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嗯……桓哥,ivy,叫我ivy好吗?啊、唔……」他搂住肖桓的脖子,在狂乱中靠近他的耳朵,忍不住逸出口中的呻吟,喘息着要求着。肖桓似乎也没多想,在习齐仰起颈子承受痛苦时吻着他苍白的胸膛,沙哑的嗓音急切地呼唤:
「ivy、ivy……」习齐弓着腿,催促着肖桓的入侵,那一瞬间意识却模糊了,随着充萦在耳际的那声「ivy」,他的手、他的身体、甚至□□进出的通道,他的所有感官彷佛暂时遁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不属于现世,宛如舞台般的幻境。
在那里,他正拥抱着另一个厚实的胸膛,和他欢爱,而他呼唤他的名字。习齐可以感觉他的鼻息、他的体温、他的烟味,甚至他温柔凝视自己的眼神。
「喂,小齐。」
激情过后,肖桓□□厚实的臂膀伸到床的另一头,从身后紧紧拥住了筋疲力尽的习齐。习齐没有动弹,在月光下像死尸般苍白。
「最近怎么这么热情?」
肖桓温柔地问着,他撑起身来,俯身吻着习齐的唇和脸颊,这是以往肖桓从没有在欢爱后做的:「吓了我一跳……虽然我并不讨厌就是了。」
「……叫我ivy。」
「为什么要叫ivy?喔,那是你现在演的戏的角色吧?你喜欢扮装游戏?」肖桓从喉底发出咯咯的笑声,伸手又搂住了习齐,他靠近习齐脆弱的彷佛一拧即断的耳壳,带着磁性的气音刺激着习齐的感官,
「你说吧,你最近是不是有一点迷上我了?」他难掩期盼地问着。
习齐忽然从腹里涌起一股笑意,他想忍住,但无论如何还是觉得想笑,于是就把头埋进肖桓怀里,被冷汗浸湿的发贴着□□的胸膛,颤抖着肩膀闷笑起来,
「怎么了?忽然笑得这么开心?」肖桓愣了一下。
习齐好容易缓住笑声,「不,没什么。」他仰起颈子来,任由肖桓又吻了他的脸颊和唇:「只是忽然觉得很高兴而已。」
「高兴?为什么?」肖桓的表情显得有些困惑,但习齐返身拉着他一起倒回床上,肖桓低笑了一声,好像说了声「你这个小家伙」,搂着他又吻了起来。
因为发现长期围困着自己的兽,不如想象中危险和棘手。
这个周末,肖瑜指挥全家替房子大扫除。因为再过不久习斋就要搬回来住,习齐又坚持要为长大的习斋准备一间房间,所以肖瑜就决定把原本父亲的书房清出来,再放上折迭床,当成习斋的房间。
肖桓还把储藏室的东西拿出去晒太阳,顺便丢弃一些已经不用的东西。本来习齐怎么也不肯丢掉那些留有父亲记忆的东西,但是现在也渐渐觉得释然。
他帮着肖桓一起把书房那些参考书、上课用的白板和坏掉的计算机扔上资源回收车,顿时有种抛却什么东西的轻松感。
肖桓看习齐的额上都是汗水,就走过去用肩上的毛巾替他拭了拭,习齐反射地缩了一下,表情有些惊吓,但很快又抬起头来,对肖桓笑了笑。肖桓似乎喜出望外,一把接过他搬在手里的旧桌子,离去时口里还哼着歌。
肖桓对习齐态度的转变,肖瑜似乎也看在眼里。
习齐本来担心肖瑜会说什么,甚至喝令肖桓不许再这样做,更怕自己受到更凄惨的折磨。但是肖瑜的态度一如往常,肖桓对他温言软语、做出一些情人般的亲密动作时,他也只是静静坐在轮椅上,在一旁远远地看着,偶尔勾起唇角,露出嘲讽意味极浓的笑。
「小齐。」
他唤了习齐一声,习齐正在把要的书和不要的书分开来,把要丢弃的东西捆在一起,听见肖瑜唤他,他像是惊弓之鸟般猛地抬头,很快站起来跑了过去,
「瑜哥,什么事?」习齐一瞬间有些紧张,下意识地避开了肖瑜的视线。
肖瑜忽然伸出手来,这动作让习齐全身抽了一下,咬着下唇缩起了脖子。但肖瑜只是把手伸到他的鬓边,用手挑起他过长的一缕头发:「头发长了,是不是该剪了?」
听见「剪」这个字,习齐的心里不由闪过一丝异样,但他很快点头:「嗯,我明天就去理发店。」肖瑜微微一笑,「去什么理发店呢?家里有剪刀,我来替你剪就行了。」习齐止不住肩膀的微颤,但还是强自镇定下来,
「那就麻烦瑜哥了……」
「而且你明天不是要去排戏吗?就是那出有趣的戏。」肖瑜又笑着问。习齐的心跳个不停,勉强点了点头,肖瑜依旧玩着他的发梢,半晌又说:
「听桓说,最近你同学都叫你ivy,是真的吗?」
习齐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着肖瑜,见他脸上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没有特别兴师问罪的意思,才稍微平静下来,
「嗯,因为导演说,希望我能完全融入那个角色。」习齐又垂下头。
「那我和桓也得叫你ivy?你希望我们这样做吗?」肖瑜抽开了手,在轮椅把手上支着颐。习齐睁大了眼睛,看着肖瑜好整以暇的表情,似乎陷入了犹豫,好半晌才开口:
「不、不用,瑜哥你们……是我的家人。照原来的样子就行了。」
看着习齐惶惶然的样子,肖瑜勾起了唇角,他的手从发际滑到习齐的脑后,把他揽过来自己身边。习齐惊疑不定地看着肖瑜,他却忽然凑近习齐的颊,充满□□意味地舔了一下,舌尖冰凉的触感让习齐浑身起了寒栗,最后一丝矜持也被浇灭了,
「不要对我说谎。小齐,你那一套,对我不管用。」
肖瑜的声音细如针尖,习齐动也不敢动,直到肖瑜放开他的后脑,他才踉跄地退了两步。肖瑜却已神色如常,在肖桓注意到的目光下躺回轮椅上:
「今天晚上替你理头发,记得到我房里来。」肖瑜笑得温柔,
「去收拾一下自己的房间,你那里也该大扫除了。」
习齐几乎是逃命似地逃上了二楼,一进房门就反射性地关上了门,靠在门板上喘息,他才发觉自己的背后已经湿了,习齐闭上眼睛缓和情绪。
眼眶忽然酸涩起来,就连习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愤怒,却又分不清这份愤怒究竟是对自己,还是对其它什么人的。他又觉得自己很愚蠢,他这一辈子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愚蠢过。他开始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愚蠢、懦弱,还有无力。
习齐倒在房间的床上,被褥上还留着前夜和肖桓欢爱的痕迹。习齐把头埋进棉被里,用唇咬着柔软的布,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呜咽着啜泣起来。
他无声地哭泣了一会儿,觉得稍微好过一些,才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书桌前,想照肖瑜的吩咐整理自己的房间,打开抽屉,却发现了那张照片。
那是张四人合照的照片,戏概期末考那天,被肖桓用剪刀剪成了两半,后来又被习齐从垃圾筒里捡回来,用胶带黏贴了回去。
照片中间的是他和习斋,两边各围着肖桓和肖瑜。习斋一如往常地笑得灿烂,眼睛对着没有焦距的前方。肖桓则顽皮地在他头上比兔子耳朵,但还没比好相机就照了。肖瑜当时还没有坐轮椅,静静地站在一旁,把手搭在前面自己的肩上,笑得像初春暖阳般温柔。而正中央的自己也对着镜头笑着,背景是市内最大的动物园,拍照的是路人。
习齐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剃着高中规定的短发,和现在一样瘦小。唇角虽然笑着,脸上表情却有些心不在焉。
那是升高中的暑假,在肖瑜的告白下,习齐几乎是半被动地,和肖瑜开始了正式的交往,当然是瞒着病倒的父亲,还有当时还止小学毕业的习斋的。
那天是习斋的生日,他们就带着习斋来动物园玩。习齐还很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他和肖桓各买了一枝特大号冰淇淋,结果肖瑜说不可以给小孩子吃那么多冰,只好让习斋在两枝里面选一枝。
习斋比较喜欢肖桓买的口味,但是却想选习齐买的冰淇淋,到最后还因为无法做出抉择而哭了起来。害三个哥哥赶快笑着安抚他,最后是由肖瑜掏钱买了第三支当礼物,才结束这场令人发嚎的小插曲。
照片里的习斋,还拿着融化了一半的冰淇淋,是巧克力口味的。
那是他们四个人,最后一次像这样出游。
习齐抓着照片,发白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一滴、两滴,晶萤的眼泪忽然落在照片上,就滴在自己那张笑不由衷的脸上,瞬间模糊了习齐的视线。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曾几何时,照片上曾经笑过的人,现在都不再笑着了。还在笑的人,却生活危如累卵的断桥上,往旁踏一步就是地狱深渊。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愚蠢的话……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过于愚蠢的话,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望着照片上再也无法愈合、被剪刀剪开的伤口。习齐把照片贴到胸口,再次无声地痛哭起来。
***
寒假排戏的人变少,纪宜顺利地替女王争取到大排练室。那个排练室的型制接近真正的舞台,甚至还有简单的布幕升降,观席也很舒适,还有调节气温的中央空调,这对有一半以上要脱光衣服演戏的习齐而言,真可以说是一大救赎。
和女王一起开检讨会议时,纪宜给大家看了初步的舞台设计完成图,说是可以交给剧场研的人开始赶工了。
纪宜真的是个非常认真的人,虽说舞台设计人多少要跟着排练,才能设计出最适切演员活动的舞台来,但习齐从来没看过他在排练中缺席,比真的演员还要尽业,观戏的时候也全神贯注,一边看一边抄抄写写。没事的时候还帮忙演员买便当、买食水,连熊先生都对纪宜感激涕零,他让他免于被女王长期家暴的命运。
纪宜的设计让女王也没话说,他把各细部的草图看了又看,又问了纪宜几个问题,最后放下图来看着纪宜,
「当年准许再也不站上舞台,小纪,老实说,我到现在还很犹豫这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女王又瞥了一眼长桌上壮丽中带着诡谲、精细却又不失率性的垃圾场全景,习齐从未听过女王的声音如此温柔,
「不过现在我明白了,戏剧不是只有舞台上的部份,才能发光发热。」
纪宜的表情当时看起来五味杂陈,习齐一直很难忘记那个表情。让他几乎鼻酸了。
这星期五就是习斋回家的日子,习齐忙到没有时间打通电话给习斋。反正习斋的接送由肖桓全权负责,现在习齐已经不担心肖桓会对习斋下手了,他只要乖乖听肖瑜的话,一切就会平安无事。
走到盥洗室洗脸时,习齐又在走廊上遇见了罐子。
罐子背对着他,单手抓着天花板上吊布景用的横柱,慢慢地、却看不出吃力地引体向上,头撑过横柱时,还可以看到手臂上的肌肉微微发颤。罐子做得非常专心,整个背上早已全是汗水,头发上也全是亮亮的水珠。
习齐不知道是该打招呼好,还是不要打扰他运动比较好。还在犹豫时,罐子已经注意到他了,他换了一只手,在横柱上转了个身,喘息着面对习齐,
「早。」罐子说着,又继续做着引体向上。习齐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一条短裤,还是皮质的,其余什么都没穿,如果有女性演员经过应该会尖叫吧:
「早、早安,学长。」
他忙回话。罐子长长吐了一口气,双手握回横柱上,把身体整个撑上天花板,然后翻了一个圈,干净利落地落在长廊上。
他从地上的袋子里拿了一条毛巾和一罐水,竟然直接把水淋到头上,水珠顺着被汗浸湿的短发,流到男人的脸上、唇边,又顺着起伏的颈侧流淌到平坦的胸膛。罐子像是享受那短暂的清凉感般,仰头闭起眼睛一阵子,才甩了甩头发,套上了t恤。
「学长好像都不怕冷……」
习齐感慨,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觉得这戏再演下去,他迟早会和医生变成朋友。
罐子看了他一眼,用毛巾擦着头发说:
「不是不怕冷,我是单纯怕热,再怎么说这个国家的冬天都太热了。」
习齐看着他伸展手臂的模样,不禁莞尔:「学长早上都会做运动?」
他想起肖桓也有这样的习惯,虽然有时兴起,会对他改做别种「运动」就是了。罐子「嗯」了一声,背对着习齐脱了皮短裤,露出同样结实的臀部,习齐赶快别开视线,但罐子只是一脸自在地从地上拾起牛仔裤,同样背对着他穿上,
「演员多少还是要自我锻练比较好,你也是,多少做点运动吧!看你平常脱个衣服就发抖,我以前在科罗拉多洲表演过,那时是十二月,露天舞台上面还飘雪呢!让自己的身体随时处于可以适应各种要求的状态,这也是演员的义务。」
罐子说着,顺势拍了一下习齐的肩。习齐忽然缩了一下,很快地侧开了身体,罐子注意到他的举动,一把就抓住了他的上臂,
「怎么了?」他问。
习齐吃了一惊,本能地往后一退,躲开罐子的掌握。但是罐子不让他逃走,另一手强势地抓上另一边的肩膀,习齐全身抖了一下,忍不住痛叫了出来:
「唔……!」罐子察觉到不对,干脆把习齐逼到墙上,用脚限制他的行动,伸手就拉下习齐毛衣的衣领,露出一边肩膀来。才发现肩头整片是触目惊心的血痕,一排一排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大面积的刮过一样。除此之外,整个手臂也都是瘀青。
罐子沉默了下来。「怎么回事?」过了许久,他问。习齐别过了头,
「没有,这只是……」
罐子粗暴地拧着他的毛衣,把整件套头掀了起来,同样的伤痕散落在胸口和肚腹上,还有一些延伸到腰下,罐子甚至不客气地扯下习齐的一边裤子,
「比上次看的时候又多了不少伤痕,上次虞老师也没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嗯,ivy?」听见罐子这样叫他,习齐忽然咬住牙颤抖起来,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天肖瑜把他叫进房间里理发,头发是理了,但是也顺便理了其它地方,肖瑜命令他趴在床上,把他从头到脚的毛都剃得干净,包括腋下、大腿和□□,还用理发的剃刀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着他敏感的地方,光裸的皮肤被弄得瘀青、红肿甚至出血。
习齐痛得放声哭叫,肖瑜就凑近他的耳边,用调侃的气音呢喃:
「这样才符合你的形象啊,不是吗,ivy?」
看习齐缩在墙角,一语不发的样子,罐子的眼睛在他一道道伤痕上滑过,半晌才微带迟疑地开口:「是你喜欢的人弄的?ivy?」习齐忽然用力推开了他,把他驱离自己一些,抬起的眼睛已闪烁着水光:
「不要叫我ivy!」他有些嘶哑地叫着,罐子显得十分意外,他望着慌忙拭泪的习齐:「不要叫我ivy……至少在舞台下,就只有学长,不要叫我ivy。」
罐子还来不及回话,长廊另一头传来脚步声。来的是背着袋子的阿耀学长,他身后还跟着菫学姊。
阿耀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习齐被罐子掀去了上衣、露了半个上身,连裤子都被脱了一半,正泪眼盈眶地看着罐子。而罐子的一只脚抵在习齐的双腿之间,把习齐整个人抵在墙上,看起来一脸凶相。
菫学姊也停下了脚步,她看起来没阿耀这么惊讶,只是用一贯无聊的表情旁观着。阿耀叨在唇上的烟掉了下来,
「喂老兄,你手脚一向很快我知道,可是小学弟不要你也不能用强啊,做男人要有耐心嘛!」
他叫着。罐子和习齐都有点尴尬,罐子很快地直起身来,提起袋子就往排练室走。习齐急急忙忙地理好衣服,背对的学长姊逃向更衣室,他好像还听到阿耀在背后嘀咕「就算要上也不要在这种地方啊」,他觉得自己的脸整个烧了起来。
下午的排练项目是tim和ivy的对戏。经过几次的追逐、躲避、互相了解和彼此适应,ivy终于完全接受了tim,也不再对他感到恐惧,tim在他眼里,从黑色的、恐怖的大蘑菇,逐渐变成粉红色、带有彩色斑点,还会旋转的可爱蘑菇。
而tim对这个弱小的男孩也开始产生兴趣,他在两人居住的纸箱间剪了个洞,开出一条通道,从此两人可以谈天、说笑,夜晚就拥抱在一起,在月光下温暖彼此的体温。充满绝望与寂寞的垃圾场,从此也多了几分旖旎。
act5-1是全剧中最浪漫的一幕,连背景音乐也换成了柔和的弦乐。tim和ivy在欢爱过后,相拥着靠在废弃冰箱前,tim把手里的剪刀交给ivy,教他怎么用剪刀剪东西,他们先是剪纸,用纸剪出许多小狗、小孩、车子和房子,剪出那些城市拥有的事物。
剪刀一点也不危险,它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罐子坐在舞台上,把习齐拥在怀里,大手握住习齐纤细的掌,让他拿着安全剪刀。纪宜的道具还没有做出来,但是因为这幕非得要实体的剪刀不可,所以就先拿文具店买来的剪刀应急。罐子用另一手拿了旧报纸,引导着习齐剪出漂亮的弧形:
可是城市里的人都说,剪刀是不好的东西。
习齐模仿ivy,用天真的语调说着。罐子从喉底发出低低的笑声,伸臂搂住了习齐:
城市里的人总是神经过敏,他们总害怕和自己不同、看起来奇怪的东西,他们说猛兽很危险,只因为他们生了自己没有獠牙和爪。他们说雷电很危险,只因为雷电拥有他们未知的力量、可以轻易毁灭他们的家园,就像他们毁灭其它生物的家园一样。他们也说我们很危险,只因我们的存在令他们感到不安,让他们不再确定自己所处的世界是否一切如常。
但妈妈说过,剪刀是可怕的,他会伤害我们心爱的人、心爱的事物。
那是因为你的妈妈,从来没有试图了解剪刀过,她也不曾亲自拿起剪刀剪过任东西,否则他就会明白,金钱也好、美酒也好、华丽的大厦、丰收的庄园,她所向往的、所崇拜的一切事物,都可以用剪刀构筑出来,也只有剪刀,才能创造得出来。
包括上帝?
包括上帝。
罐子看着习齐在旧报纸上剪出一颗蘑菇,他把蘑菇从报纸上拆下来,纸上就多了个蘑菇形状的洞,习齐一手抓着剪刀,一手张开旧报纸,从蘑菇洞的细缝中回头看着罐子的脸。罐子温柔地回望着他,习齐于是开朗地笑了,
剪刀上的蘑菇,
他放下报纸,重新投到罐子的怀里,罐子的双手握住他拿剪刀的手,低首凑到他的唇边,两人亲昵地吻着对方:
活在剪刀上的蘑菇,我们都是。ivy笑着说。
女王叫了停,罐子和习齐都坐在舞台上没有动。只有罐子放开了手,抬头望着女王。
女王坐在导演椅上,支着颐不知道想些什么,半晌才抬起头来:「不错。」他简短地评论道,又低下头沉思起来。习齐还沉浸那种飘飘然的氛围中,他隐约听到观席上的阿耀呻吟了一声:
「什么不错啊……我都快瞎了,没天理啊,再这样下去走出戏院的观众都要变成gy了。」他哀嚎着,菫学姊从旁边瞪了他一眼。
女王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罐子和习齐,这时忽然站了起来,
「今天先到这里,小纪,待会留下来讨论音乐的问题。ivy,你跟我过来。」
纪宜从观席上站起来答了声是。习齐有点意外,他摇摇晃晃地从舞台上站起来,脑袋还有点晕陶陶的。他回头看了一眼罐子,罐子倒是很镇静,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神色如常地跳了起来,走到舞台下开罐水喝了起来。
习齐一瞬间竟有些失落,有种不想从舞台上离开的感觉。但女王已经在喊他,他只好匆匆跟着女王走出排练室。
女王把他带到活动中心办公室,把门关上后,女王在秘书椅上坐了下来,却没有叫习齐也坐。他把手放到膝上,穿着紧身裤的腿交迭着,转过来面对着习齐,
「林杏跑来和我说了一些话。」
他打开天窗地说着,习齐马上明白是什么事,不禁抬起了头,
「老师,我……」
「虽然那丫头有点神经过敏,看事情的角度也过于尖锐,对小越也有不少私人感情,但我不否认,她的话里确实有几分道理。」女王忽然闭上眼睛,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尤其看了你最近的表现后,我更这样觉得。」
「老师,可是我……」
习齐想要说话,但女王不让他插口,他看着习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