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喂。”张子松的声音懒洋洋的从手机里传来:“喻啊,你人呢?”
陆喻叼着根烟,站在路边,猛一拍脑袋。
“啊,啊。”陆喻有些结巴:“你们人呢?”
“我们打算直接去西湖了,你打车过来吧。”
“啊...啊。”陆喻猛吸了一口烟,用很沙哑的嗓音说道:“松啊,我有点不舒服。”
“你咋了?”那边传来怀疑的声音:“吸大麻了?”
“咳咳,就....”陆喻继续掐着嗓子说话:“可能那天喝太多了,我感觉头晕的很,我得回去睡会。”
“那行吧,你多休息。”张子松也没有多怀疑,毕竟见识过陆喻烂醉如泥的样子。
挂掉电话后,陆喻嘀咕道:“咋把这茬给忘了。”
他确实是忘了,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听了会歌就睡了,醒来去考试,考完就到这会了。
“松啊,真不是咱不讲义气啊。”陆喻盯着眼前的行人发呆:“咱实在是不想听艺术了。”
天空泛起了小雨,今天确实是个去西湖的好日子,烟雨蒙蒙里才是诗人笔下的江南。
陆喻打着透明雨伞在路边的长椅上坐着,百无聊赖的抽着烟,程缨的考试还没有结束,高菊在里面等她。
细雨的杭州令人飘忽,斜斜的银线缀连在楼宇之间,把它拖回了那个还叫江南的时代。它温润着杭州,也温润着城里的人。
人群中出现一个身材高挑的身影,陆喻站了起来,程缨穿着白色的衬衫,踩着高跟鞋,本身就有一米七的身高在人群中显得出类拔萃,头发盘在后面,脸上适当的妆容修饰的恰到好处。
在陆喻眼中,城市不是江南,她才是江南。明艳而不可方物。
他脸上没由来的有些微热,女孩穿过人群,在他面前站定,微微一笑。
“走吧。”
“走。”他呆呆的说道。
高菊就像个背景板,缩在程缨后面,甚至陆喻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先去河坊街吧,晚上再去西湖。”女孩说道。
“都可以。”陆喻站在她身侧:“我听你们安排。”
出租车上的路很漫长,陆喻坐在副驾驶,用前置镜偷偷打量着女孩。
女孩真的很美,平时有些苍白的脸颊打上了薄薄的腮红,丹凤眼微微低敛,看着窗外,就像古时的婉约女子靠在窗前,思量着光阴。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窗外的车熙熙攘攘。她呆呆的看着外面,就像凝固住了时间,一同凝固的还有陆喻的眼。
陆喻伸了个懒腰,把伞撑开,河坊街里人来人往,丝毫没有受到小雨的影响。
程缨踩着高跟鞋,用手微微将垂下的头发挽到耳背。
这是一条小吃文化街,街上随处可见汉服店铺,整条街古色古香,仿古的建筑在杭州里开辟了江南。
他们坐在一家叫花鸡的店里,这是一种用荷叶包着的小吃,里面是一整只烧鸡,以肉嫩而带清甜闻名。
陆喻没由来的心情很好,好像跟在程缨身边心情就会变好。
程缨要了一碗冰粉,桂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陆喻呆呆的看着程缨,程缨抬起头说道:“你也想吃?”
“不是不是。”陆喻尴尬的扭过头。
谷/span荷叶被剥开,鸡肉的香味弥漫开来,这家烧鸡味道还是不错的,陆喻扯下一只鸡腿。
“这鸡真惨,这么小就被烤了。”陆喻盯着盘子里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的鸡说道。
“你可怜它啊?”
“太惨了,它还没见过世间的美好,或许还没有碰见心仪的小母鸡。”他碎碎念道。
程缨窃笑道:“你怎么知道它就是公的?你跟它好兄弟啊?”
“才没有!”陆喻一口咬在鸡腿上,证明他和这只鸡无牵无挂。
“刚才还说鸡可怜,惨,这会吃的比谁都香。”
程缨笑着摇了摇头:“男人啊...”
“我可怜它。”陆喻正色说道:“所以我要快点超度它,在我的五脏庙里帮它转世投胎。”
“你啊...”程缨吃了口冰粉:“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什么话到你嘴里都能扯成大道理。”
这只鸡真的很小,不到一会功夫便被三人扫荡干净,外面的天还很亮,清冽的风扫荡着大街小巷。
高菊很喜欢古风文化,拉着程缨进了一家汉服店,那家店里有不少年轻姑娘拿着汉服在自己身上比对着,颇有些金陵遗风的感觉。
陆喻坐在凳子上,熙熙攘攘的姑娘在她身边走过,他打了个哈欠。
男人永远会在女人逛服装店时犯困,不管是那种服装。
“好看吗?”
陆喻转过身去,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程缨穿着青色的旗袍,头上插着一根发簪,纤细的腰肢被旗袍勾勒的不堪盈盈一握,素白修长的大腿如同白玉雕琢,丹凤眼自上而下住视着陆喻,她双脸微微泛红。
“好...好看。”陆喻结巴道。
“那就这件啦。”女孩快速走开,跑向试衣间。
程缨就像逃跑一样钻进试衣间里,关好门之后坐下来靠着墙叹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很想给他看看穿着旗袍的样子。
“呼。”
她感觉心跳很快,这种紧张的感觉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她用冰凉的指尖贴在温热的脸上,平复着心情。
“有点丢人。”她喃喃道:“这样会不会显得很傻。”
程缨歪着头想了一会,换上了正常的服装。
她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点点被打开,就像冰川裂了个小口子,溪水慢慢倾泻而出。
当种子萌发的时候,女人才会想与另一个人分享自己的美。
陆喻呆呆的看向试衣间,他感觉有些面红耳赤,刚才的程缨,真的好美。
就好像她才是从画里走出的诗雨江南。
风吹动了店前仿古的风铃,风铃在空中跳动,发出脆响,陆喻分不清那是什么在响动,是风铃,还是那颗躲在阴影里的心。
他走出店门,点上一根烟,就着雨,就着整条街,就着世界,也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他拼命的想平复心情,可却怎么也做不到,心里的花在疯长,它的藤蔓缠住了整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