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帝易沉这类男人,上过战场驰骋沙尘,挥刀砍过敌方首级,亦坐过龙椅,心思绵如针杀人不眨眼。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不会让他轻易动心,但只要找准他感兴趣的类型,那么就算他的心上只有一个细小的缺口,危岚音也会拼了命的把自己塞进去。
他喜欢真性情的女子,喜怒形于色,想要什么便伸手对他。但危岚音也不能太过坦诚,因为这个度过了,她就被会被放在‘宠物’的位置上。
她要聪明,却也不能过于聪明,得偶尔露出蠢笨姿态才好。
段时间内临帝是不会带她进皇宫的,就像他所表露出来的,皇后之位由谁来做无所谓,皇帝本尊是毫不在意的,他的执政手段强势干脆,完全不需要前朝与后宫联系起来去粉饰太平。
所以对他来说,后宫,就是他女人居住的地方,仅此而已。
那么,他想娶谁,完全取决于他自己的意愿,谁都不能逼他,也无人敢逼他,否则后位不会空置如此之久,自他登基以来,还未曾册封过一个皇后。
另一方面,临帝也是个相当任性的皇帝,他本人并不看重甚么礼法和规矩,在他的眼里,他自己就是规则,许是带兵打仗久了,这分洒脱已经深入骨髓,束缚对他毫无作用。要不然,当年他也干不出那种带兵围攻朝堂逼迫自己亲爹退位的大逆不道之事来。
成王败寇,他骨子里是充斥着浓浓的斗争性的,所以不反感危岚音的小计小策,本身他的皇位,也是他自己谋划而来,也不是那么光明正大,即使当年的形势,皇朝已经摇摇欲坠不得不要一个强势的皇帝去维持,但临帝的方法并不道德。
危岚音这几日本在思索她‘罪臣之女’的身份,可她却又想到,危岚箐亦是罪臣之女,但她却成功的与洛王定下了亲事,朝廷大臣们又没有反对她不得而知,但从这件事就能看出临帝对‘罪臣之女’这个称呼的态度了。
临帝的态度倒是格外的不介意,是因为有绝对的自信吗?还是说,他依然奉行‘成王败寇’这个法则,如果有人当真能对他造成威胁,他也不会生气,反而会欣赏对方的智谋。
他好像并不是那么看重自己屁股下的那张龙椅,但是承将军欲意谋反之事,他却并非不重视,甚至本人亲自微服私巡。
这有点矛盾。
危岚音怎么也想不通。
后宫这几日到处都在传,说皇上杭州微服私巡回来后,带回了一个杭州女子,此女并未带进宫,反而好生安置在京外的宅子里,虽说平日里皇上也不常到后宫来,但有了此女之后,皇上就再未进过后宫。
贤妃拿着一本书,良久之后,把书轻轻放到案几之上,轻声开口,“墨琴,通知了皇上罢?”
墨琴微微屈膝,答,“娘娘,奴婢已经跟福忠公公提过此事,昨儿见了又问,他道皇上已经知晓了,想必今日晚膳会来的。”
贤妃点了点头,“那便扶本宫出去罢,想必各位姐妹都等急了。”
今日是贤妃的生辰,三宫六院稍微有过恩宠的妃子,今日都来为贤妃过辰,不知道哪儿来得传言,说贤妃迟早会得封皇后,这只是时间的问题,如今临帝只有两子一女,秦王为人暴戾,那么,皇位早晚要落到洛王手中。
贤妃,讨好些,总归是没有错处的。
外间已经很热闹了,该来的都来了。
见贤妃出来,众人齐齐问安,贤妃微笑叫了起,“都坐罢,今日不用拘着。”
洛王如今方满二十,意气风发,站在一群妃嫔中玉树临风,贤妃甚是满意,冲他招手,“洛儿,到母妃这儿来。”
洛王笑道,“儿子贺母妃生辰,岚箐亦托我给您送了寿礼。”
贤妃听到这话,笑得合不拢嘴,“当真?快呈上来,呈上来。”危岚箐讨人喜欢,贤妃自然满意的不得了。
“哦?是甚么贺礼,让朕也瞧上一瞧。”
远远外头传来临帝的声音,众人皆起座行礼,临帝不喜提前通传这回事,是以到哪儿都不会有太监提前通报。
宫里最大的妃子生辰,临帝如何也不会不赏脸,何况贤妃还是洛王的生母。
辰宴方才开始,进行了不过三分之一,大家入座,还只浅浅的用了几道菜,众人便见福忠弓腰进来,在临帝耳旁说了些什么。
临帝神情微微浮动,表情发生细微的变化,停顿了几秒,他道,“那你便叫她自己想好理由再来。”
福忠苦着个脸,称是,退下了。
福忠出了大殿,外头画云在等候,画云一见他期待的问,“如何,如何?”
福忠摇了摇头叹气,“夫人也忒懒惫了些,甚么‘随便编了理由叫他回来,我不想他去吃别的女人的辰宴。’。”贤妃娘娘哪儿是甚么别的女人,“这理由也不曾想好,皇上怎会去呢?”
危岚音听了画云的原话,撅起嘴,不满道,“那你就说,我这会儿心悸了,叫他回来看看我罢。”
画云,“哎”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位夫人在闹什么。
画云一退下,危岚音便卸下了脸上甜腻的神情,漫不经心起来,嘴里哼起小曲儿,自己下床倒了杯茶水,捧着回到踏边,心情极好的等待临帝。
心悸?
亏她能想的出来这个理由。
临帝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朝贤妃道,“朕还有要事,今日就不陪你了,有什么需求跟福忠提。”
此言一出,还有谁敢反对,福忠那个架势,再加上临帝如此作态,是谁来喊的他已经溢于言表了。
宫外的小贱/人。
这是所有妃嫔同一时间的想法。
皇上拂了贤妃的面子,这么一来,贤妃简直是颜面无存了,也无人敢触她霉头,没一会儿众人前后都退下了,不在热闹。
洛王于此时也无能为力,行礼退下,只道,“母妃早些歇息罢。”
“好。”贤妃含笑。
人都走完了,墨琴小声抱怨,“那位竟是一刻都离不得皇上么?皇上竟也如此宠她,今日可是娘娘的生辰,这还未曾进宫呢,就如此不把娘娘您放在眼里了。”若进了宫又该如何是好。
贤妃轻笑一声,摇头,“她那儿是离不得皇上啊,怕是在跟本宫来下马威呢。”最后一句话,贤妃说的极轻,墨琴险些听不到。
她竟如此自信么?行事嚣张至极,连她都敢挑衅,当真是得了几分宠爱,便无法无天了!
下马威又如何?挑衅又如何?这么做了又当如何?
危岚音剥开桔子,颜色好看的果肉放在掌心,她哼着小曲儿戳了一下,把里面的白丝也都一一剥掉了。
不多时临帝便到了,听到动静,趴在床榻上的危岚音淡淡道,“给你剥的桔子,哝。”
纱帘伸出一只纤纤玉指,临帝看了一眼盘中的三颗桔子,问,“心悸?为何不请太医?”
明知故问。
危岚音坐起身来,撩开纱帘,肩膀半露,酥胸若隐若现,她抚摸自己的一缕秀发,“这是您叫我自个儿想的理由,也不算骗了你罢。”明明是如此撩人的姿态,偏她语气平淡,没有丝毫邀宠的意思。
“哦?”临帝挑眉,掰开橘子,朝床榻走去。
危岚音勾唇而笑,衔住临帝手里的一瓣橘子,贝齿一咬,汁水弥漫口腔,酸酸甜甜,“您今晚若留在贤妃哪儿,我可不就心悸了么?”
临帝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也没有表态,危岚音跪在床榻上,伸手缠绕住他的脖颈,主动递上唇。
“我就不许你去……”
临帝脱下她肚兜,“好。”
即使危岚音不拉他回来,临帝也不打算在贤妃哪儿留宿,倘若对后宫仍留有念想,他也不会冷淡她们多年,这一点儿,不仅临帝知道。
危岚音也清楚的很。
是以,这点儿小痴缠,仅算二人之间的小乐趣罢了,更加更近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