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1)

那银针在飞离顾尔指尖时,她在那一瞬间想起了幼时初次见到花渐离之时,他背手而立,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让旁人觉得自己与他是云泥之别,不配与他并肩而立。谁知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渐渐走进她,亲手将那枚写着“七”字的铃铛递到她手中对她说:“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玄七了。”,她突然心软了,手腕微转,那针险险擦过花渐离的脸颊旁,深深地扎进了花渐离身边的侍卫身上。

侍卫闷哼一声,随即捂着肚子,呕血倒地,花渐离面不改色,仍旧目光凛冽地看着顾尔说:“拿下。”

淮王一声令下,侍卫们立即拔出自己的兵器冲向顾尔,顾尔看着这些即将落在自己身上的刀剑,只是在内心中自嘲地想道,她不过是玄字辈的棋子,顶多会使些银针罢了,如今胸口又重了一箭,哪用得着那么多人,真是高看了她。

“住手,住手!”

花簌簌得了消息,立马冲出门,便看到浑身是伤,胸口还重了一箭的顾尔,她立即高喊着,想让那些侍卫们停下,可宫里的人又有几个会真正听她的话的呢?

一股无力感从她的脚底一直凉到了自己心间,她第一次认为权力真是个极好的东西。

正在这时,终于不能漠视不管的花为崇出面为花簌簌解了围:“活捉她,孤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谁给了这婢女惊扰父皇安眠的勇气。”

宫里面的老人都会故作神秘地告诉每一个年幼又懵懂的新人,一条船选择不了漂泊在哪一条河流上,但是要学会改在什么时候转舵,又该什么时候停留,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淮王和太子,而且是马上要登基为皇的太子,两相比较,只要是有脑子的都知道如今该选择谁,又该对谁献殷勤。

不到短短几个呼吸间,顾尔就已经被制伏在地。

花为崇走上前,垂着眼眸问顾尔,十足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说:“说吧,你究竟受何人指派,隐姓埋名潜藏在公主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顾尔说:“无人指派。”

“太子不必装模作势,夹枪带棒,顾尔是公主从本王身边要走的丫头,本王的丫头会些拳脚功夫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太子如今是觉得自己一只脚迈上了皇位,就不把本王这个皇叔放在眼里了,迫不及待想要给本王扣帽子了吗?”

要说花为崇没有这个心思便是睁眼说瞎话了,淮王势力盘根错节,要是没有一点忌惮是不额能的,但是花为崇说这话又不完全是为了针对淮王,不过是例行问话而已,如今花为崇被淮王当中落了面子,瞬间脸色铁青。

“皇叔责备的是,是孤说错了话,平白惹皇叔生气,若要让旁人听去还会以为皇叔莫不是心虚了。”

花为崇与花渐离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周围之人恨不得立马找个无人之处躲着,也好过一不小心被波及。

“太子哥哥为人谨慎又担心大家安危,情急之间也许冲撞了皇叔,还望皇叔莫要同我们这些小辈计较。我与顾尔一见如故很是投缘,且顾尔平素做事周全事事为我着想,这才问皇叔讨要了过来。如今顾尔做出如此等之事,我倍感痛心,可我实在难以相信,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如由我亲自去问问,也许她会念在过往的情分上说出实话。”

花簌簌的话让二人之间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花为崇示意撤走了一半侍卫,准许花簌簌问话。

花簌簌想走上前去问话,却被花为崇拦住了去路,她一愣随后说:“太子哥哥放心,我相信她。”

花为崇犹豫了片刻,收回了手,默许花簌簌可上前问话,却还是不放心地示意身旁的谢必全力保护她。

花簌簌蹲在顾尔面前,见她脸色苍白强撑着坐在地上,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触摸顾尔胸口那支箭,也不知是想替顾尔拔出胸口上的箭,亦或者只是想要抚慰她的疼痛,谁知快要触摸到时却被顾尔躲开了,她也怕碰上了顾尔,只能问:“顾尔,你疼吗?”

“不疼,”顾尔说着突然瑟缩抖了抖,又继续说:“奴婢就是冷了。”

花簌簌抬头看了一眼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这夏日里烈日当头,怎还会冷。

“顾尔,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必须如实相告,不得欺瞒,我与你心中之人之间你必须做一个选择,你选谁?”

顾尔如何也想不到花簌簌会问她这么一个问题,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咬牙做出了选择:“公主……”

花簌簌听到“公主”儿子时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她以为顾尔选择了自己,正要去拉住顾尔的手时,又听到顾尔继续说道:“你是奴婢见过最善良最好的人,奴婢万死不能回报,可是奴婢认识公主太晚,奴婢的命已经给了旁人,奴婢的心也给了旁人,再也不能分给公主了。”

顾尔眼看着花簌簌的眼神越来越暗淡,随后又归于平静,只听花簌簌说:“好,既然如此,那便动手吧。”

花簌簌说完,退守在一旁的侍卫正迈腿要上前捉拿顾尔,谁也没有想到,顾尔突然一把扣住花簌簌,随后立即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死死地抵在花簌簌脖子间,朝着众人说道:“站住,你们若是上前一步,我便与她同归于尽!”

花为崇气急,睨了一眼花簌簌,他此刻已然猜到了花簌簌的用意,他气花簌簌的自作主张,更气花簌簌多余的心软,好在谢必早已提前安排好一切,就算顾尔插翅也难飞。

谢必带来的禁军们将整座殿团团围住,纷纷举起武器等待着时机,只要一声令下,便能在瞬间将反贼粉碎于此,楚间亦是如此,他警惕防备地看着前方挟持着公主的身影,越看越熟悉,越看越慌乱,他猝不及防毫无防备地站在了顾尔对立一面。

越害怕就越来什么,谢必举手示意,禁军们得令缓缓前进,逐渐收拢着包围之圈,即使楚间再不情愿面对,也只能听命行事。

顾尔看着眼前的禁军们既不慌乱也不害怕,反倒是眼神还比刚才清亮,若是细看还能看到她嘴角边若有似无的笑意。

近了,近了。

她自知今日必死,也并不想违抗天命,只是心底有一丝奢望,想见一见楚间,上苍带她不薄,花簌簌愿意成全他们二人,于是才有了这一出,想到这里,顾尔贴近花簌簌的耳旁轻声说:“公主大恩大德,顾尔只能来世再报了。”

说话间,顾尔一把推开花簌簌,挥手将飞针射出,禁军们抓住时机,立即蜂拥而上,顾尔虽然中了一箭,很是虚弱,但垂死挣扎反倒激发出了比平常更为厉害的武功,硬是赤手空拳伤了一个禁军,从他手中抢了一把剑。

花簌簌得救后,被安全送到了花为崇身边,在花为崇的注视下,越发心虚,只能低着头一言不语。

“送公主回宫。”

花为崇生怕花簌簌又要心软做出什么极端的事,便嘱托身旁的內侍立即将花簌簌送走,花簌簌起初不愿,被花为崇瞪了一眼后,终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淮王花渐离也仿佛没有了兴致,亦或许是不想看到血腥的场面,也背手离去。

花簌簌和花渐离一走,禁军们仿佛没有了束缚一般,出手狠快毒辣,顾尔到底只有一人,须臾之间就负了伤,到最后连握着剑的手也越发无力,不住颤抖着。

顾尔无声地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凄美和几分轻松,举起剑冲着楚间而去,待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剑已然扎进了顾尔的胸膛,一抹鲜血从顾尔嘴角无声滑落,自上而下,滴落在楚间的剑上,与顾尔胸口之间的血融为一体。

那一刻,仿佛被刺穿胸口的是楚间自己,他的心好像被撕裂一般,只能无力地看着顾尔倒在自己面前。

顾尔死了,死前唇畔还带着笑容,她仰视着楚间,目光中极尽自己满腔的爱意与温柔看着他。

空中响起了一阵哨声,花簌簌听闻后脚步一滞,犹豫了许久才问身旁的內侍说:“这哨声代表什么意思?”

內侍笑着说:“公主,反贼已伏诛,这是告知宫内已然恢复如初的哨声,听到这哨声后,宫门便可开了。”

花簌簌低头看着自己手心里那枚银针,是顾尔刚才推开她的时候塞进她手里的,虽然

早已经知道顾尔没有生机,因为之前墨蝉告知顾尔对楚间有情,这才想着成全她,可如今听到顾尔死信,自手脚凌乱又迅速地满眼着的痛意像是在织结着一张细密的网,将心脏勒地生疼,连她的喉咙也想被人掐住一般,喘不过气。

短短几日,她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又失去了顾尔,她突然间觉得这偌大的皇宫内,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那领路的內侍回头看了一眼花簌簌,待察觉到她的痛楚,立马敛了笑意,暗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时之间又不知如何安慰解释,便只能闭着嘴安静地走在花簌簌身边。

一连闷热了许久,天空毫无征兆突然打起了雷,还未等人反应过来,豆大的雨滴便已然滴落下来,瞬间将一切冲刷个一干二净,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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