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发生的事,薄闻时自然也知道。
时乐这么一说,他脸『色』顿时有点不太好看。
“大人。”
苏周不明所以,还在问他道:“您现在要怎么处理这个小鬼?”
时乐看着这个小鬼,眉头皱起:“他太小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从这个只会吃同类吃人什么都吃的小鬼身上,问不出来东西,那就只能换个法子。
“范大哥。”
时乐把范无救抱着的小鬼给拎了过来,把他放地上,让他继续爬:“我们看看他要干什么。”
在一圈人的注视下,那个哭嚎不止的小鬼,停止哭泣,开始手脚并用爬起来。
他的目的地,正是卧室。
“妈妈。”
“妈妈,救我。”
小鬼像按了发条似的,反反复复只会说这几句话。
他爬到了卧室,又爬上了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婆婆的肚子。
就在小鬼伸出手,想要去碰婆婆的肚子时,时乐不再忍他,直接把他拎起,丢给了范无救。
“他想钻到婆婆的肚子里。”
时乐说出他的意图,同时,疑『惑』道:“只是他为什么要来找婆婆呢。”
婆婆不可能有这么个孩子。
范无救将挣扎着想跑的小鬼给按住,回道:“等我回去查查这小鬼的来历。”
“好。”
两只小鬼都被捉住,婆婆的魂魄却还没有回来。
再等下去,时乐实在心焦。
“我再招一次魂。”
他说着,吩咐范无救他们:“你们把这俩小鬼给带走吧。”
范无救有些犹豫:“不需要我们再陪着了么?”
“不用了,你们弄清这俩小鬼身上的秘密就够了。”
见他这么说,范无救也没再强留。
他们一走,铺子里顿时只剩下了时乐,苏狐,还有薄闻时。
“苏苏,我要招魂了。”
他把铺子的门给大开着,又让薄闻时跟苏狐全部安静的在旁边等着。
做好这一切后,时乐从生死簿上记下婆婆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还有婆婆掉在枕头上的几根头发。
有了这些,招魂步骤也能进行的更顺利。
时乐瞥到在外头还有个拴起来的大鸡,是婆婆买来的。
看到鸡,时乐知道,这肯定是婆婆给他和苏狐准备的。
苏狐是只小狐狸,而狐狸都很爱吃鸡。
时乐喜欢鸡汤,所以婆婆经常给他俩炖鸡。
眼下,这只拴在桌腿的大鸡,还有别的用处。
时乐走过去,将鸡给拎过来,放在面前。
他要用个古法,来给婆婆招魂。
“你要是做的好,我就跟婆婆说,让她不要把你炖了。”
时乐『摸』了『摸』鸡冠子,小声道。
厨房里有糯米,黄酒。时乐用糯米围成一个圈,把鸡放到里头,又给鸡灌了几口黄酒。
最后,他画了张符,并着婆婆的生辰八字还有头发,全部随着符烧掉,符灰抹在大鸡的额头。
“去!”
时乐一声冷喝,那只刚才还想要啄糯米的大鸡,眼神陡然发直。
紧接着,它僵在了地上,像块砖头似的,动也不动。
苏狐看的有点懵。
“乐乐,你这是在做什么?”
时乐吐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我让它去找婆婆的魂魄,把婆婆给带回来了。”
“有用吗?”苏狐忐忑又期待的问道。
时乐也不确定。
他守着面前的鸡:“现在只能等等看了。”
那个作『乱』的小鬼被捉走,应该没有谁想要再伤害婆婆。
这种情况下,能不能招回来婆婆,他也说不准。
几人都在安静等着。
薄闻时看着小孩儿认真的模样,心上的某根弦,都仿佛被人轻拨了一下。
时乐一直在盯着鸡,连个余光都没分给别人。
他虽然平时沉『迷』薄闻时,可关键时刻,还是很清醒的。
等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
僵硬成石头的大鸡,身子突然动了下。
原本就紧张的时乐还有苏狐,全都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要屏住了。
大鸡动了动身子,像在驮着什么。
时乐猛地闭上眼睛,手指触碰鸡身,给自己通了个灵。
刚才大鸡突然僵住不动,是因为它也离了魂。
鸡通阴阳。
它是去接婆婆回来了。
时乐闭着眼睛,却能在黑暗里,再次视!物。
这一次,他所看到的并不是铺子里的景象。
他看到大鸡正在阴森的小路上奔跑,体型是它原本的好几倍,且背上还驮着头发花白的婆婆!
一路上。
不停有小鬼试图给他们使绊子,还有鬼想要把他们给留住。
好几次,那些只剩白骨的鬼爪子,都要拽到大鸡的尾巴……
时乐虚空结印,在大鸡的后头替它拦住干扰。
在又跑了十来分钟后,大鸡跟时乐同时睁眼!
时乐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
他睁开眼,没顾得上歇气,直接一鼓作气将被大鸡驮回来的魂魄,重新送进婆婆体内。
魂魄离体了一天一夜,可想而知有多虚弱。
时乐让魂魄归体,又画了安神符贴在床头。
“好了。”
他说着,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小脸累到有些呆。
苏狐握着婆婆的手,回头看着他问道:“婆婆这是好了?”
“对。只不过她还需要休息。婆婆年纪大了,估计要睡上一天,才能醒来。”
“那我就在这儿陪着婆婆。”苏狐想也不想就直接道。
时乐点点头。
薄闻时看着地上呆乎乎的小孩儿,从口袋里拿了纸巾,把他的汗给擦掉。
擦完,他将人给拉起来。
时乐看看他,顺势把他的腿当做椅子开坐,一副累坏了的样子。
“你要在这里守着,还是跟我回去?”薄闻时垂眸问道。
折腾了一夜,这会儿外头的天都亮了起来。
时乐有些犹豫,他想再陪陪婆婆,可又想把薄闻时给送回去。
薄闻时在这里已经陪他熬了一夜。
“乐乐。”
苏狐现在心情不错,婆婆现在没什么大事了,她的状态也不像之前那样紧绷着。
她瞅瞅这俩人,觉得让他们俩在这,自己得吃狗粮,遂大方道:“你们俩一块儿回去吧。”
“我还能陪着婆婆睡会儿呢。”
苏狐说道:“你俩都是男的,留下来也没地方休息。”
在苏狐的发话下,时乐推着薄闻时,两人一块儿出了铺子。
白街别的铺子陆陆续续都在开门,准备着迎客。
时乐打了个哈欠,慢吞吞道:“薄闻时,我还有好多疑『惑』没搞懂。”
比如。
那个保护婆婆的鬼,他怎么不出现了?
再比如。
昨夜里上门的小鬼,还有之前也上门的小鬼,为什么要把婆婆当做妈妈。
这些疑『惑』都像层『迷』雾似的,绕在他身旁,让他『摸』不出来真相。
“不用着急。”薄闻时声线清冷,他淡淡道:“等你好好休息完,再去想那些事。”
时乐点了下脑袋:“嗯!”
走到白街街口,摆摊卖煎饼果子的大叔,已经出摊了。
时乐闻着香味,吸溜了下鼻子。
“我饿了。”他汇报道。
薄闻时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卖煎饼果子的摊位。
“想吃?”
“想。”
薄闻时把钱包拿出来,递给他:“去买吧。”
时乐没要他的钱包,自己几步走到了摊位前。
“我要两份煎饼果子。”他说着,看了眼薄闻时:“其中一份多加料。”
片刻后。
薄闻时看着他递来的煎饼果子,里头装了满满的料,而他自己那份则看着就很简单,什么都没加。
“换一下。”
薄闻时说着,直接跟他交换了下。
时乐的那份,已经被咬了一大口,薄闻时像没看到似的,毫不在意的在那个缺口上又咬了下。
时乐:“……”
时乐看着手里的加料大份煎饼果子,脸红了下。
薄闻时可真好啊!
他『舔』了下嘴唇,都想亲亲薄闻时了。
司机在路口前头等着他们。
上车后,时乐已经把煎饼果子给吃光了。
薄闻时想想他的饭量,再想想这份煎饼果子:“乐乐。”
“啊?”
“为什么不多买几份?”薄闻时问他道:“一份能吃饱么?”
时乐『摸』了下肚子:“待会回到家就要睡觉了,不用吃那么多。”
薄闻时眉头蹙起:“先前在家里的时候,睡前怎么没见你少吃?”
时乐不高兴的瞅着他。
瞎说什么大实话。
“在家里吃饭又不花钱,在外头买着吃是要花钱的。”时乐理直气壮道。
薄闻时:“?”
可以。
这个理由很实在,实在到他想不出话来接。
时乐叭叭完,坐椅子也坐的不安分。
他有点困,可不想自己坐着睡。
“薄闻时。”
时乐戳了下他的胳膊,声音放乖了点:“我想要抱抱。”
薄闻时撩了撩眼皮:“懒得抱你。”
他越不想抱,时乐还非得想让他抱。
可能这就是叛逆吧。
时乐强行把自己塞到他怀里,拉着他的手,让他把自己给抱紧。
“我要睡啦。”
时乐像个八爪鱼似的黏在他身上,歪了歪脑袋,把眼睛闭上。
他在车上经常跟薄闻时这样亲昵,前头的司机也已经见怪不怪。
路上。
薄闻时没有跟往常一样闭目养神,他垂眸,看着怀里这张白净好看的小脸,在思索着一件对于他来说,陌生而又重要的事。
那件事,是苏狐昨夜里在铺子里问过他的。
一路寂静无话。
到下车时,时乐还睡的正香,小脸贴着他的胸膛,可能是刚才空调开的高,他脸上有点红。
薄闻时把他抱回别墅里,时乐睡觉睡的沉,被放到卧室都没半点反应。
薄闻时没让他直接睡。
“乐乐,去洗澡。”
昨夜里时乐打架的对象,是只又丑又脏的小鬼。
薄闻时的洁癖就算再对他免疫,也免疫不到这种份上。
可睡沉了的时乐压根听不进去话,他被薄闻时连叫好几声,还有点不耐烦,直接翻身滚到了床里头,撅着屁股对着薄闻时。
薄闻时:“……”
过了半晌。
薄闻时冷眸微微眯起,不打算再好声好气的叫人了。
他直接把人给拽过来,抱到浴室后,放到了浴缸里。
洗到一半。
时乐终于『迷』『迷』瞪瞪的醒了过来。
他身上的衣服都被薄闻时给脱掉了,此刻,正趴在浴缸边上,仰着溅到水后,湿漉漉的小脸,茫然看着薄闻时。
“老公。”
睡懵了小孩儿呆呆叫道,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薄闻时动作陡然一顿。
那两个字,他还是第一次从小孩嘴里听到。
听到的瞬间,他只觉得耳膜像是产生了幻听。
向来自持冷静如他,也破天荒的整个人都怔住。
时乐看他不理自己,歪着脑袋,又茫茫然的叫了声:“老公。”
这一次。
薄闻时彻底听清了。
不是什么幻听。
时乐见他眼神动了下,终于肯看自己,高兴的往前凑了下。
。