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睡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他滚烫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澜星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那双总是清冷疏离的眉眼此时变得郁气沉沉,像是一抹重墨落在他的眼眸里,漆黑如深渊,像是从灵魂深处而来的执念,灼热而勾人心神。
她重重地闭上了眼,仰着头承受他的吻。
唇齿交缠之间,她不知何时被他抱着跨坐在他身上。
他的吻炽热而绵长。带着男性特有的侵略性气息,浓重而醇厚,轻轻在她的唇瓣上碾噬。
澜星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叶扁舟在风波诡谲的海上沉沉浮浮,只能紧紧依附在他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他亲得有些发麻,费力地撑着他的肩头,身子往后倾了倾,想退缩出来。
可是她退他进,完全不给人喘息的空间。
大概是察觉到她被自己吻得晕头转向,黎灿喉间溢出一丝浅浅的笑声,忽然托着她站了起来,往床边走去。
澜星看见他朝着床边越走越近,脑子里有个想法轰然炸开!
红唇张了张,却紧绷得发不出一点声音,耳道轰轰作响,埋没了周围的声音,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黎灿把她抱到了床边,扶着她的头压迫了下来。
澜星瞬间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炽热得像一团火焰在燃烧的黑眸就近在眼前。
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小手微微抵在他胸口,被他压制住的腿忍不住屈了起来。
感觉到她纤细的小腿就贴在自己的腰间,黎灿喉结滚动了几下,停下了所有动作。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忽然低头在她刚刚被自己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上轻轻咬了一下。而后双手撑着她肩头上方,直起身来,抓着她抵在他腰间的脚腕,轻轻扯了下去。
澜星顺从地照着他的动作那么做了。
旖旎的气息一点一点消散下去,澜星躺在床上慢慢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
黎灿随手扯过床上的被子,替她盖好,又把她垂放在床沿上的脚也收了进去。
最后他亲了亲她的下巴,低声劝哄她,
“快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就出去。”
澜星嗯了一声,翻侧过身子,小手搂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清冽干净的味道,咂巴了几下嘴巴,很快就有了睡意。
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均匀,黎灿把她攀在自己腰间的小手扒拉下来,放在掌心里揉捏了一会儿,才吻了吻她的额头,起身离开了房间。
澜星这一觉睡得挺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见到澜东的原因,她还梦见了小时候,在鹿城老家的海边赶海的场景。
那时澜东和戚慕岚的工作都太忙,就把只有三岁的小澜星放在了爷爷奶奶家,只有过年或偶尔得空的时候才会回去看看她。
所以那时的小澜星,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小县城里响起熟悉的汽笛声。她会很快地从不远处的沙滩上跑回家里,扑进爸妈的怀里。
不过这样的开心往往持续不了几天,很快他们就又要离开县城,回到大城市工作。每次离别的时候,小澜星都会哭着扒拉在戚慕岚的腿边,不肯让他们走。可是最后,小县城的汽笛声越来越远,她还是被单独留了下来。
从那时起,她就经常会有一种被抛弃的恐惧和自卑,不知道身边的人什么时候就会把她丢下。
幸福对她来说,从来都是指尖流沙,越是用力想要抓住,就越只能眼睁睁看着细沙在掌心流逝。
梦境虚幻中,澜星隐约像是听见了黎灿的声音。
少年身穿白t,面容清隽明朗,步履轻快地朝着在海边捡贝壳的小女孩走了过来。
他额前散落着几缕碎发,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那双清冷素淡的眼眸映着水光,像是银河洒落其间,细细碎碎的光影让人有些忍不住多看几眼。
澜星就这么看着他走到了她的前面,然后蹲下.身来,弯着眉眼,噙着笑意问道,
“你是谁家的小孩,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小澜星手里还抓着一把细沙,回过头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沙滩,只有海浪声在不知疲惫地冲刷着这片寂寞沙滩。
她转过头刚要回答他,却发现刚刚蹲在她前面的少年也不见了。
小澜星站了起来,朝四周转了一圈。四处无人的海滩,天边天色渐渐昏暗。沉沉云雾压了下来,海浪声也越发清晰骇人。
她垂眼看了一眼手中的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指缝间漏光了,只留下了几粒细沙,粘在她小小的娇嫩的掌心里。
澜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头顶上的天花板,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
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意识逐渐归笼。
“你的家里是做什么的?”
澜东坐在靠窗的一侧沙发上,茶几上摆了一盘象棋,沉吟了一会儿,他走了一步棋。
黎灿坐在他的对面,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这步棋,他眉心微蹙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不自在,自若从容地应了声,
“家父从政,家慈已过世了。”
澜东闻言,怔楞了一下。
“抱歉。”
黎灿盯着棋盘的眼帘稍抬,神色看起来依然温淡,
“没事,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说完,他又垂眸,目光落在棋盘上。
很久以前的事,已经久到他都快忘记,这些年来跟自己父亲胶着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黎灿不会忘记,那年母亲卧病在床,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那一刻,心心念念想着能见自己丈夫的最后一面。
可是就在那一天,文川地区突发地震,黎勇所在的部队临时集结,前往灾区参加救援工作。
这一去就断了通讯整整三天三夜。
5月15日,是黎灿的生日。
那一天母亲油灯枯竭之际,还在轻轻喊着丈夫的名字。而只有6岁的小黎灿目睹了母亲抱憾而去的场景,那一幕深深地在他心里刻下了烙印。
整整12年,他依然无法释怀这件事,所以与父亲之间的关系一直并不太好。即使是考上了大学,也依然保持自力更生,没有向黎勇拿过一分钱的生活费。
他眼睫颤了颤,看着澜东刚刚把他吃了放在一边的象,从容不迫地跳马了。
澜东见这盘棋已经没有起色了,伸手推了下棋盘,
“没想到你棋艺这么好。”
说完,话音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他身后站在楼梯上的身影。
【作者题外话】: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