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会,又要去隔壁农业大学开讲座。
“夏至,走。”我叫了夏至就拿着文件和电脑走。
辛藤还在改她的开题报告,周期自身难保,那位“幽灵”更是想都不用想了,弄了半天能帮上忙的就夏至一个,真是悲惨。我还跟学校申请下学期不带新学生,现在看来不带点儿新人我得累死,但带了新人又怕遇到奇葩,毕竟我看人的眼光一直都很瞎。
才走出学院,那边来接的人就说堵路上了,从他们学校出来没多远一直堵到我们学校门口,周五下午高峰期真心恐怖。
没办法,我只能跟他们说自己过去,打车是不可能的了,堵到讲座都该结束了,只能依靠万能且从不堵车只会挤不上去的伟大轨道交通了。
每次遇到堵车我就想给发明轨道交通的人烧柱香,真是太伟大了。要不是我上下班时间不固定经常坐不到地铁,肯定天天坐地铁,死都得挤上去。好多次有急事却堵在路上动弹不得那种感受,印象真是太深刻了。
“重不重啊?”我回头问背着器材的夏至。
“还好,”他一脸轻松,年轻就是好,体力用不完似的。
我突然想起,问:“带交通卡没?”
“带了。”
“那我们坐地铁去啊。”
“哦。”他老实跟在后面,不多话,很少这么乖。
一走进地铁站就感觉到人有多多了,扶梯全是人,门边早放上羊肠般曲折环绕围栏了,挤满了排队的人。
“哎。”我深深叹口气,“最讨厌人多的地方了。”
“那你还坐地铁。”夏至跟在身后。
“没办法啊,堵车我能怎么办?”
“你平时呢?”
“打车啊,一个月打车费要花不少呢。”我说,“偶尔做得到地铁,一个月加起来也就三五次吧。”
夏至把我拉到一边,成功躲开前面一个人逆流跑来的人。
“谢谢。”我客气地说。
“你还知道说谢谢啊?”
“说得我都没礼貌一样。”下扶梯,我选了个人稍微少点的排着队。
“偶尔有。”夏至一路跟在后面,一会儿把我往左拉一会儿往右拉,精准躲避各种撞击。
“哎哟,也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这么多个站呢。”我有点担心,“开车二十分钟的事儿,坐地铁要四五十分钟。”
“那你还那么晚出来。”夏至小声抱怨。
“还不是院长话多,一件小事罗里吧嗦讲了半天,到最后也不知道重点是什么。”我说,“我最烦开会了,发个通知搞定的事儿非要开个会扯半天,到最后也没个结论,都不知道开会干嘛。”
“你说院长坏话啊,小心被告状。”夏至在我身后小声说。
我语气轻松,“这是实话,他要是能听到改改也好。”
“话说你真的是胆子大啊,当着那么多人面问院长于桐桐去哪儿了。”
“不问他问谁?”我理直气壮,“问阎王吗?”
“你心里人家就是早死了是吧?”
“差不多。”我说,“我在学校呆这么多年,还没见这么大爷的,要我能开除早开除了。”
“开除学生要院长审批的。”夏至说。
“对啊,反正她归学院管,跟咱们研究所没关系,懒得管。”我说,“到时候临毕业就知道哭了。”
“你信不信院长给她换个导师?”
“信啊。”我说,“祝她找到个眼瞎的老师,反正在我这儿是肯定过不了的,胡教授李教授那儿估计也不行,就只能逼一下新毕业的讲师。”
地铁到,门一打开人群就不要命一般往前涌。
我赶紧拉着夏至的衣服往前走,怕他走丢了。他倒好,伸手帮我当着左右的撞击。这孩子要是没有那些倔脾气,真的是个好帮手。
进地铁,实在挤不进去,只好靠在门口的杆子边。
“啊……热……”我生无可恋地说。
夏至站在我面前,靠着门边的一小块地方:“暖气开的有点太足了。”
“人多我缺氧。”我深深叹气,“出门真是件难受的事情。”
夏至低头笑笑,“你就适合宅在家,最好把实验室都搬到家里去。”
“我也想。”我说,“等我买得起大房子再说。”
“教室也放家里,你天天就在自己家几个房间走来走去就行了。”
“诶,你这是个好主意。”我说,“我得跟所里申请一下。”
“研究所不会同意的,你放弃吧。”
“不一定哦。”我说,“我们所长这么开明一个人,没准儿能接受呢?”
“再开明也不可能,又不傻。”
我抬头看着他问:“你是说我傻对吧!”
夏至笑着说:“是……”
还没说完,车门又开了,一阵拥挤。我被后面几个人一下撞到夏至怀里去了,差点撞晕。
他连忙伸手抓住我胳膊,“小心点儿。”
我把双手放在胸前和他保持着距离,想退后一点儿,还没动脚就又被后面的人一推,直接扑倒他怀中了。脸贴在他胸前,动也动不了,尴尬得不行。
“别挣扎了。”夏至小心抱住我,手臂环在身边,好歹帮我挡了点儿后面的拥挤。
“你干嘛呀。”我还是不想他这些小动作,小心躲开。
“你这么矮得会儿被挤扁了怎么办?”夏至干脆放了抓杆子手,将我牢牢护住:“我拿张纸片人去农大给他们开讲座啊。”
我还是双手死死抵住,和他尽量保持距离:“那你加点水不就泡开了吗?”
“我可没那功夫,你还是现在好好活着吧。”夏至笑着说。
“咱俩得保持距离。”我坚定地说。
夏至低头笑着说:“现在不在学校。”
我这下才知道他为什么今天胆子突然大了,“我没说不在学校就可以……”
“你也没说不可以啊。”夏至抢在我前面把话说完了。
“你阅读理解真的有问题。”我摇摇头。
夏至笑得开心极了,“是你出题有问题。”
“下次再也不带你出来了!”我气呼呼地说。
他眼神里都是得意:“下次再说吧。”
真说话呢,一顶大皮草帽子从天而降。一抬头才发现身后一个挺高的女士穿这件带帽子的大皮草衣服寄过来正背对着我,帽子直接扣我头上了,差点被闷死。
“咳咳……”我赶紧把她的皮草顶开。
夏至看我一眼,搂着我的腰小心转了个向,把我换到车门边那个小三家区域去了,他自己背对那位皮草女士站着。长得高就是好,面对劈头盖脸的皮草攻势毫无压力,甚至觉得对方有点矮。
“小矮子。”他低头说。
我这下老实了,这么挤的情况下只能任他抱着,不然真会挤死。
这世界对身高过低和过高的人真的都充满了恶意,我一点都不想说某些公共场合洗手台之类设施设计得太高的问题。
“抓着我。”夏至温柔地说。
我低着头,只好抓着他的衣服保持稳定,毕竟身边没有其他可以抓握保持平衡的东西了。
地铁很快到站,那位皮草女士顺着人群下了车。
“哎。”看到她走,我深深叹了口气。
“这么痛苦啊?”夏至笑着问。
我抬头看他一眼,“我差点被捂死,简直无法呼吸。”
“太好笑了。”
“你还笑!”我气鼓鼓的,“地铁能不能明文规定长得太高不准在车上穿帽子太厚的衣服啊?”
“等你当上领导的时候就可以出台这政策了。”
“不热吗?”我继续吐槽。
“人家喜欢。”
“万一我被捂死了呢?”
“我不是把你拉过来了嘛。”
“那也有危险啊。”我开始分析,“很多跟我差不多高的人身边没帮手的时候怎么办呢?万一他的朋友身高也差不多……”
“你管的太宽了。”夏至打断我。
“这真的很不舒服嘛!”我不服气,“你没试过当然不知道别人什么感觉了。”
夏至低头,“谁叫你长这么矮的?”
“这事儿我决定得了吗?”
夏至笑着说:“你这身高不在地铁里缺氧才怪,整个人完完全全被挤在里面。”
“对啊,下面的空气真是浑浊啊。”我说,“还经常被那些抓横杆的人用手肘撞到头顶,偶尔还有直接把手肘放我头顶的。”
“你遇到这种事情怎么解决啊?”夏至还有些好奇。
(继续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