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
薄闻时维持着涵养,对眼前这个怎么看都不太正常的男人淡声道。
罗澧被他拒绝,脸『色』还颇为遗憾。
薄闻时看他那表情,总觉得他还有点不死心,于是,干脆岔开了话题。
“你是来找时乐?”
“对。”
罗澧从箱子上起身,他的手搭着行李箱的箱杆,随意问道:“乐乐这会儿在干什么呢?”
薄闻时想了下,回道:“在等我。”
“等你?”罗澧眉头皱了皱,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味。
薄闻时语气自然的“嗯”了一声:“他让我转告你,他现在不太想跟你见面。”
罗澧:“……”
罗澧磨了磨牙,这话还真是他家崽崽能说出来的。
也不知道这崽崽是记仇还是专门跟他不对付,以前他跟时贺明明都对他一样好,偏偏,这只小坏崽就逮着他啃。
再后来,小坏崽重新回来时,他也曾悄悄离开地府,回到不知山,想看看被时贺说是跟从前一样乖的小崽,如今怎么样了。
结果。
还是个白团子的崽崽见到他,先是呆了呆,等反应过来后,嗖嗖嗖的朝他爬过去。
罗澧当时看着,心绪还激动了下,觉得他跟崽崽要拥有正常的父子情了。
可激动不到三秒,崽崽嗷呜一口,又咬上了他。
罗澧气的愣是让时贺哄了好几天,这才缓过劲来。
“你胡说。”
罗澧臭着张脸,昧着良心反驳他道:“乐乐最爱我了,不可能不见我。”
他说完,直接拎着箱子,绕过薄闻时进了屋。
薄闻时也没想过真把人给赶走。
他能看出来,像罗澧那样的人,赶不走。
对于自家小崽的气味,罗澧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他一路走到薄闻时的房间里,将箱子立好,对着床上鼓起来的被子,掐出温柔的嗓音,唤道:“乖崽,爹来了。”
那想要模仿时贺,但模仿失败显得十分做作的腔调,让被窝里的时乐,当场打了个哆嗦。
他鸡皮疙瘩都被激起来了。
罗澧坐到床头,伸手拍了拍被子:“还不出来?”
时乐躲不过去,垂死挣扎:“呼呼呼~”
我睡着了!
罗澧听到他的小呼噜声,自言自语:“乖崽睡着了啊,那我可以把他连被子一块儿抱起来,然后藏到附近的山里头,跟他玩游戏,说不定还能培养培养感情。”
时乐:“???”
时乐气到想踹人,虽然我不是人,可你这是真的狗!
附近的大山都荒的厉害,把他丢到山里头,这是亲爹能干出来的事吗?!
罗澧像是没看到被子剧烈起伏的痕迹,还在兀自说着话:“对了,时贺让我带下山的东西,也可以趁着乖崽睡觉,偷偷给霸占了,等他醒来,再跟他说,我什么都没带。”
时乐听到脑门的小问号都进化成了愤怒的感叹号。
“不行!!!”
时乐彻底忍不住,被子一掀,坐了起来。
罗澧见他已经恢复了人形,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心安。
他挑了挑眉,故意逗自家崽:“什么不行?乖崽,你不是在睡觉么?”
时乐气呼呼的从床上爬下来,把两个大箱子都拉到身后护住。
“这是我爸给我的。”
罗澧点点头,点完头,又提醒道:“箱子里还有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时乐闻言,警惕道:“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就是些小帽子,还有小衣服,你最近不是在掉——”
掉『毛』两个字还没有说完。
时乐眼角余光看到过来的薄闻时,忙冲过去,一把捂住罗澧的嘴。
“不许说!”
时乐凶巴巴的打断他,生怕他说的掉『毛』什么的被薄闻时给听到。
昨天他在天台上的时候,从团子变成人,薄闻时好像没发现。
现在他变回来了,也一点儿都不想让薄闻时把团子和自己联系到一起。
时乐捂住罗澧的嘴凶了几句,这才把他给放开。
薄闻时没有进房间。
他在门口停下来,看了看房间内的场景,见时乐跟罗澧看着还算融洽,便转身去了厨房。
等薄闻时离开,时乐瞅了瞅罗澧:“你可以回地府里接着当阎王爷吗?”
罗澧掩唇,表情虚弱:“咳咳咳。”
“乖崽,爹爹的身体撑不住啊,地府只能交给你打理了。”
时乐:“……”
时乐瞪着他:“又骗我!”
罗澧笑:“乖,你都成年了,也该为爹爹分忧了。”
罗澧是死活不愿意再回地府,时乐气的不行,但也没法子。
而且,地府现在在搞改革,他一时半会儿的,还撒不开手。
“算了。”
时乐拍拍心口,自己哄着自己:“我要努力赚钱搞事业的,不能跟吃软饭的爹爹比。”
爸爸养着爹爹。
他以后也要养着薄闻时。
所以,综上所述,他不能当咸鱼。
两人拌嘴拌了几句,罗澧注意到他嘴唇有点异样,问道:“乖崽,你嘴怎么肿了?”
时乐心里一紧,想也不想就说道:“才没有肿,你看错了!”
为了转移话题,时乐还往床上一坐,把手递过去。
“快点,给我检查一下身体。”
这次莫名其妙的变回本体,然后怎么都变不成人,他还没有找到原因呢。
还有掉『毛』的现象,都让他很『迷』『惑』。
罗澧皱眉,视线在他唇上停留了几秒,最后,还是攥住他的手腕,给他检查起了身体。
罗澧的医术,都是以前拜在时贺门下时所学的。
他前头原本还有个大师兄,二师姐,只不过沧海桑田,岁月变迁,那俩人早就不知所踪了。
“眼睛闭上。”
罗澧收起了逗弄小崽的心思,握着他的手腕,沉声道:“我把你的身体,全部检查一遍,用时会稍微久一些。”
时乐“哦”了下,顿了两秒,想申请一下先吃饭。
因为他现在快要饿死了。
但申请吃饭的话还没来得及说,罗澧的大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下一秒,时乐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罗澧给房间下好禁制,以确保没有任何人能进入,打扰。
做好这一切,他这才给时乐细细的检查起来。
时乐的心口处,有颗小小的心脏正在跳动着。
那颗心脏,最初是不存在的。
从一个没有心的小坏崽,到如今,拥有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
没有人知道,这个过程又多艰辛漫长,也没有人知道,时贺为此做出了多少努力。
罗澧低头,亲了下时乐的手背,他看着小脸白嫩的自家崽,笑了笑。
“我的崽崽。”
“以后可一定要平平安安。”
前尘往事并非他故作神秘,不肯透『露』半点。而是,他还不能保证,知道了旧事的小崽,以后会不会给他惹出麻烦来。
他不是什么大义之人,但小坏崽祸害他可以,若祸害到无辜生灵,因果循环,最后还是小坏崽得吃亏。
检查的时间很长。
薄闻时见他们不出来,索『性』炖起了汤。
等两道滋补的汤炖好,卧室床上,时乐终于睁开了眼睛。
“爹。”
刚睁眼的时乐,吸了吸鼻子,就很委屈,委屈到不想跟爹爹拌嘴了。
罗澧捏捏他的脸:“怎么是这副表情?放心,我给你检查过了,身体没什么事,掉『毛』也是成长期的正常状况。”
时乐变成人的骨骼年龄是十八岁。
可本体年纪,说白了还是个小幼崽,成长期还没过去。
“爹呀。”
时乐又叫,委屈的直冒泡:“我好饿。”
检查身体前,他就已经很想去吃饭了,结果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再没有饭吃,他都要饿死了。
罗澧见他快把自己饿哭,也是好气又好笑:“你啊,能把自己饿成这样,也是挺厉害。”
说着,他将小崽扶起来,让他去下床洗漱。
时乐脚一沾地,就要去隔壁换衣服洗脸刷牙。
罗澧看他去隔壁房间,有点不解,跟到他身后问道:“你怎么不在这里洗漱?”
时乐风风火火的冲到自己房间,头也不回的应道:“因为那不是我的房间啊!”
罗澧:“?”
不是你的房间,那是谁的房间?
时乐回到隔壁后,就“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他换上衣服,洗漱完毕后,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的人形,满意道:“好看。”
跟薄闻时就很般配!
厨房里。
罗澧靠在门框上,睨着正在盛汤的薄闻时:“你这双腿,废了?”
薄闻时面不改『色』的“嗯”了声。
罗澧听到这声“嗯”,原本紧绷着的情绪,忽地放松下来。
他笑了下,废的挺好。
这样他家小崽在这里,他也能放心了。
毕竟,腿废了,很多事也是干不成的。
薄闻时凭着一双“废”腿,让看他不爽的罗澧,都难得转变看法,对他顺眼了几分。
将饭菜都端到桌上。
时乐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穿着身『奶』黄『色』的卡通t,套了条浅『色』裤子,搭配运动鞋,整个人看上去元气满满。
罗澧原本还在跟薄闻时虚伪敷衍,见到走过来的时乐,眼底笑意瞬间变的真切。
“乖崽。”
他提醒道:“箱子里头有新衣服,你爸说你该换衣服了。”
时乐的衣服全部都是时贺买的,每一季都会重换一遍。
在养崽这件事上,时贺对崽崽是出了名儿的宠溺。
时乐点点头:“我知道啦。”
落座后。
罗澧还想跟崽崽说话,可他家崽看着面前的饭碗,高兴到没空搭理他。
这饭碗,大!
够吃!
时乐捧着比他脸还大的饭碗,吭哧吭哧开始干饭,连干了两大碗,饿瘪的肚子终于重新溜圆起来。
罗澧对他的饭量,沉默了几秒。
这只崽,怎么还这么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