嘛。
也就是许姣姣不知道这家伙心里想的啥,不然准要后悔救臭弟弟狗命。
说到正经事,许安春表情严肃:“前个咱家从国营饭店吃饭回来,不是看见了魏老头祖孙俩,后来我才从董厂长那知道,夏队长那会儿就在咱皮鞋厂门口守着呢。
别看这段时间一直没动静,其实董厂长和夏队长一直盯着,就等着这老头露出马脚。
前个碰见祖孙俩偷偷摸摸的出门,还以为能逮着现行,哪知道派出所跟了一路直接跟到省城去,魏老头真是带孙女去省城走亲戚的。
说是魏老头媳妇身体不好,在省城医院看病,送许魏芳过去也是为了照顾老太太。”
万红霞听得直皱眉。
“几个意思,派出所到底是有没有证据?”
许安夏∶“这都把人抓了,肯定有证据吧。”
“妈,你和二姐两人咋那么笨呢?肯定是有证据才抓人的啊!就是我大哥说的太慢了,还没说到点子上,妈你说的对,大哥就是爱磨叽。”
许老六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把他妈和他姐埋汰了一顿,一脸期待的看向他大哥。
许安春∶“……”这个臭小子。
他嘴角抽了抽,继续说,“的确是找着证据了。今天魏老头一个人从省城回来,偷偷摸摸的一个人去了黑市。夏队长直觉里头不对,当即立断带人去堵。果然当众抓了现行!
那个魏老头把一批瑕疵品皮鞋常在一户乡下人家,时不时就拿点跟黑市一个叫蛇老大的交易。
夏队长带人去的时候,他们一伙人正在点货,人赃并获,直接一锅给端了。
听说那个黑市的蛇老大恨死了魏老头,被送进去的一路都在骂骂咧咧,还说是魏老头故意给他设套!”
“狗咬狗一嘴毛。他们倒是打起来了,打得好!”
愤世嫉俗的许老六对这种坏人得到报应的结果拍手称快。
许姣姣听完怪怪的,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她问∶“哥,你说魏老头把许魏芳连夜送去省城,他自己第二天又赶回来跟蛇老大交易,卖个瑕疵皮鞋而已,用得着这么尽心尽力吗?”
他媳妇可还在省城医院躺着呢!
还有蛇老大不可能无缘无故说魏老头给他下套吧……
以许姣姣多年看推理小说的经验,这里头逻辑说不过去,故事又没法衔接,估计是有点猫腻。
算了,魏老头既然已经进去了,不管他是不是自己把自己送进去的,接下来跟她家的关系不大。
她管他呢!
故事听完了,许姣姣打了个哈欠,这次是真困了。
万红霞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小脸。
“快去睡。这明天还要工作呢,可不敢耽误领导的事。”
深夜,坐落在平安巷子的一户大杂院里,最里头一个不起眼的房子。
此时或坐或站着四五个青年。
都是二十郎当的年纪,一个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屋子里烟雾缭绕。
陈三癞子吸了一口烟,拧着眉粗声问,“打听出来没?蛇老大是被谁给卖了?”
“哥,这不明摆着呢嘛!蛇老大抢地盘的手段一向凶狠不留情面,看他不顺眼的人太多了。就是他那些手下,人家跟他就是吐一口饱饭吃,他倒好,自己吃的脑满肥肠,一口野菜糊糊都不舍得分给底下人。他那些‘弟兄’随便哪个都有可能出卖他。”
陈三癞子的表弟张响特别瞧不上那个蛇老大,说话也就不留一丝情面。
陈三癞子看了这个表弟一眼没说话。
张响虽然也是跟他混的,但因为有份治理玻璃厂的正经工作,又是自家亲表弟,有些污的脏的生意,基本没让他碰。
也就养成了张响比较‘天真’的性格。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陈三癞子吸了一口烟,说。
张响鼓了鼓脸,还有些不服气。
“那哥你说他是被谁给卖了?总不能是人家因为在他这买不到米,一怒之下把他给举报了吧。”
“皮鞋厂。”一旁的胡胖突然说。
陈三癞子欣慰地点头。
这就是他为啥喜欢把胡胖带在身边的原因?
别看胡胖长得人高马大,憨头憨脑,脑子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他有一个本事,就是直觉特别灵敏,总能在一些细微的线索中抓住关键。
张响不服气的还想要说啥,被陈三癞子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