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潼关,暴雨倾盆而下。
孙传庭双目无神,失魂落魄地行走在磅礴大雨之中,任由雨水打湿他的头发,打湿他的衣裳。
街道上,孙传庭倾尽秦地之力精心打造的火车像破烂一样被随意地丢弃在路边。
“闯军追来上啦!”
“快跑!快跑!”
“兄弟,且等我抢点盘缠再一起走!”
“兄弟这民妇生的标致,我等爽利一番再走也不迟!”
接连败退的秦军早已军心涣散,乱兵们失去控制,四散在潼关关城内淫掠。
孙传庭只是木然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这还是他的秦军吗?
秦军败退以来的种种表现,让孙传庭的信仰轰然崩塌。
官军所过之处百姓避之不及,闯军所过之处百姓箪食壶浆相迎,到底是官军谁是贼寇?
“我自崇祯九年便投笔从戎,到底是为了谁而战?!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孙传庭无力地朝天嘶声大喊道,两行泪水夺目而下。
城内的闯军细作鼓动忍无可忍的潼关百姓向潼关关城的城门发起冲击。
守门的卫兵正要逃跑却被百姓们追上乱棍打死,百姓们口中高呼:“开城门,迎闯王!”
“孙传庭!孙传庭在那里!”
“好大的官儿,且拿了向闯王请功!”
暴动的百姓认出了孙传庭,向孙传庭扑来。
孙传庭只是愣愣地呆在原地,双目无神,并没有要跑的意思。
此时数百骑骑兵匆匆赶来,杀退暴动的百姓,为首的是一男一女两位明军将领。
来者正是高杰和他的妻子邢夫人。
“孙督师,快走吧!潼关守不住了!”高杰正要搀扶孙传庭上马,却被孙传庭一把推开。
“高杰,你走罢,本督愧对朝廷,愧对皇上,唯有以死相谢,以报皇恩!”
言罢,孙传庭拔出崇祯赐予他督师的尚方宝剑,狠狠地往脖子上一抹。
“诶!”
高杰慨然长叹一声,正要将孙传庭的遗体带走,却见城门已经被攻破,李过一马当先,率领闯军杀了进来。
高杰也顾不上带走孙传庭的遗体,急匆匆地上马携邢夫人远遁。
白广恩大可以投降闯军,而他高杰不能,他当初偷了邢夫人给李自成戴了一顶油光锃亮的绿帽子,他们夫妻两要是投降了李自成必是死路一条。
明军已成惊弓之鸟,四处草木皆兵,已无再战之力。李过所部的闯军很快以风卷残云之势攻克了潼关,出榜安民。
大明朝最后一支可用的精锐部队覆灭,陕西门户大开,接下来攻取陷不过是时间问题。
“李将军,孙传庭已经自刎而死。”
攻取潼关后,闯军将士们打扫战场发现了孙传庭的尸体,将孙传庭的尸体抬到李过面前。
李过望着这位曾经打的闯王只剩下十八骑遁入身上的明朝督师,感慨万千。
“就地厚葬吧,给他留个全尸。”
李过合上孙传庭不瞑目的双眼说道。
台湾竹堑。
同样是倾盆大雨,朱琳泽站在港口的望楼上,透过望远镜观察者不远处的几艘正在演练的战舰。
“王爷!风雨甚大,再这么下去,战舰有倾覆之风险!”
李国志浑身湿漉漉地跑上望楼,忧心忡忡地望着远处正在和风浪搏击的七艘海鲨级驱逐舰。
“继续演练!直至分出胜负为止!”朱琳泽丝毫不为所动,“船沉了可以再造,本王要的是一支就算在大风大浪中也能击沉敌舰的海上强军!”
朱琳泽仔细观察着海上演习的状况,要是这种暴风雨天气,这些水手都能坚持作战,寻常气象条件下的海战对于他们来说更是如鱼得水。
现在船有了,舰炮也有了,唯一缺的就是敢打敢拼的精锐水手。
“中间那艘船的船长是谁?”
朱琳泽指着一艘在“敌舰”中游刃有余地穿行,总是能够避开“敌舰”的最佳射击角度,将侧舷对准“敌舰”船首或者船尾的战舰问道。
“风雨太大,属下看不清。”李国志如实相告。
朱琳泽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李国志,李国志接过向那战舰看去,说道:“那艘舰船的船长是王大花脸,这王大花脸在海上一打起来就是个疯子。”
“好!本王就要这样的疯子!”朱琳泽非常高兴,“这王大花脸接手海鲨级一个月都不到,他调教的水手可比你训了大半年的水手都强。”
王大花脸就是当初杀了郑芝豹还敢在郑芝龙麾下效力的疯子,前些时日烧了郑芝龙的南安造船厂来投。朱琳泽已经让人去确认过,郑芝龙的南安造船厂确实被严重焚毁。
在证实了这个消息属实之后,朱琳泽直接调拨给了王大花脸一艘刚刚下水的海鲨级,让王大花脸自行挑选水手操练。
“属下要是只操练这一艘船,未必比王大花脸差。”李国志有些不服气。
朱琳泽在望楼上足足观看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分出胜负之后才下令停止操练。
“这么大的暴风雨天还让那些水兵操练,你这是折磨了别人,也折磨了自己。”回到竹堑城的宅院,沈莹一面给朱琳泽换上一声干净的衣裳一面数落道。
“不是水兵!是海军!”朱琳泽纠正道。
“行行行!就你的兵特殊,整个大明朝都是叫水师和水兵,就你叫海军。”沈莹翻了个白眼,随即说道,“沈铁刚才来寻你不着,说是有要紧事找你。”
“快请他进来。”朱琳泽整了整刚刚换上的干净衣服说道。
沈铁披着蓑衣,带着斗笠,身上的雨水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流,沈铁忧心忡忡地说道:“王爷,属下巡视了一番水田,发现头前溪和凤山溪的河水暴涨,这雨要是再下个两天,只怕咱们的田全都要被淹了。”
“这么严重?”
朱琳泽走到刚刚绘制不久的竹堑地图前,望着地图上的两条河流问道:“我们所垦的田地,都在凤山溪以南,头前溪以北,能不能向凤山溪以北,头前溪以南分流?”
“此举当然可行,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人力不足,恐无法再两天之内完成分流。”沈铁说道,“属下来是想请王爷调兵前去协助民夫分流,只有王爷的调令才能调动这些兵。”
“走,随我来。”朱琳泽随手抓起一个斗笠往头上一套,就向门外走去。
“王爷早点回来!”沈莹刚刚端出来一碗热汤,却见朱琳泽又一声不响地出门了,只得对着大门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