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晓跟两个室友发誓,她只忠心宋眠一人。
广西西与云南南对视挑眉,恍若无人将脑袋顶在一块。
广西西语重心长:“闪电的速度也比不上她出轨的速度。”
云南南紧蹙眉头:“此言差矣,大哥有什么错?大哥只是想给每个好男人一个家。”
广西西:“问世间情为何物。”
云南南:“whatthefuckcanido。”
广西西:“无可奈何花落去。”
云南南:“imissyoumissingme。”
广西西:“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云南南:“hey,howdoyoudo。”
两人哈哈大笑,抱作一团。
明晓生无可恋地从床上爬起来,看着她们狂笑不止的模样,又倒头睡下。她本想跟宋眠和何墨去解释,但广西西和云南南都不赞成。
原因有两个,一是有扫何墨的颜面,二是会对男生们的友情造成困扰。
再说句现实的话,知道乌龙表白的人太多,任谁听了解释都像是明晓不得志转战了另外的目标。照这样分析下来,可能会对宋眠的清誉有所影响。
明晓思考再三,决定将这苦果给独自咽下。
电竞大赛失利之后,明晓给宋眠宿舍四人都赠送新的英雄和皮肤,意为道歉。但她不敢再跟他们打游戏,最近一次不小心点进去才连了线。
那天明晓是史上最怂打野。
上路萧连亭,中路宋眠,下路何墨与韩远。
她因为犯怵,所以见人就躲,就跟比赛那日一般。
最后他们输得很惨,萧连亭认真思考半晌,对何墨说道:“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好好的姑娘被刺激成这样?”
何墨:“……”
明晓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们,就仿佛真有苦大仇深的恩怨。
她一心想要避嫌,那时候何墨总是单独连自己玩游戏,索性就把游戏给卸载了。但她又想着何墨对自己没有异样心思,要不然当初表白墙上什么话都没回复。
对待自己,一视同仁。
明晓又把游戏装回来,跟何墨连了几次线。
果不其然,就当她是个平平无奇的战友。
明晓暗暗松了口气,心情很是舒畅。
初雪的那日,南方孩子沸腾一片。
明晓和两位好室友躲在图书馆里吹暖气,到了饭点三个肚子皆拉起号角,她们携伴出了大门,也被眼前覆盖的白茫所震撼。
“爸爸说西北地区早已大雪积山,雪花又美又白,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明晓看着眼前的飞雪,有了思念之意。
但她想的除了爸爸,还有一人。
明明近在咫尺,就是眷念泛滥。
广西西和云南南蹲在门口,两人努力将薄雪握于手心,想要攥成一团。但雪中带雨,很难成形,废了好大一番力气之后,才团出小球来。
广西西手臂一扔,精准地击中正望天忧愁的明晓。明晓揉着后脑勺回头,大步一迈,狂追两个逃跑的室友。
明晓顺着图书馆大门的坡道往下滑,脚踩雨雪,很是顺畅。她轻巧地避开一众同学,在坡底的时候却铲倒了一个人。
广西西和云南南回头一探,表情深不可测,齐齐竖起大拇指赞扬后火速溜走。
明晓惊魂未定地看着身下的宋眠,他的眉眼沾满了风雪。
眸中印着她呆愣的小脸。
宋眠的身体竟是这般火热,明晓冰凉的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肩,鬼使神差地……食指抬了抬,从他的脖颈拂过。
明晓的后背紧绷,此刻宋眠的手一只搭在她的腰上,另一只就在后背。
他以一种保护欲的姿态,圈人在怀。
漫天飞雪,寒风四起。
明晓那颗炽热的心,险些按捺不住。
而宋眠表现得相对淡定,他轻声开口询问:“没事吧?”
“没事……你呢?”
“没事。”
两人无法继续维持适才隐晦的氛围,路边围观的同学多次投来目光,他们只能快速起身,拉开安全距离。
明晓频繁将头发掖到耳后。
宋眠怎么掸也掸不干净衣袖上的泥水。
“对不起。”
“不好意思……”
他们异口同声,微愣之后又忍不住笑了笑。
明晓站在地势较低的位置,抬头看他。宋眠借着给同学让路的契机,走至坡度更低的地方。他微微抬头,接住了女孩的目光。
有很多话想说,却无从说起。
他们于雪中,于风中,于人群中,旁人擦肩而过,却将时光定格在两双眸中。
分离的时候也很自然,明晓转向南边,宋眠继续往北。
回头的是明晓。
她穿越风雨,追上宋眠。
宋眠回身,明晓亮堂的眸中盈盈笑意,她声音很甜很清:“宋眠,星座上说狮子座这周的幸运色是白色,给你。”
她的掌心有一颗透明的珠子,珠子内嵌着一瓣小小的白色花片。
“愿你身体康健,万事胜意。”
宋眠接过明晓的馈赠,珠子底下系着细细的红色穗子,再温热的手心也盛不住她给的柔软。他一时竟脑中空白。
明晓说:“新年快乐,春天见。”
宋眠凝视她:“嗯,春天见。”
那颗珠子,就此成为他们的羁绊,更是命运的枷锁。
后来很多个春天过去了,结果却不是完美的。
多年后,明晓面上执着于碎掉的珠子,她纠缠的则是自己那颗被辜负的心。
杏花林中的这场花雨,像极了当时的白雪。
明晓哽咽不已,她偏要问出个说法。
“那颗珠子是我爸爸的遗物,是最珍贵的东西。宋眠,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为什么要弄碎珠子?”
她哭红的双眼像一条浸了毒的鞭子,狠狠笞打在宋眠的心上。
宋眠走上前去,想去触碰她。
明晓躲开了。
“阿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厌烦了你的对不起……”明晓抹抹眼泪,她就知道宋眠根本不会对自己真心相待,甚至不屑于坦诚,旧事重提反倒是自己在强人所难,“好,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以后我也绝不再问。”
明晓说完话便绕开宋眠回了车上,车门砰的一声。
宋眠神色寂寥,紧紧攥起双拳。
他心中的防线正一点点地被吞噬。
回去的路程,明晓坐在了后面。
她要么闭着眼要么看向窗外,不给前面的那位分半点目光。
宋眠安稳开回了十里村,明晓抱着那颗青椰子径直下了车。肖虎是最先到的,他摆手跟明晓打招呼,岂料得了明晓一个白眼。
肖虎莫名其妙,他指着明晓背影家乡话都蹦出来了:“她瞪我做啥子嘛?”
宋眠打开后后备厢,没有回他。
肖虎帮忙卸货,将车角落腾出位置来,继而开始往下翻。捯饬了很久他略微慌乱地问着:“噫,我这里藏的那盒牛肉饭呢?”
宋眠看了一眼,情绪不高:“吃了。”
“你把我自嗨锅吃掉了?”
“嗯。”
“你知不知道那是我跑了多少公里买的?”
宋眠手中的活不停,他说:“多少?”
肖虎气坏了:“四百七十八点五公里!”
“哦。”
“……”肖虎多少有些崩溃,“那是我留给乔乔吃的呀!”说罢将那些箱子一置,生气不般了,扭头就走。
宋眠在后面淡淡一句:“这是乔医生的药资。”
肖虎咬牙切齿的、圆润的转了回来。
乔丽藩看明晓抱着椰子,多少有些惊喜。
因为她爱喝。
明晓笑容堆面,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说道:“来,孝顺你的。”
“你信息中说车子坏了到底怎么回事?”
“嗐,在草滩被野牦牛顶了。”
乔丽藩正要细问,盯着她的脸庞哎哎两声:“你鼻子怎么青了?”
明晓这才坐下跟她娓娓道来,乔丽藩紧着眉头听完,也跟着捏了把汗。乔丽藩并不赞成当时明晓的做法,认为野牦牛攻击性强,倘若没有昏厥那么在场的人便危险至极。
“荒郊野外的,情况又很突然,就没想那么多。”
乔丽藩又说:“如果没有宋眠,你估摸着也掰不开捕兽夹。”
明晓淡淡回道:“也许吧。”
“怎么不问宋眠为什么会去找你?”
明晓垂着乌黑睫毛,神情很是冷漠,她没有问。
“你不想问,但我还是得说。”乔丽藩看看外面,没有其他身影,“宋眠来问我为什么没有安排人与你一起去,我说了你很熟悉路况。你知道他说什么?”
明晓无动于衷,但屏息听着。
乔丽藩想起宋眠忧惙的样子,她重复那句话:“路有千里,她怕孤单。”
明晓内心深处的悸动被巨石**,她面对这一切,已然对宋眠的话没有多大动容,至少从她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事关明晓私事,乔丽藩不多说,但她摸摸明晓的头,笑一笑:“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明医生,我是你肆无忌惮又不可理喻的坚强后盾。”
明晓被逗笑了,笑中挂着一滴泪。
那天晚上,明晓说要回保护站取东西。
沈城恰好不在,她哭得很大声。
她孤孤单单的躲在被子里,将自己窝成一团。曾经欢脱天真,对世事拥有强烈爱意的明晓,此刻成了一个连眼泪都无法治愈的小哭包。
但哭没什么丢人的。
因为醒来,又是一条好汉。
她伤心得这夜,在山的那边,柏油路上高坡处亮起了微弱的一簇光。
宋眠低头按着打火机,点亮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