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第一愣了愣,旋即便一脸肃然。
闭目沉思半响,他这才徐徐开口:“三年前,师父让我们去找他,将他带回宗门修行,说宗门未来大劫只有他能救。可他并不同意跟我们回去,只是把林师妹交给了我们。
“能够被师父以无上秘法,推断出会在未来助白鹿洞渡过大劫的人,自然不是寻常人物。”
宋娇沉声道:“进入祁连山,我们也听过一些安天宗的事迹,包括黑石岭之战,日月城西三瓮城之战。”
南宫第一道:“当初听到这些事迹时,总是伴随着宋阀的名字,我一直以为,安天宗只是沾了宋阀的光......兵部贴出的布告,也是重点表现宋阀。”
宋娇道:“我也是这么认为。”
南宫第一道:“可如果不是呢?如果.......情况恰恰相反呢?”
宋娇道:“那么他杀了耶律保机,也不是没有可能!”
南宫第一深吸一口气道:“此子绝对不简单,我们去问问他就知道了!师父口中能够帮助宗门的人,怎么也得是西凉第一人才对,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阵斩耶律保机!”
两人不再犹豫,纵身跃下城头,带着最后四百白鹿洞弟子,加入混乱不堪的战场。
现在加入战场,并不会起到多大作用了,因为胜负已定。
他们只是迫不及待想要见陈青而已。
一刻也不想多等。
晨曦洒落残破的日月城时,城中战斗已经大体落幕。
进入日月城的二十多万回鹘大军,十之八九战死于此。只有不到两成逃出升天,在混乱中冲出北城门,遁入茫茫荒野,向回鹘控制的腹心地域逃匿。
没有人追击他们。
没有人在意他们。
日月城中的修行者,在橘黄色的阳光洒遍城池之际,手中基本没了战斗,面前也再无站着的敌人。
这些浑身浴血,战袍衣甲都破烂不堪的战士们,在尸山血海的废墟中,相继抬起布满血污的脸。看到东城楼上那轮旭日,他们疲惫的脸上有些茫然。
今日的朝阳与昨日并无不同。
眼前的日月城却已满目疮痍。
幸存的西凉战士举目四顾,面上的茫然之色渐渐褪去。
雄伟的座座城楼只剩下骨架,却像是仰天嘶吼的龙骨一样,依然挺拔霸气。
自城主府向西,半座日月城里,看不到一座完整的屋宇、一段完整的院墙。倾塌堆积的石木被鲜血染红,面目全非的街巷被尸体堆积,每个人脚下都是焦土,都是黏稠的血水。
晨风拂面,战士们被鲜血粘黏的头发微微扬起。
两军将士的尸体,是铺满日月城的地毯,而最终站在战场的战士,拥有敌人渴望的、同伴争取的胜利。
“我们,赢了......”
“日月城......守住了?”
“我们,我们击败了二十多万回鹘大军?!”
“我们胜了,大胜!”
“西凉胜了!”
起初只是零星如梦初醒的呼喊,很快就元气波浪一样蔓延开来。转瞬间,日月城就如一锅煮沸的水,爆发出气冲牛斗的呐喊声。
每一声都那般声嘶力竭。
每一声都那么庆幸喜悦。
每一声都让人如见新生。
每一声都让人热血沸腾。
这是属于每个西凉战士的荣耀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