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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莫再哭泣,祖母一向不舍得瞧见您哭,您若再哭,她老人家怎么合得上眼。”齐王跪在于贵妃身旁,低声劝说道。
于贵妃拉着儿子的手,拿着帕子擦擦眼泪,道,“她老人家怎么合得上眼!”
他们给太后准备的那药,于太后情愿一死,都不愿忍受,于贵妃当时并未觉得害怕或者如何,然而今日却回想起于太后对她的照顾,她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后悔,一时间将自己折磨得,眼泪根本止不住。
齐王却笑了笑,亲手拿过帕子,帮于贵妃擦干眼泪,然后说道,“母亲怎么会这样想,祖母只是觉得时机成熟,到了该去的时候,她这是为了母亲和我,为了于氏一族的荣光,母亲切勿多思多虑。”
于贵妃这辈子,生在于家,风风光光地长大,进宫之后就是妃位,受着于太后的庇护,许多年都没有吃过苦头,因而性情也不似其他宫妃深沉。
听到自己亲生的儿子这么一说,?当即觉得十分有理。
她们于家的女人,为于家而生,为于家而死,如此想来,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于贵妃握紧齐王的手,压低声音道,“吾儿,吾儿,你登基?之后,可一定要为你祖母最尊荣的封号,要让你表妹入宫,生下有于家血脉的孩子,让他成为太子,不必再受像你这般的苦楚,要让于家重回盛京,洗去污名,要让静国公府和沈家,为三郎陪葬,你得好好记着。”
于贵妃说着,又忍不住哭泣起来,扶着儿子的肩膀,道,“你得记着,你要好好记着,咱们母子能有今日,都是你祖母?用这一辈子换来的,记住没有。”
“孩儿会记着的,母妃放心。”齐王沉声说道。
齐王妃?在屏风外等着,只隐约能听到他们母子的说话声。
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阵寒意,她心想,什么都是于家的,那自己的儿子呢。
她的儿子,还有她本就已经落败的家族,在还有活路吗?
或许不论胜负,她和她的孩子们,和她的家族,注定都只有一个下场。
败了,她要跟着齐王府一起死;胜了,她要为于氏女让出正室的位置,她的儿子,要为于氏女的儿子让出嫡子的位置。
她陪着齐王这许多年,又算得了什么,只能算是一场笑话吧。
可她又能如何,她一个女人,被家族摆布,被丈夫摆布,生不由己,死不由己,她就是她的一生。
齐王妃神情从容平静,扶着贴身女官的手站起来,略微抬高声音,道,“殿下,母妃,命妇们该入宫跪拜太后娘娘了。”
于贵妃闻言,擦干眼泪,把丧服披上,扶着儿子的手,这才出来。
齐王妃看她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心底越发地寒凉。
当真是可怕啊。
这一对母子,这些于家的女人,当真是太可怕了。
齐王看齐王妃深思不属,对她说道,“今日有些乱,你记得照顾好母妃和自己。”
今天进宫的人,能有几个真心祭拜的,怕是看笑话和落井下石都来不及。
齐王妃颔首,冷静道,“殿下有什么事情,尽管去做,母妃这里有我照顾,您只管安心。”
宫人们已经为太后穿上寿衣,上了好妆容,安置在梓宫里,设好灵堂,等着孝子贤孙和命妇们去跪拜。
皇后宫中,皇后也已经换好了丧服,身后呼啦啦跟着一群命妇,众人着什么。
按理这个时候,本该庄重严谨,但杨皇后一向与太后不合,也并不管她们,反正只要没人大声争吵就够了。
在场的大都是儿媳妇扶着婆母,沈绵却是不一样,淑和郡主扶着沈绵,这里不能有丫鬟婆子伺候,她还喊过来两个和自己关系亲厚的命妇,劳烦她们照顾沈绵。
嘉平伯夫人也在沈绵身边,大大方方地对淑和郡主道,“咱们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家儿媳妇有了身孕,我自然得好好照拂着,郡主放心,我以前可是跟着我家夫君镇守过边地的,寻常妇人,绝不是我的对手。”
沈绵闻言,面露感激,道,“真是有劳夫人您了,回头我一定得好好谢谢您。”
嘉平伯看看她的肚子,道,“让这孩子,管我叫一声祖母就好了。”
淑和郡主也十分大方,对身边几个妇人道,“回头我让我这孙儿挨个喊你们。”
几人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情状,嘉平伯夫人却道,“你们看看郡主,惯会占便宜,若是喊了祖母,咱们不得拿出些压箱底的好东西吗。”
有妇人附和,“可不是么,好处都叫郡主您给占了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