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面光线温和。
江诺看着唐时聿。
他也在看着她。
停顿了好几秒。
还是沈珂微微笑着站起身,“唐总”
唐时聿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江诺慢慢的攥了攥手指,一杯红酒递了过来,江诺看着沈珂,她看着视线里面沈珂哪一只冷调白的手,玻璃杯里面酒红色的液体衬托着男人的手指修长干净,她微微的轻轻吸了一口气,她觉得,沈珂是故意的。
沈珂,“我忘了,你喜欢喝橙汁是吧?”
江诺,她几乎不敢看唐时聿。
这个沈珂,果然是故意的!
沈珂笑了笑,难得突然有了性质,端过来一杯橙汁,“还不快敬唐总一杯?”
江诺瞥了他一眼。
尹总正在打牌,时不时的目光落过去,他觉得今晚上有些奇怪,包厢里面气氛有些怪异,自从这个江编剧跟沈导过来之后,气氛就有种莫名的奇怪,怪就怪在
唐时聿竟然陪着江编剧一起喝橙汁??
沈珂这个人吧,背后有点背景,不简单,但是跟唐时聿也没有过多交流,可是那个江编剧啊,倒是跟唐总说说笑笑的,能够一部电影提名国际编剧奖,定然是不简单,就连高明杰这种老油条,都在江诺这边吃了亏。
这个女人吧,漂亮是漂亮,难不成唐总喜欢这种类型的?
尹总默默的记下了。
他笑了笑,果然,不论什么样的男人,别看什么性情冷淡,哪里有逃得过女人的温柔。
—
晚上11点。
江诺跟沈珂一前一后走出会所。
她没有留意,脚下趔趄了一些,身后的男人淡淡笑出声,“橙汁也能喝醉啊,醉的走路都走不稳?”
江诺转身。
沈珂一身黑色的风衣,肤色偏白,微微颔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镜面透着森冷的光,他此刻轻笑,“我喝了酒,就不送你了,相信,有人会送你的。”
江诺很官方,“沈导再见,慢走。”
沈珂没有离开,反而站在了江诺面前。
他有185,身高的优势让江诺有种压迫感,也不知道他想搞什么幺蛾子,江诺看着他,沈珂低头,目光掠了一下身后,一抹黑色的阴影,他附耳在江诺耳边,“我觉得,某个人,要生气了。”
江诺抬了一下眼皮。
沈珂就笑着走了,江诺看着沈珂的背影,轻轻的笑着摇了摇头,认识这么久了,依旧在这副又吊又冷傲的性子。
唐时聿走过来。
“上车。”
江诺跟在他身后。
唐时聿的司机早已经驱车在门口等待。
江诺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车牌号,目光突然怔住。
一直到司机,“这位小姐,请上车。”
车厢内。
江诺想起来,那是自己高考完的时候,她在打工,有一次,回家的时候路上堵车,她把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前车门给划了一道,就是这一辆车。
这个车牌号她记得。
那时候,坐在车里的那个男人。
没有要她的钱。
人在困难的时候,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事情,总是记忆深刻。
没有想到,车内的男人,是唐时聿。
江诺微微的抬眸,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男人,车厢昏暗,只有在经过路灯的那一瞬间,光影延长,看见男人成熟英俊的轮廓。
唐时聿转过脸来。
两人的目光碰撞。
江诺没有移开,“我以前,怎么没有见你开过这辆车?”
她说的以前,是四年前。
“这辆车当时车门划了一道,送去补漆,就扔在车库里面了。”
唐时聿的车,多不胜数。
江诺笑笑,“也是。”
她看着唐时聿,其实在有一瞬间,她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可是又在这一瞬间之后,不知如何开口。
车子停在了枫桥公寓。
唐氏旗下房地产公司开发的高档小区之一。
夜风渐起。
江诺刚刚下车,黑色的发丝被风吹乱,她深处手指,梳理了一些,看着车内的男人,“谢谢。”
已经过了当初的年纪,当初的感情。
美好的东西打碎了,还怎么去看。
唐时聿看着女人的背影,他下颚紧绷,司机询问了一声,“唐总,今晚上去?”
唐时聿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看着江诺的背影。
一直到单元的门关上。
男人的视线也没有移开。
司机看了一眼,缄默。
一枚女士细钻腕表,闪着光芒,司机提醒,“江小姐的腕表落下了。”
—
江诺走出电梯。
就看见房门前站着一道男性的身影。
穿着一身运动款的加厚卫衣,似乎是等的不耐烦,时不时的敲一下门,江诺看了一眼手机,今天徐阿姨家里有事,提前一个小时,哄睡了冬歌就离开了,她看了一眼定位,冬歌手腕上带着儿童腕表,这里显示并未进入睡眠。
她拿出手机立刻拨打了保安科的电话,“我是1202的业主,枫桥公寓现在是难道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放进来吗?”
“江诺,把我女儿还给我!”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转身,看着江诺,双眼充斥着血丝,几步走过来,打掉了江诺的手机,猛地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冬歌是我的女儿,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她!”
面前的这个双眼充斥着血丝,下巴带着胡茬,有些狂躁的男人,就是冬森。
江诺皱眉,“对于一个出轨,杀妻吸毒的男人来说,你已经没有对冬歌的抚养权,早在两年前,我已经办理了手续,冬歌唯一的监护人,就是我。”
冬森狠狠的遏住了她的手腕,有些疯狂,“我没有!闻琪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没有杀她!你再胡说,江诺,你再胡说!我现在就要见我的女儿,我要见她!”
江诺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有十分钟,保安就能过来。
“这些话,等你死了之后,亲自去跟闻琪说吧。”她的眼波韵凉,挣开了手腕,往后退了一步,“你当初丢掉她的时候,有把冬歌当成你的女儿来看待吗?冬森,你应该出狱不久,现在并不清醒,冬歌也不想见你。”
“那是我的女儿,冬歌怎么会不想见我。”冬森转身猛地敲了敲门,“冬歌,冬歌给爸爸开门!!!”
江诺抿着唇,看着冬森用身体撞击着门板,他已经快要疯了,江诺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出狱了。
门内,冬歌站在门后。
她害怕的抱着兔子公仔,怯生生的开口,“爸爸爸爸你别过来。”
冬森听到了之后,“冬歌,乖乖给爸爸开门。”
江诺,“冬歌不许开门——”
冬森转头,看向江诺的眼底带着狠厉,他从兜里拿出一把折叠的水果刀,一步步的走过来,“江诺,让冬歌给我开门,要不然你别逼我。”
江诺没有想到。
三年的牢狱生活,冬森依旧没有改变。
她一步步的后退,紧紧的攥着手指,她害怕冬歌会打开门,她害怕冬森会带走冬歌,她想起来闻琪死之前,给她发的邮件。
“江诺,求求你照顾好冬歌。”
曾经那么渴望跟冬森在一起的那个女生,会挑选衣服取得冬森小姨的欢心,那么喜欢他的一个人女生,江诺记得,那是她跟沈珂一起在巴黎取景,回去的时候,闻琪已经死了。
此刻。
江诺看着面前那一张依稀英俊的脸,此刻有些狰狞,近乎疯狂,他拿着一把泛着冷光的水果刀,一步步逼近。
她至今都无法相信。
一个人,会改变到这种地步——
“冬森,你如果还记得闻琪,就收手吧就算你伤了我,过不了几分钟,保安也会过来,你也走不了,也带不走冬歌。”
“那是我的女儿,是闻琪先背叛我的!!”冬森拿着刀,捅了过来,江诺躲了过去,她转身往步梯的方向跑,拖延时间等着保安上来。
电梯的门打开——
一道黑色的身影走出来,接着挡在了她面前,唐时聿握住了那一把刺过来的水果刀,另一只手捏住了冬森的腕骨,狠狠的用力,空气中,隐约有骨节碎裂的声音响起来。
江诺站在他身后。
她看着他的背影。
看着冬森眼底的凶光,看着唐时聿动作狠厉果断的一脚踩在了冬森的腿骨上。
江诺忍不住出声,“唐时聿。”
男人停止了动作,抬手扯了一下领带,看着她,“你没事?”
“没有。”
保安赶了上来,立刻将冬森制服住,江诺看着两名保安将冬森压在地面上,冬森挣扎着,“江诺,你给我等着。”
江诺的面色微微白,她的瞳仁冷静没有情绪,看着冬森只是觉得有些可悲。
“冬森,闻琪一直相信你,只是你不信她罢了。”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谁的苦果,谁来吞。
地面上有血迹。
白瓷地板上。
格外的鲜艳。
江诺以为,那是冬森的。
唐时聿转身,将一枚腕表递过来,“你落在车上了。”
江诺接过来,唐时聿转身走了,她看着他,突然看见从男人烟灰色的袖口,蜿蜒下来的一道血线。
“唐时聿——”江诺喊着他,几步追上了电梯,轻轻的抓住了他的手,看见他掌心里面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差点刺穿了掌心。
她抬起脸,红了眼眶。
—
灯光明亮温柔的客厅。
冬歌抱着兔子公仔小声的抽泣了两下,“叔叔,你疼不疼。”
江诺给唐时聿包扎了一下掌心的伤口,她只会简单的处理,伤口不浅,需要他去医院进行下一步的处理。
唐时聿的目光从江诺的脸上移开,用另一只手摸了一下冬歌的脸蛋,“还可以。”
“叔叔,你要是疼,让姨姨给你吹吹吧。”冬歌吸了吸鼻子,“上次冬歌磕到腿,都觉得好疼好疼,姨姨说,吹一下就好了。”
江诺微笑,“冬歌,还不去觉觉,都几点了。”
冬歌似乎替唐时聿觉得疼,眼巴巴看着江诺,“姨姨,你快给叔叔吹一吹吧。”
江诺看着男人的手指,干净修长,掌心包裹着白纱,她低头,轻轻的凑过去,睫毛眨动了一些,吹了吹。
冬歌看着唐时聿,“叔叔,还疼不疼。”
唐时聿只觉得掌心的伤口原本只是可以忍受的疼痛,现在却变的灼热,他眸光晦暗深沉,看着江诺的美丽的侧脸,呼吸微微沉,嗓音浸透沙哑,“不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