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双焱凝视着渝州的双眼,想要从中瞧出些什么,渝州则大大方方与她对视,丝毫没有躲藏。
焚双焱一时半会瞧不出端倪,便收回了目光,也收起了她的獠牙:“那么,究竟是谁要献祭神父的灵魂,从日记中看,神父似乎没有什么敌人。还有,莱奥德就是那个神秘人召唤出来的恶魔吗,他看起来与书上画的那个差别很大。”
焚双焱不知道灵魂献祭的具体效果,仅凭名字推测了它的用途。因此,离真相越来越远。
渝州耸耸肩:“这和那件东西有关系吗?”
焚双焱:“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那个东西一定是被封印了,只能从当年发生的事入手,才能找到它。”
云刑却突然打了个哈欠:“你们继续讨论吧,我要走了。”
说着还摆摆手:“再见。”
“你什么意思!?”焚双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懵了,不错,大家是交流了一波线索,但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却微乎其微,除非云刑不打算找【那件东西】了,不然没理由在此时离开。
云刑却不想解释,随手拿起他扔在一边的树枝,起身漫不经心道:“怎么,你要把在湖底找到的东西给我瞧瞧吗?”
焚双焱脸色一变:“你怎么……”
云刑讽刺地笑笑:“要拿出来吗?”
焚双焱不说话。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云刑转身摆了摆手,“我们的合作关系到此结束,接下来可就是敌人了。”
说完,他的步履飞快,如同一滴浓墨,顷刻间便消散在了黑夜中。
焚双焱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心神一震,莫非云刑已经知道地点了,想及此处,她一把甩开手上的日记,直追而去。
“云刑知道了?我马上去追。”卩恕眼神一凛,鹰隼般的身姿即刻窜入了花园。
“回来,他不知道。”渝州不紧不慢道,他将地上躺着的残破日记和书籍都捡起来,整整齐齐地放好。
“怎么可能?”卩恕脚步一顿,眼神却还望着两人的背影,“他不知道,那他为什么离开?22号手上不是还有线索吗,他就不努力下?”
“不信我?”渝州起身,拍了拍他有些麻木的双腿。
卩恕:“……”
渝州冲他笑了笑,“信我就跟我走。”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卩恕看着两边离去的背影,既放心不下这个,又害怕东西被那个抢去了,眼瞅双方都越行越远,他狠狠搓揉了下头发,怪叫一声,朝渝州跑去了。
“为什么?”他问道。
“他离开是因为我。”渝州轻描淡写,“我在后半本日记中夹了一张小纸条,告诉他,我另有好东西放在花园东北角的一簇红色小花间,要是去晚了,说不定就被别人拿走了。”
“是你刚才散步时放的吗,什么东西?”卩恕从渝州怀中接过那几本书。
“书中少得那页。不过是我伪造的。真的还在我这。”渝州从怀中掏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张,“他们两个明显藏着什么没说出来,指不定还真摸出了什么头绪。所以,我就用那伪造的‘143页’,干扰他们的判断,最好能让两人打起来。”
卩恕抓了抓脑袋:“可这样我们也找不到【那件东西】啊?”
渝州胸有成竹:“别慌,我有眉目了,不过还要去确认一下。”
“真的吗!”卩恕一惊,“在哪里?”
渝州摇了摇食指,神秘道:“谜底太早公布就没意思了,不如你好好思考一下,我给你3次机会,要是猜中了,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要求?”卩恕愣了一下,接着很快就转开了脸,结结巴巴道,“什,什么都可以吗?”
“可以哦。”渝州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笑道,“包括你现在想的坏事。”
“我没有,我不是,我……”卩恕急忙转回脸解释,却见渝州一脸揶揄,便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哈哈哈,”渝州学着焚双焱爽朗地笑容,“你的表情真好玩。”
卩恕简直气到爆炸,却又拿双焱没有办法,只能快步走在她前面,留给她一个“我很生气,别惹我”的背影。
“好了好了。”渝州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得一句不假,你好好想想吧。”
就这样,在大理石铺成的花园小径上,两人并肩走着,各自想着不同的人与事,偶尔会有两三枝好奇的荧光花探出脑袋,亲吻渝州的脸颊。
周围的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喳喳虫鸣。
其实,渝州刚才撒了谎。他放在花丛中的那张143页是真的。
至于他将东西送给云刑的理由也很简单--投诚。
他与云刑的协议是,他拖住卩恕,让云刑从容的取得东西,而云刑则替他隐瞒真相,这种口头协议极为脆弱,特别是临近副本结束,如果云刑还是没有找到【那件东西】,盛怒之下疯病一犯,想拖他下水,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特别是他还有各种黑历史和前科。
所以,一份大礼就迫在眉睫了。143页就是这样一份投名状。虽然渝州一开始设计的投名状并不是143页,而是后半本日记(143页是一张王牌,说不定还另有他用),可谁知卩恕这傻子直接将秘密捅了出去,让焚双焱知道了,如果不交出后半本,交流结束之后,他很可能会被焚双焱缠上,那麻烦可就大了。
于是,渝州只好将错就错,含泪送上了143页,这143页会替他向云刑传达一个讯息,在这个副本中所有人都与云刑是敌非友,除了他渝州,他俩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希望云刑到时能念在这份大礼上,手下留情。
至于为何要放在花坛中,而不偷偷递给云刑,首先,是卩恕盯得他太紧,他不好出手,其次,他也要快速终结这一场聚会,这场聚会的□□味儿太浓了,短短几分钟,他就灭了两次火,也不知这会再开下去,他这干瘪的肚皮里还有没有足够的水,能扑灭所有冲突。
为了不让焚双焱有机会出手,也为了他的小命,渝州只能努力终结这次聚会了。
也不知道云刑拿到143页了没,渝州用脚踢开了一块小石子,应该没问题吧,那簇红花在点点荧光的包围中,很是显眼,焚双焱虽然也追去了,但毕竟慢了一拍,云刑应该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地拿到那页纸吧。
“我们现在去哪?”卩恕的声音打断了渝州的思绪。
渝州回过神,呆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卩恕问了什么:“去牧场。你知道方向吗?”
“知道,”说起这事,卩恕双颊还有些发烫,当初他把22号认做双焱,曾偷偷跟踪着她去过牧场。
还好,这些事双焱并不知情。卩恕万分庆幸::“我带你去。”
“我们现在去哪?”卩恕的声音打断了渝州的思绪。
渝州回过神,:“去牧场。你知道方向吗?”
“知道,我带你去。”说起这事,卩恕还有些面红耳赤,他当初把22号认做双焱,跟着她去过。
一阵疾驰后,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牧场,这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平原,一种叶白梗绿的草本植物长得漫山遍野,高约50cm,叶片长有细密的绒毛,擦过双腿时,总能挠得人咯咯直笑。
“小心,前面有坑。”卩恕提醒道。
“兔子洞?”渝州向前探去,却看见了一个半人宽的洞穴,像极了吱儿的杰作,渝州咳嗽了一声,“你下去过吗?”
“没,没有。”卩恕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当时22号没有下去,他为了跟踪,自然也没有下去。
“那别管了,应该是某种动物的洞穴。”
两人很有默契地跳过了这一篇,继续向前。
黑夜的视野本就不好,牧场占地又极大,两人搜了十几分钟,还是毫无头绪。
“还要继续吗?”卩恕看着逐渐下沉的月亮,心情也随之下沉。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渝州还是那副样子。
“我们到底要找什么?”
“尸体,或者血迹。”渝州给出了明确的指示。
“好。我们分头找。”只见卩恕身形一闪,如利箭划破夜空,扬起的气流吹乱了渝州的长发。
等渝州撩开碍事的刘海,人已消失不见。
渝州在原地等了30s,这才揉揉腿肚子,蹲坐下来,珍妮弗的身体给他带来了巨大的负担,失血过多的疲惫,腹中隐痛,他只能咬牙坚持,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
“吱儿,吱儿。”他坐在一个小土包上,低声呼唤着。
周围却没有出现那个探头探脑的小身影。
“哎。”渝州叹了一口气。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他用仅剩的胳膊支着脑袋,躺在地上看那晦暗不明的夜空。
就在这时
“是吱儿大王吱儿。”渝州身上一沉,一张小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咦,你的脸好红啊,就像那个……猴子屁股,没错,猴子屁股吱儿。”
“脸红?”渝州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这一摸,他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他发烧了,而且温度不低。
也是,先是失血过多,再是几入险境,背上的汗水干了湿,湿了干。这几番折腾,不病才怪。刚才4人会谈,他的肾上腺素飙升,完全感受不到身体的不适,这回平静下来,所有的伤痛顿时爆发了。
渝州已经察觉到思维的滞重,就好像脖子上顶的不是脑袋,而是一个实心的铅球。
吱儿难得担忧道:“你没事吧吱儿?”
渝州摇头,他分辨不清这是普通的发烧,还是伤口感染,只能含糊道:“我没事,你一直跟着我?”
“那当然,你是我的奴隶,作为大王,有责任保护他的奴隶吱儿。”吱儿扬起了小脸。
渝州摸了摸他的脑袋,昏沉的思绪突然有了一丝清明,“对了,从现在起,你别乱跑了。”
吱儿啃着叶子疑惑地看着他。
“结束的时间快要到了。戴在众人身上的枷锁已经打开。”渝州将昏沉的脑袋靠在膝盖上,他觉得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灼热的温度,“那些因忌惮莱奥德而收敛的人,将不再束手束脚。依从任务的指示,该杀的杀,该救得救,接下来,会有一场混战。你要小心,别被卷入其中。”
“我是谁。我可是吱儿大王吱儿。”吱儿甩动着那根有他半人高的蒿草,“谁能伤得了我吱儿。”
渝州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想来已经知道润二十五不再对他出手了,渝州无奈地笑笑,“不只是玩家,还有莱奥德,他的狩猎范围极速减小,你要特别当心他。”
吱儿这才瞪圆了那双大眼睛,惊恐道,“真,真的吗?”
“知道怕了?”
“胡,胡说吱儿,我怎么可能怕呢吱儿。”吱儿瘪着嘴,眼泪都要留下来了。
“好了好了,你躲好,别乱跑,他找不到你。”渝州安慰道,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吱儿可没想这么多,他见渝州这么说,脸上就又浮现出了放松的笑容,“放心吧吱儿,你要是有危险,大王可以把城堡让给你一个角落吱儿。”
渝州好笑,就一地道,还城堡,“对了,你来到这片牧场时,有见到过尸骨或是鲜血之类的东西吗?”
“有啊。”吱儿嫌手上的蒿草不好吃,就又随手拔了另一种,“就在那边。”
渝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行,我过去看看,你没事就别在外面乱跑了。”
“我陪你去吱儿。”
“别,他可能在那边。”
吱儿一听卩恕在,立刻就怂了,“那,那个我还有别的事要忙,你自己去,我回城堡了。”
“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