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卫湖这个老王八蛋,竟然敢公报私仇!”
“混账,卫然这个龟儿子也不是好鸟!惹到咱们凤字营头上来了!”
军帐里顾思年与褚北瞻都气呼呼的,破口大骂,还有闻讯而来的苏晏清脸色同样不好看。
两天前送到凤字营的军粮、补给足足少了一半,整个琅州卫的军粮都是那位同知大人卫湖分拨的,再加上顾思年与卫然的恩怨,一定是卫湖在后面捣鬼!
这两天褚北瞻去找了卫湖,没曾想连府门都没进去就被挡了回来,然后还去找了何先儒,让他帮忙说说话。
哪知道这个老东西义正言辞的说现在军粮紧缺,需要优先供应崇北关前线,驻扎内地的边军就先省一省、饿一饿。
“省一省、饿一饿,怎么只有咱们凤字营要挨饿?”
褚北瞻冷声道:
“若是真的要凑粮食供应前线,我褚北瞻带头饿肚子,绝对没有半句怨言,可现在分明是这个老东西故意为难咱们,就连何大人都拿他没辙。
大哥,此事可得想办法解决啊。
如今营中的将士们日日操练、体力消耗极大,若是没吃的,练个两三天人就得累趴下!”
“容我好好想想~”
顾思年愁眉不展,卫湖此人属于文官序列,自己在军中的一点点影响力根本对付不了他。
苏晏清咬了咬牙道:
“实在不行,还是我去卫府登门拜访、赔礼道歉吧,此事毕竟因我而起。
卫然争的不过是一口气罢了,若是咱们给他个面子,或许此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行!”
顾思年一口否决:
“苏兄,这可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这次咱们服了软,任由他拿捏,别人就会以为我们凤字营好欺负,以后麻烦会络绎不绝。
此事是我们凤字营的事,苏兄放心,绝不会牵连你!”
苏晏清苦笑一声:
“那你们还能有啥更好的办法?”
“想想嘛,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顾思年拖着下巴、低着头,脑筋在急速地转动。
“将军!”
小六子突然从帐外走了进来,低声道:
“帐外有一女子,想要参见将军。”
“女子?又是个女子?”
褚北瞻的眉头一挑,这种时候都不忘打趣道:
“大哥啊大哥,怎么三天两头就有女子来找你?你这女人缘让咱们这些光棍情何以堪?”
“去去去,别烦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顾思年看向小六子问道:
“来人有没有通报姓名?”
“没有。”
小六子摇了摇头:“但她说是帮将军解决麻烦来了?”
“帮我们解决麻烦?”
顾思年神情一凝:
“请进来!”
“诺!”
没一会儿,一名身穿淡红色素袍、婢女打扮的女子就缓步入内,恭恭敬敬的道了个万福:
“参见顾将军!”
“是你?红莺?”
顾思年与苏晏清二人同时叫出了声,这女的他们见过,安春阁柳尘烟闺房中,她就是贴身服侍的婢女,记得叫红莺来着。
“将军与苏公子好记性。”
红莺微微一笑:
“今天这一趟,是柳姑娘让我来的,不知道来得是不是时候。”
“刚刚你说是帮我凤字营解决麻烦来了?”
顾思年的身躯微微前倾,淡淡的问道:
“不知此话何意,我凤字营能有什么麻烦?”
“呵呵,将军这种时候还能泰然自若,小女子佩服。”
红莺意有所指的说道:
“不知道等营中军粮告急的时候,将军还会不会如此淡定~”
到底是柳尘烟调教出来的婢女啊,面对一营参将竟然没有丝毫的胆怯、畏惧之意,心思细腻。
“你们竟然知道这些?哪儿听来的?”
顾思年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这个柳尘烟在他心中的身份变得神秘起来。
“呵呵,消息来源自然是不方便说的。
不过我家小姐托我带句话给顾将军,说顾将军听了之后就会知道如何解决眼下这桩麻烦~”
“噢?”
顾思年眉头微皱:
“说说看~”
他还真不信了,仅凭青楼女子的一句话就能搞定正五品的琅州同知?
褚北瞻与苏晏清同样眉头紧凝,盯着红莺一言不发。
“我们家小姐说,
十几天前卫家有一笔财货被马匪所劫,损失巨大。这伙马匪如今正藏身于琅州东境的一片荒山之中,若是谁能帮着卫家找回这笔财货,想必什么麻烦都能迎刃而解~”
三人的目光同时一震,不等几人回话,红莺就弯了弯纤细的腰身:
“言尽于此,告辞~”
那一道身影就这么飘飘然的离去了,而顾思年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马匪,琅州东境?
这消息可靠吗?”
“卫家是不是有财货被劫我不知道,但琅州东境确实有一股马匪流窜。”
熟悉琅州情况的苏晏清沉声道:
“这伙马匪势力不小,据说有几百人马,全都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滚刀肉,为非作歹很久了。
官军去围剿了几次也无功而返,若是能把他们剿灭,倒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这么说他们还有许多马匹了?”
褚北瞻目光一亮:
“大哥,这不是送上门来的战马吗?
顺带着还能解决卫湖这摊烂事,一箭双雕啊!”
只要帮着卫家夺回这批货物,想必卫湖这个老东西会乖乖把剩下的军粮给拿出来!
“有意思,如此隐秘的消息她们竟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顾思年喃喃道:
“看来这个安春阁、或者说这位柳姑娘,不简单啊~”
……
卫府坐落在琅州城东,占地极广、府门口的两尊石狮子更是不凡,气派程度远超别驾慕晨沉的府邸。
一大早就赶来拜访的顾思年在前厅被晾了许久,那位卫大人是要给他来个下马威。
过了许久,一道苍老的声音才传了进来:
“哎呦,顾将军登门拜访,老夫有失远迎啊,失敬失敬,呵呵~”
两鬓微白的卫湖迈步而入,身后还跟着他儿子卫然。
卫然朝着顾思年投来了一道极为得意以及夹杂着怒气的目光,这些天他可是恨极了顾思年。
“卫大人日理万机,我多等一会儿没什么。”
顾思年微微一笑:
“旁人想进卫府的大门还进不来呢,我今天能走进来已经不容易了~”
顾思年暗暗讥讽的话语让卫湖满是皱纹的面庞抖了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一挥衣袖问道:
“顾将军说笑了,我卫湖好歹是吏部封的正五品官员,卫府的大门哪是闲杂人等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敢问将军,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呵呵,碰着点小麻烦。”
顾思年直奔主题:
“大人送往我凤字营的军粮比往常少了一半,不知为何?”
卫湖浑浊的老眼中没有掀起半点波澜,漫不经心的说道:
“此事老夫已经答复过何佥事何大人了,虽然这些天前线已经停战,但依旧有不少大军驻扎在崇北关一线,人马都需要吃饭啊,粮草需求巨大。
将军也知道,咱们琅州收上来的军粮不多,哪能面面俱到?
这不,只能优先供应前线那几营兵马了~”
“卫大人。”
顾思年的语调微微拔高:
“前线的兵是兵,我凤字营的兵就不是琅州卫边军了吗?
眼下正是操练士卒的要紧关头,肚子都填不饱,哪来的力气训练?
麻烦大人行行好,想想办法,多给咱们拨一些粮食。”
“唉,将军难,老夫也难啊~”
卫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为了军粮一事,老夫这些天可是彻夜难眠在替顾将军想办法。
将军放心,只要筹措到军粮,本官第一时间派人送到凤字营去,绝不耽误片刻~”
“那敢问大人需要多久才能筹措到军粮?”
“这就不知道了~”
卫湖轻轻端起水杯抿了口茶:
“快的话一两月,慢的话得等到明年了~”
忽悠,分明是彻头彻尾的忽悠。
顾思年冷笑一声:
“听大人这个意思,我凤字营的将士还得饿着肚子好几个月咯?
不知道大人是真筹措不到粮食,还是心里对我凤字营有怨气~”
卫湖目光微凝,没有回答这句话,反倒是旁边的卫然狞笑道:
“顾将军不是年轻俊杰、文武双全、无所不能吗?
怎么,现在一筹莫展了?
我告诉你,我卫家让谁有粮,谁就有粮!得罪了我卫家,就得饿肚皮!
不过你要是能求求我,指不定我爹心情一好,粮食就给你了~”
到底是年轻啊,卫然这一句狂言憋在心里许久了,就等当着顾思年的面骂出来。
解气!
“放肆,怎么对顾将军说话呢!”
卫湖瞪了儿子一言,笑道:
“将军勿怪,我这儿子就是性子直,呵呵~”
卫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摆明了要给自己儿子撑腰,不会给一粒粮。
顾思年浑然不顾卫然的骂声,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这个人性子也直,不会求人。”
“那就送客吧~”
卫湖冷声道:“将军回营等着,有粮食了我会给你送去。”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卫湖也不装了,一脸的阴险。
“大人啊,其实今天我来卫府是想帮你解决麻烦的~”
顾思年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
“听说卫家有一笔财货被马匪劫了,我看着于心不忍,想要出手相助。”
听到这里,卫湖浑浊的双眼睁大了几分。
顾思年拍了拍屁股站起身:
“可惜啊,似乎卫大人与卫公子不怎么待见我,那在下还是先告辞了~”
就在顾思年起身欲走的一刹那,卫湖苍老的嗓音陡然响起:
“将军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